這精怪狂暴嗜血,怕是不好對付……” 總而言之一句話,就是對兩人的伏魔能力存疑。
張悟能嘴裡包著千層糕,手裡抓著雜糧餅,面前擺著箕箥的窩窩頭。聽到張母這般說法,心裡不由得又好笑又好氣。我們龍虎山的堂堂天師都下來給你家降妖了,你張家的祖上也不知道是如何結上的淵源,有眼不識金鑲玉,竟然還在這邊舍玉求櫝的要真人……
“放心,放心……如果我們都降不住的,龍虎山其他人下來也更沒法!”張悟能搖頭晃腦。一個女人,也就那麽大點見識。且讓一讓她。
可這話一落到張母耳朵中立馬就變了味道,兩個道士立馬又被扣上一頂狂妄的帽子。張母不悅地離去,面沉似水。
在張母走後,張梳行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
“天師,蘇淺若是被精怪所迷,失了本心。如果蘇淺若尚是完璧之身,還請天師收妖後將此女帶回,張梳行願意履行婚約。”
張天師沉沉地看向張梳行,過得半晌才點頭應下。
李村的寒窯之中有商墨允用過的被子,王屠夫家早已經被燒成灰燼,王大嘴與玉娘,王毛兒三人自大火之後就離開了業城,不知其蹤。那床被子便被人抱了來,送到天師房中。
張天師念了追蹤訣,在被子上貼了一張朱砂畫就的符咒。那被子竟然就無風而起,徑直往城外飛去。張天師與張悟能追蹤著被子自張家後門的陰暗處騰地而起,周身都施了障眼法,遠遠瞧去倒像是一團煙霧般,飄搖直上,追著那被子往昆吾山的方向飛去。
張母一直使人暗中盯著喬園之中的兩個道士,這下聽說兩人化為飛煙,被子還能半空飄浮,也不禁愣得瞪圓眼,半天沒有吭氣兒。看來,這兩個小道士,確實還是有兩把刷子。
正好秦清雪來訪,兩個陰謀家就躲到一處靜室之中去商談這善後和安撫人心和撈實惠的事情去了。
而蘇淺若在昆吾山中等得心焦。商墨允留一個像鬼畫符一樣的字條就拔樹下山,已經三天沒有歸來。她把那字條翻來覆去的看,才看明白這是一句話:我下山劫糧給你做飯吃。
可是劫糧動到淮河道還是東海了麽?竟然用得著拉三天麽。
他這不是去劫糧而是要劫一座金山回來罷。
蘇淺若試探著,已經能行數十步,便趁著他不在來回練習了好多遍。這一來二去的,時間是打發得快,可是心底越來越不安。特別是今天早晨醒來後,總覺得像是要發生什麽大事似的,心頭亂糟糟的,連那蟠桃也下不得口,被她扔到一邊。
心跳得越來越快,蘇淺若出門,沿著那天精怪拔樹的路走走停停,歇歇走走,歷時一個時辰才走到林子邊緣。剛扶著一棵樹順了一下氣,鼻端就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她不可抑止地頓住身形,心揪了起來。
這血腥味不同那天晚上那麽是一星半點,應該是大量出血後才會形成這麽濃的氣味。這血的味道,熟悉得令她心痛。那是商墨允的氣味……
這些日子,不是夫妻,卻分榻共枕,對彼此的氣息已經熟悉到刻入了骨子裡。
她顫巍巍地扒著樹乾,跌跌撞撞地往那坑洞處跑。摔在地上,手掌蹭破也沒有感覺到絲毫疼痛般,又繼續爬起來跑。那棵被商墨允拔走的能天大樹根系原本極其發達,樹不在,那坑洞就是一個深深的樹坑兒,若是有一個人躺在下面,不仔細看,也會忽略過去。
可蘇淺若看著那團暗紅色的身影,
一眼便認出來,這是他。血凝固的凝固,濕濕地粘在他的衣服上,已經浸透了整件衣衫。他歪著腦袋躺倒在坑洞裡,雙目緊閉,臉色蒼白。 蘇淺若扒坑沿的松土,看了看最深處,又放棄了跳下去推他上來的想法。七尺高,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將商墨允救出來,反而會成為累贅,兩人說不定都會一起死在這坑中做野屍。
“商墨允,商墨允!”她聽見自己嘶啞得不成樣子的哭音,顫顫的,輕得似乎沒有一丁點重量。
底下的紅色身影動了一下。
蘇淺若不停地拭淚,開始往他身上扔小小的泥土……“商墨允,你醒來。醒來……我下不來。你要是自己爬不上來,就只有死在那裡。”
紅色身影被打得晃了一下腦袋,眼皮開始震顫,似乎有醒來的跡象。
泥土扔得更多,星星點點的墜在他的身上臉上。“商墨允,快醒來。你劫的糧食和蔬菜呢?我餓了。我要吃飯。你再不醒我就餓死了。”
“沒…沒有劫到。”那沉重的眼皮終於被掀開,他轉頭尋找著蘇淺若,一下就看到了坐在坑洞上,兩眼紅腫,還在不停墜淚的女子。
見他活著,還能說話,還能一下就找到她。蘇淺若喜極而泣,眼淚從紅腫的眼裡滑下來,有些澀澀的疼痛。
“你受傷了為什麽不回家?你躺在這裡,若是我沒有來尋…你就是爛在這裡我也不知道。你這個壞蛋啊。商墨允,你是個大壞蛋啊,你為什麽總是受了傷不知道回家…”
“我…我就是怕你像這般哭……還有,我把你給做的好看衣服全毀了……可惜了的。”商墨允居然還在說這件衣服。
蘇淺若放聲大哭起來,這個傻子,都這個時候了,還可惜什麽衣服……“衣服毀了我再給你做,你好好的,我給你做一百件一千件都成啊。你這個傻精怪,就為了這麽一件破衣服……你到底在這裡躺了多久了?要是你死了……若是你死了,我該怎麽辦?”
“別哭,別哭…我,我這就起來,跟你回家。”商墨允忍著痛蠕動著要爬起來,嘴裡卻又嗆咳出一口血,他用袖子扒著用泥沙掩著,不想讓蘇淺若看見。
“掩什麽掩,我早看見了。你給我爬起來,你要是今天爬不上來……我就…,我就改嫁去。我跟別人清風玉露一相逢,從此君王不早朝去。”蘇淺若色厲內荏地威脅道。
商墨允這下可著了急,不住地試探著爬起來,摔倒,又爬起來。折騰了足足兩醉香時間,最終搖搖晃晃地立了起來,衝著蘇淺若咧著大嘴笑道:“看……你不能改嫁去了。哎,我這次還沒有跑到業城就被一個臭蛋老頭打成這樣……你能不能自己告訴我,這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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