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大年三十、重要的日子”的話,被紀修朗毫不停留的還給了紀詠姣。
至於左建明和左丹萱父女倆,則直接被紀修朗給無視了。
這其實也是說明,紀修朗已經徹底不把左家人當自家的親戚了。要是紀詠姣一個不小心,繼續觸怒紀修朗的話,只怕紀修朗連她這個親小姑,也未必還能有多少好臉色。
這一點,不只是在場的所有紀家人,就是紀永姣自己,也聽明白了。
刹那間,紀永姣的臉色變得比之前的左丹萱還要窘迫。
不止是因為紀修朗言語中的不客氣,更因為這番不客氣的話裡那令人細思恐極的態度。
這一次,求助的人從左丹萱,變成了紀永姣。
她心慌的向紀老爺子和紀老太太看去,卻發現兩位老父母竟然看都沒有看她一眼,而是在若無其事的逗弄著紀家年紀最小的兩個晚輩,仿佛對這邊的爭鋒一無所知一般。
至於紀家的其他人,同樣是在裝聾作啞,像是完全不知道紀修朗在對紀永姣發難似的。
就算有幾個不裝傻的,那眼神也是一副看好戲或是不屑一顧的樣子,完全沒有要對紀永姣拉一把的意思,不落井下石都算是厚道的了。
紀永姣的心一下子就涼了。
她出生在紀家,對紀家人的行事風格非常了解。只是自打她當初一意孤行嫁進左家之後,就和娘家人的關系慢慢淡了下來,但總的來說,紀家人對她還是很照顧的。
也或許就是因為這一分照顧,讓她忘記了紀家人護短和堅守底線的性格。
很明顯,紀永姣已經碰觸了以紀修朗為代表的紀家人的底線。而紀修朗不再容忍左家人的態度,也讓紀家人全部都站到了紀修朗的身後。
原本熱鬧的大廳不知不覺的就安靜了下來,知道自己闖禍了的左丹萱不知道什麽時候縮到了左建明身後,父女倆大氣也不敢出,生怕真的被紀修朗從紀家老宅給趕了出去,那可就真是的丟臉丟大發了。
“阿朗,你怎麽這麽跟姑姑說話……”紀永姣開始後悔自己之前對左丹萱的放任行為了,乾巴巴的道,“這裡怎麽說也是我的娘家,我回自己家來有什麽不對的嗎?再說了,我和你小姑夫、小表妹回娘家過年的事情,也是萱萱她爺爺奶奶同意了的……”
“小姑,你既然嫁進了左家,是左家的媳婦兒,就該把自己當做左家人了。”紀修朗面無表情的打斷了紀永姣的話,“這大過年的,就算有左家人的同意,你也該待在左家過年才對。不然的話,這事兒要是傳了出去,別人還以為是我們紀家仗勢欺人,看不起左家呢!再嚴重一點,說不定外人還會以為小姑你這是學范家女兒,招了人做上門女婿呢!”
這番話一落地,大廳裡是再也沒有半點聲音了。
紀永姣一家三口幾乎氣得吐血,全都按捺不住的憤恨的瞪著紀修朗。看那模樣,三人幾乎是恨不得能把紀修朗給瞪出幾個血窟窿來才好。
說左建明是上門女婿,這分明就是在折辱人!
還有紀修朗舉的那個例子,范家的上門女婿,那不就是傅飛鵬嗎?甘州雖然沒多少人在公眾場合議論,但是誰背地裡不討論幾句?
傅飛鵬做了范家二十年的上門女婿,結果又被勢頭更盛的左家看中,差點兒就轉投旗幟成了左家的上門女婿。而最終,傅飛鵬兩家都沒落著好不說,如今更是早就淡出了甘州,沒什麽人知道他的蹤影,就好像甘州從頭到尾都沒有這麽個人一樣。
范家出了這樣的事情,早就成了全甘州的笑柄。虧得范家人臉皮夠厚,才能繼續像以前一樣做著生意。這要是換了面淺的,只怕早就躲在家裡不肯出來見人了!
就連被牽扯進這件事情裡的左安薇,這段時間也一直躲在家裡,就等著風頭趕緊過去呢。
拿這樣無恥不要臉的人和左建明比,紀永姣一家三口要是還能忍得住氣就怪了!
“阿朗,你這麽說可就有些過分了……”紀永姣忍不住要和紀修朗爭論幾句。
此時此刻,就算紀永姣知道自己開口會把紀修朗得罪得更深,她也沒辦法看著自己深愛的丈夫竟然被自己的晚輩侮辱!
“夠了,永姣!”一直沉默的紀老爺子突然開口了,“阿朗說得沒錯,今天是年三十,你本來就應該在夫家過年才對。現在時間還早,你這就回去吧,還能趕得及和夫家人一起守歲。也省得甘州人說我們紀家不講規矩,壞了名聲。”
紀永姣目瞪口呆的看著從小疼愛自己的父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父親這是在趕她走?!
在這樣的日子、這樣的時候?!
“爸,連您也幫著阿朗?!”紀永姣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氣得顫抖的指著紀修朗道,“我知道他是您的大孫子,身份在紀家不一樣,您對他也是期望甚重,可我也是您的親生女兒!您現在是為了大孫子,就不要我這個小女兒了是不是?!”
在場沒有人開口,就連紀修朗,也是沒有半點變化,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著紀永姣不住失態。
紀老爺子看了眼大孫子的表現,在心裡歎了口氣。
他這個小女兒啊,終究還是被他給寵壞了。
紀家將來是要交到修朗的手裡的,他這個老頭子就算再能耐,也不過是仗著晚輩們孝順,所以才能安度晚年罷了。可他已經年過七十,年輕時受過損的身體也是越來越差,又還能堅持幾年?
想要得到紀家的庇護,與其討好他這個老頭子,倒不如去討好未來能夠做主,現在同樣能做紀氏的主的紀修朗!
這麽明顯的道理,不說別人了,就連紀修朗的那些叔叔嬸嬸,心裡都清楚得很。
在紀家,紀修朗的地位,甚至隱隱有超過紀永朝的趨勢。
偏偏紀永姣隻以為找紀氏的長輩出門,就能壓得住紀修朗,讓紀修朗在她面前低頭。
這怎麽可能?!
就是他們這些紀家人,也不可能允許紀家的繼承人,在外人面前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