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然進了傅寧的辦公室請示能否等大慶典閱軍後再調田彥武去進修培訓,對此傅寧有些奇怪,因為傅寧原來想過過來求情的可能是王石頭等陸軍部各師的師長們,但不可能是軍務司或總參司的高層人員才對,然後事實卻與他的想法相反,王石頭等人沒來盛世然卻來了! 軍隊領導突然被全職調離,屬下將士雖有疑惑卻堅決執行命令,這說明軍隊的正規化已經在完善,制度已經超越了所謂的“首長恩情”,軍人忠於制度忠於命令而不是忠於“私誼”,這一點的出現使傅寧很是欣慰;田彥武在職陸軍部長數年,手下的將領人頭都很熟,感情私誼也都很好,但是傅寧將田彥武全職調離,隻保留了其陸軍部長的空職位,按理說其好友愛將應當會有求情或來找自己打探消息的才對,但事實是所有將領都沒有情緒波動,他們不僅是相信傅寧不會懲罰田彥武、而且也沒有通過無端的擾動軍心來要回田彥武;這些事實都使傅寧極為欣慰,但是盛世然來找傅寧請求緩調田彥武卻使傅寧有些奇怪了。
“軍務司裡不是一直有人罵田彥武無賴嗎,怎麽現在我調他全職去進修你們卻又不願意讓他走了?”。
“我的東家來,我們罵田彥武那是看的起他;他雖然經常跟軍務司耍無賴要東西但是陸軍部各師都被他調教的很好,從來就沒出過麻煩;眼看就是大慶典,到時候又是軍演又是閱軍的,我現在到哪去找這麽好的下手!——十月二十八二十九兩天要在關寧廳陸上軍演,十月三十三十一兩天要在寧遠海陸聯合登陸軍演,十一月一號大慶典那天還要有金州廣場閱軍式,這一大攤子事呢,我總的有個好下手來打理吧?”。
盛世然說的明白傅寧也聽得明白,但是傅寧還是搖了搖頭,“不行!田彥武我現在不能給你!實話給你說吧,這次我就是要再磨一磨田彥武的性子;他的性子還是太急躁了,我就是要他眼睜睜的看著大慶典閱軍卻插不上手,讓他好好的想一想為什麽,好好的磨一磨他那急躁的性子;他屬於軍方高層,不改改急躁莽撞的性子的話早晚會壞大事!”。
傅寧說的決然,因此盛世然也就不好再說什麽;野戰一師師長王石頭可為將卻不可為帥,所以盛世然和傅寧商量再三後還是調陸軍部軍師參謀處副部長巫寬達臨時接收陸軍部整體工作,以及協助軍務司處理關於大慶典軍演和閱軍事宜。
大慶典閱軍事宜商量一番後盛世然便不再那麽心焦,兩人聊著聊著便聊到了長城沿線的問題;“我方處於攻勢,將攻未攻,就這麽吊著讓朝廷難受!朝廷北軍重兵屯集長城沿線,寓攻於守,即使修建大量坑道地堡也起不了多大作用,我們沒什麽好擔心的!”。
聽了盛世然的話後傅寧眯著眼皺了皺眉,“你對長城沿線雙方的戰略態勢怎麽看?”。
“嗯?!——從戰略戰術兩個層面上看我方都是攻勢方啊!”,傅寧的話問的奇怪,盛世然有些不解,“難道不是嗎?!”。
傅寧點了點頭,沉默到、“不是!”
盛世然一愣,傅寧的話使他疑惑不解,長城沿線我強敵弱、我張敵收的態勢十分明顯,難道傅寧還有不同的看法?這使盛世然難以理解!
“表面上看是如此,但是你往深處好好想一想!想一想雙方的戰略目的是什麽?那樣你就能明白到底是誰攻誰守了。”。
“呃?!……”,
傅寧的話已經很明顯了,他有不同的看法,但是盛世然還是想不明白。
“我方業已佔領燕長城,宣化大同陰山一線長城北域也已被我方全面掌控,我們的目的是將朝廷重兵從直隸省地面分散到整個朝廷北方,使他們不再具有重兵集團的人數優勢;另一個目的就是打通科爾沁經漠東至陰山北域的鐵路,為未來從陝西方向向關東府大規模移民人口創造條件;從這兩個戰略方面上說我們都是處於攻方的強勢地位,我們依然是攻方啊?!”。
盛世然解釋了一番,但是傅寧聽後還是搖了搖頭。“你再好好想一想第二次關寧戰爭中我方的戰略目的!”。
“第二次關寧戰爭的戰略目的?”,盛世然愣了一下,“當時是以攻代守、防止朝廷向關外滲透騎兵影響關東的發展建設啊?!——現在雙方態勢已經變了,朝廷已經全面轉為防守態勢了啊?!”
盛世然依舊沒想明白,還是在沉思,傅寧還是沒有說話,培養高層人員的戰略思考能力一直是傅寧傾力進行的事情;東海國崛起的時間很短,人員普遍缺乏底蘊,填鴨式的教育和培訓很難培養出宏觀戰略人才來,這是東海國的硬傷,所以只要有機會傅寧就會努力培養己方人員的大局思考能力。
盛世然思考了很久,傅寧給他倒了杯水遞了支煙,盛世然也沒有客氣就一邊思考一邊抽起煙來。
良久後盛世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還是守勢!我方現在的戰略目的和第二次關寧戰爭的戰略目的依舊相同!依舊是以攻代守保護關東的發展建設!東家我說的可對?!”。
傅寧欣慰的點了點頭,敲了敲桌子道:“表面上看雙方的攻守已經異勢,現在是我強敵弱,我方虎視長城朝廷全面收縮防守;但是實際上雙方的戰略態勢依舊沒有變化,依舊是我守敵攻!我們當前的戰略目標依舊是守護內部的發展建設,建立強大的工業社會,以便繼續積蓄力量;而朝廷的戰略目標依舊是試圖收復漠北並相機滲透佔領關東,雖然在北方我們連續打敗了他們三次,雖然朝廷邊軍兵無士氣將無戰心,但是朝廷高層從順和帝到內閣、從軍機處到尚書台和兵部、從宗人府到體仁院,高層人員想的依舊是如何打敗我們打到關東地面!情報司最近挖出了許多朝廷的探子,這說明朝廷一直沒有死心,他們固然戰敗了多次但積極進取的心思依舊沒有變!”。
“想想吧,大英朝廷繼承的是朱明朝廷的正統,‘天子守國門、郡王死社稷’已為祖訓!短短的九十多年間、東亞的地面上除了曾經的渤海國外無一國一地不是束手臣服!三進漠北宣威赫勢,三擊新疆、也就是西域、兩度陳兵安延集和巴爾喀什湖;兵出大成國遙望印度洋,兩上康藏高原,設立康藏都司和烏斯藏都司兩個高原都司,還曾遣水師大規模下南洋宣兵鎮海一次;金家的大英朝廷在短短的九十多年間就創造了歷朝歷代都不曾達到過的輝煌國勢,這一點是我們必須要敬佩的!他們現在被我們打壓的已經縮手縮腳了但是依舊還是向關東派遣了大量的探子,這說明他們現在依舊還想著收復大漠佔領關東;這說明現在雙方的戰略態勢依舊未變,表面上是我攻敵守,但實際上依舊是我守敵攻;朝廷的心思依舊很大,依舊是戰略上的攻方;而我們要守護關東府的工農業發展建設,所以我們依舊是守方;我們的戰略目標依舊是防止朝廷對漠北和關東的軍事和情報滲透,所以說我們的高層人員一定不要被表面上的態勢所欺騙了;我們依舊是守方!形勢依然嚴峻!”。
“我們已經壓製了朝廷的南、東、西三面,朝廷南部沿海省份也都被我們大量滲透,表面上看我們很厲害,很牛叉;但是你想想吧,大英朝前後五代帝王有哪一個是簡單的人物?!大英太祖金享敢以自己的名字作為年號,敢把江南的複社殺的人頭滾股血流成河,敢把所有與複社有牽連的士紳讀書人全都殺個精光,敢把他們的土地免費分發給臣服者!祥和、泰豐兩帝也都是親征過大漠並且大勝的牛人,連乾平帝也都是曾下令兵出大成國、水師鎮南洋、追剿朱明後人、斬首大成國國王的牛人!若說大英朝廷的五個皇帝,前四個皇帝俱是一代雄主,最差的就是現在的順和帝了;順和帝眼界狹窄、做事猶疑,期勉過度且缺乏魄力,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他畢竟是金家嫡傳,面臨絕境的時候誰也不知道他會選擇怎樣做;燕山堂和淮揚堂最新傳來的情報顯示朝廷的‘血格子’最近變化很大,開始大量收縮武力而轉向官員的情報調查,我懷疑順和帝準備大規模整治貪腐和舊臣、意欲真的要大規模推行工業化了;畢竟他們家族一直是一個恢宏大氣的家族,順和帝的眼界若是一直打不開我才會感到奇怪呢!所以我們更不能有絲毫輕視他的心理,楚莊王三年不明一鳴驚人,我們需要防備順和帝成為楚莊王,需要防備朝廷出現大的攻勢動作後我們卻不能及時應對!”
傅寧連續說了三段話,盛世然也聽得入神,“東家你是說朝廷還可能會有大的攻勢動作出現?”
“難說!”,傅寧回到;“倘若我是順和帝,在這種大勢時機已失的情況下,若要對付東海國只有兩條辦法,一是強力推行全面工業化改革,二是用重兵集團向關東和大漠硬堆!朝廷只要把反對工業化改革的人大規模殺上一批就行了,全面推行工業化就會易如破竹,又有龐大的人口和自然資源打底,推行工業化就會很容易!有前面幾任皇帝打下的底蘊和赫赫聲威在前,朝廷內部沒有人能造的起反!至於對付東海國,用破釜沉舟的決心派兩百萬重兵向關東府硬堆,我們東海國根本就擋不住,到時候關東府就會易手,即使不易手的化也會被朝廷重創,到時候朝廷就能贏得發展的時間,鹿死誰手還說不定呢!”。
盛世然感到不可思議,“自古的戰事就是兵貴精而不貴多,別說兩百萬,朝廷就是派三百萬重兵硬堆也衝不破我們的關寧燕長城防線吧?!”。
傅寧搖了搖頭,“帳不是那麽算的,並貴精而不貴多說的是常規戰爭中的情況,你別忘了我們東海國的陸戰部為什麽沒有陸戰第十師的番號了;五年前我們吞並高麗的時候,駐守光州的陸戰第十師七千六百人,用的全是後樘槍,還有二十六挺重機槍和充足的彈藥,但是卻被高麗王太叔李驪用九十多萬饑民趁著大雨生生給堆沒了的!陸戰十師全師七千六百多人僅六十三人生還,所以我才下令永久取消了陸戰第十師的番號;所以說戰爭存在太多的偶然性,我們東海國的軍力固然強大,但是也要防備朝廷硬堆!大英朝廷開國太祖統一北方的時候就用過人命堆過雄城,當時為了迅速拿下叛亂的雄城洛陽,金享用三十萬民夫攻城,用五萬精兵設立三道戰線督戰,退後一步者斬,用三天的時間拿下了雄城洛陽,震懾的當時的整個北方再無反義;所以說金家的傳承很深,我們需要防備順和帝想到同樣的方法對付我們,畢竟他有比我們多的多的人口!”
盛世然倒吸了一口涼氣,“要是朝廷真用那一招,我估計我們的兵還真開不了槍了;我們一直以來都是教育士兵們我們是漢人,要守護漢家百姓,若朝廷真的用重兵人命硬堆山海關,我估計我們還真守不住山海關!”。
“所以我才說我們在戰略上依舊是屬於守勢地位的!我們和朝廷雙方的戰略目的不同,這就注定了未來幾年內我們依舊處於戰略守勢,我下令陸軍部在宣大線陰山線長城北域的積極活動就是想以活躍的軍事態勢牽製朝廷北方幾年,我的目的並不只是為了鋪築漠東鐵路,但若是被朝廷看破目的的話我就也沒有辦法了!——這些想法我不便向總參司和軍務司明說透, 以免戰略機密泄露,但是田彥武作為軍方高層應該能想到些許的;可他卻還想申請早日發起對朝廷的戰爭,所以我對他很是失望;卸掉他的全部工作、讓他去軍務大學好好讀讀書,就是想再磨一磨他;但是你盛世然作為軍務司一把手是應該想到這一點的,‘軍事是政治的延續’,你沒能悟透這一點,我也有些失望啊——!——你知道嗎,昨天我把鄔思兆招來聊天,鄔思兆看了一下地圖就直接說破了我的思路,而你今天卻還要我提醒許久後才能想明白,我們東海國終究是缺少戰略人才啊——!”
盛世然沉默的點了點頭,“軍務大學還是不行,我就沒發現有什麽戰略人才;還是讓田彥武去國務大學吧,東家你、老嶽、鄔思兆、任丘、還有我,我們幾個現在兼授的大多都是國務大學的課,那裡還算有幾個好苗子!操聲、劉謙娣、王海元、凌柏聰、孟增義幾個學生都還不錯,戰略意識都行,可以好好挖掘挖掘,再培養一兩年就都能到總參司聽用了;還有你從情報司新調過來的宋文理,雖然年齡大了些但是大局觀還是不錯的,培養培養也能進總參司;張伍還是不行,可為將不可為帥,培養不起來!”。
傅寧也沉默的點了點頭,“張伍看樣子是培養不起來了,還是發往陸軍部吧,師長大了,還是讓他乾個團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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