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年輕人又拖著‘腿’慢慢地走過來了。
已經一連10多天了。把著街口的煙酒雜貨店裡,老孫記得很清楚。每天晚上,總是這個時間,在街上人最少的那一時刻,那個年輕人就從巷子裡拖著‘腿’慢慢的走過來了。
這個時刻,下班晚歸的人們也已經進了家‘門’,吃飯早的還來不下來乘涼。街上只有零星的行人和偶爾一閃而過的車輛。正是這個城市最蕭瑟和寂mo的一瞬間,這個年前人準時出現了。
街燈昏黃,照不清他暗淡的臉。只看見一雙銳利閃亮的眼睛,盯得老孫頭心裡直撲騰。老孫頭這個歲數,這前半輩子,怕過誰可是每每和這個拖著‘腿’走路不利索的年輕人一打照面,老孫頭的心就跳跳的顫抖一下。
這他娘的怎麽回事?他恨恨地問自己,沒有答案。只知道對面這主兒更狠更毒更凶惡,自己這點閱歷頓時黯然無光還顯得那麽幼稚可笑。他老孫頭曾經鬥膽和這個年輕人對望一眼,可是馬上就被對方如電似閃的目光給震撼住了。就像迎面遭了重重的一拳,老孫頭差點喊出聲來,太難受太疼痛太窒息了。直到年輕人眼睛一眨,嘴角淡淡笑笑,向著身後對街的銀行大‘門’望去,老孫頭才緩過氣來。身後好像一直在拎著他脖領子的那隻手才重重地把他放下,一顆心終於著了地。從這以後,老孫頭幾乎再也沒有敢抬頭正視過他一眼。
他總是穿一件破長白背心,顯得那麽的落拓和淒涼。頭髮長長地搭在臉上,遮住了眉眼,只是凌厲的目光從發叢中‘射’出來。這份打扮,這份不經心,讓老孫頭心裡充滿了對他的好奇和敬畏。也許站在對面的,竟然會是一個他所不知道的,提得起叫的響如雷貫耳名動江湖的大人物嗎?
‘花’生。
豆腐乾。
涼啤酒。
‘花’生,豆腐乾,涼啤酒。
每次都是這樣幾句話。
每次都是已經放在櫃台上的10塊5‘毛’錢。
每次都是年輕人輕輕看著懷裡的涼啤酒,目光慈祥溫暖如同看著一把心愛的刀子。
老孫頭每每看著這個年輕人抱著滿懷的食物和啤酒,拖著‘腿’堅定地走在肮髒凌‘亂’的街上,他的心裡就不jin想象出那個年輕人在喝這瓶酒時的豪邁和壯烈,他渾身的血也情不自jin地沸騰熱烈起來。他一直希望那個年輕人能回過頭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希望著什麽,那個年輕人真的回過頭來他又會對他說些什麽,也許他會邀請他到自己的店裡坐下來一起喝喝酒聊聊天,也許他只是充滿敬意和祝福看著他不說一句話也許他回說兄弟時代變了不是我們這些老家夥的了是你們這些小夥子的了你們可真真了不起,也許他拍拍年輕人的肩膀對他說爺們兒是號角‘色’好好地‘挺’下去會有出頭‘露’面的機會的,他也不知道如果那個年輕人從來不曾回過頭來他究竟會說什麽做什麽,幸好那個年輕人從來不曾或過頭,只是拖著‘腿’堅定地向自己的前方走去。
‘花’生,豆腐乾,涼啤酒。
便是唐風的這些天重複大晚飯。他吃得眼睛已經快綠了,可是他還是不得不把它們一一地吞進嘴裡。
‘花’生,清脆爽口。
鬥腐乾,辛辣可口,余味無窮。
冰涼的啤酒,直灌進喉嚨xiong口腸胃灌進身ti深處
無限的kuaigan,在痛苦的殘虐裡呼嘯而來。這一切所代表的往事和秘密,在他xiong口猛烈燃燒起來如同‘春’日荒野的火焰,他在這無聲的靜默裡爆發著沉寂的呐喊和嚎叫。
唐風抬起‘腿’,一腳把空瓶子狠狠地踢到牆角裡。
他的腳並不殘廢,靈活自如,可他為什麽要拖著他蹣跚而行呢?他究竟在掩飾著什麽呢,他隱居在這裡重複吃著同樣的萬、晚餐,有究竟是為了什麽呢?他為什麽回把啤酒那麽溫柔甜mi地抱在懷裡,如同老孫頭抱著自己心愛的刀子?他為什麽回有那麽凌厲的眼神,他是否真的是一個什麽人物,那他貓在這裡有究竟是想做什麽呢?在他如此年輕的生命裡,究竟發生過什麽,使他居然在一瞥之間就能把經歷滄桑的老孫頭都震懾住了?
牆角已經躺滿13個啤酒瓶的屍體了。也就是說,他已經在這間破平房裡呆了13天了。
也許已經不用再等待了。
也許到了時間,這就可以開始了。
"‘花’生。"那個年輕人在黃昏的時候來到了老孫頭的小店,這次他只要了‘花’生,然後一個人靜靜的坐在角落了一顆一顆的輕yao著,‘花’生很輕脆,他yao得很慢很慢,仿佛這是他最後一次吃‘花’生了。
老孫頭的小店只有他一個客人,或許是天‘色’灰暗的原因,人們在勞累一天時候也該好好在家休息一下了,大街上不時轉來小孩不知疲倦的嬉鬧聲。
那個年輕人已經閉著眼睛慢慢品味‘花’生的爽口的味道。
不知什麽時候小店的‘門’口現出兩條人影。
老孫頭似乎已經累得扒在桌上睡覺了。
左邊一人長相很是平凡,但他手裡緊握的刀可不平凡,那是一把很長很薄且刀身散發著一種流動的似雪的顏‘色’。他的眼睛緊緊盯著那個年輕人,眼睛裡‘露’出的恨把他眼裡的血絲染得更深更紅更細。
右邊的一人長相很是詭異,大白天的要是被膽小的人撞見了不被嚇死才怪,他一雙眼睛竟有著兩種顏‘色’,右眼如墨,左眼如雪的深白,而且左邊的眉‘毛’是一把大約五厘米長的小劍,劍身通紅,鼻子還算正常,一張臉有入嬰兒紅潤頭髮卻是夕陽的火紅。
"唐風,我來要你命了。"那個拿著刀的人突然說道。
唐風張開了眼睛回頭望了他們一眼,輕的一笑,神情有說不出的悲哀說:"刀劍雙客你們還是追著到這裡來了。"他仿佛在嘲‘弄’又仿佛在歎息著。
那個拿倒冷冷說:"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們也會向著你索命。""不錯,你殺了半日會的大哥,我們怎能放了你,"唐風冷笑說:"他對你們有恩?""沒有。"唐風沉默片刻說:"你們和他有仇?""沒有。"唐風站了起來一臉的冷漠,白‘色’的發絲在他寬潤的額頭飄揚,像落英紛飛。
"我殺他是因為他該死。"刀客的眼睛盯著唐風,像兩棵尖利的釘子:"現在我要你死。"劍客接著說:"因為我們想你死。"話未說完,刀客已經揮刀向唐風的咽喉。刀光,深深的刀光,一閃而過。
唐風瞳孔收縮,幻刀,刀客的幻刀,在他眼睛一閃而過。
他沒有動,他在等刀光淺的時候,他在等刀氣弱的時候,因為他一動,身ti便有破綻,那未,劍客的索命劍會要了他的命。
刀光紅得像火,紅得像夕陽,將落夕陽——
如果有人給你選擇彩虹美還是血‘花’‘豔’,你會選擇哪一種。
夢幻般的寒光刀,夢幻般的彩虹。
唐風紫‘色’的眼瞳子已成一片白‘色’。
深白深白。
像白白的藍雲天。
白白的蒲公英。
他淡淡笑了一下,淡淡的似乎充滿了不可告人的詭笑。
他的歌聲已經唱了起來:這一杯苦酒細細品,邀殘月與孤星和淚共飲,不管黃昏,不論深夜,醉臥在傷墓碑前,可憐我墓碑成空影,惟有對天笑。
人化一層淡淡的煙霧迎上刀光,現在正是刀氣最弱的時候。
唐風忽然凌空大喝,身子突然一翻。
喝聲中,刀客只看見唐風的‘腿’突然向後踢出,一雙拳頭卻已像鐵錘般擊在他鼻梁上。
刀客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鼻梁碎裂時的那種痛苦和酸楚,可以感覺到眼淚隨著鮮血一起流出。
他像一條蛇蜷縮在地上哀號著。
劍客冷笑一聲卻沒有乘機進攻唐風。
"你不想想試試?”唐風的聲音冷酷而充滿自信。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神情很輕松的劍客。
劍客的嘴角仿佛也‘露’出一絲笑意:“我們一向是有福一起享有難各自當。”
“那最好。”
“現在我可以走了嗎?”
“不能你必須要和他一起走。 ”
“但現在我還想一個人走。”
劍客的笑容似已有些僵硬,眼睛盯著唐風的腳,過了很久,才慢慢說:"你的腳是不是真不方便?"
“是的。"劍冷笑說:"你真好。"他說的話剛左邊眉‘毛’上竟‘射’出一把飛劍,對著唐風的心,劍光流動的‘色’彩瞬速化成一個球襲擊他的頭顱。
圓圈發出一陣有戰鼓悲壯而寂mo的撕人心碎的聲音。
蝴蝶翩翩飛舞,似乎在哀歎著一個生命的流逝,一個生命的微渺。
唐風的眼睛仿佛被圓圈發出的聲音刺痛,那鍾悲壯的聲音幻化坐一道道耀眼的光芒,籠上了他的光壞,光壞停止不進,他的喉嚨忽然一甜,噴出有口血‘花’,血‘花’濺在光環上猶如風中的雨碟,洋溢著飛揚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