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正中的床上躺著個男人,雙目緊閉牙關咬死,一條長長的輸液管連在旁邊架子上的液體瓶下,旁邊還有個女人背對而坐,聽見推門的聲音,這女人立刻抬起抬頭轉身,滿臉都是遮不住的憔悴。
看見我們,女人迅速站起,嘴裡雖然喊著‘哥’,可目光卻落在了我身上,跟著,立刻有些神經質的撲了過來,我朝後才剛一退,她啪的就跪在了我面前:
“安醫生,安醫生!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們家明貴啊…”
我嚇了一跳,連忙朝後退開,不正面對著這女人的跪拜,這時候黃疤臉搶步竄了上來,急急忙忙把她拉起來,嘴裡直勸:“哎呀,弟妹你這是幹嘛?安醫生見不得這套,你可千萬別給我添亂了,趕緊回去休息吧…”
雖然黃疤臉拚命的拉她,但這女人就像是沒聽見一樣,爬在地上使勁朝我的位置竄,拚死拚活的嚎——要換別人可能不知道怎麽會回事,但我不同,好歹也是正經的心理谘詢師,多看兩眼之後,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情況。
這女人精神壓力太大,又熬更守夜的看護黃明貴,整個人的神經崩到了極致,在看見我的瞬間,那種情緒驟然爆發,讓整個人陷入了混亂和迷茫中。
我看著他倆倒騰,附耳小豬說了幾句,他立刻飛奔著衝下了樓,回來的時候手上已經拎起了我的藥箱,我麻溜的從裡面取出一次性注射器、鎮靜劑,三兩下抽入針筒中,吩咐黃疤臉把她抓緊,接著給她全部注射進去。
幾分鍾之後,這女人徹底昏睡過去,黃疤臉的老婆也從旁邊房間出來了,幫助他把這女人抬了進去安置,我收拾著藥箱,順便把這女人列入了懷疑對象之中……
好吧,現在看起來我確實想得有點多,不過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半個月中先是遇到了吳雪綾這種坑老公坑大姨子坑公公婆婆的主,接著又碰到了靠變臉偽裝吃飯的林子戲,說實話,就算擱你身上也得見誰懷疑誰啊!
黃疤臉擦著汗出來,先是道歉,跟著解釋說黃明貴老婆最近卻是累得有點過頭,她是護士,黃明貴這段時間吃不下東西,全靠輸葡萄糖維持生命,全部都是她親自動手的,沒日沒夜的照顧讓她變得非常神經質——我揮揮手說沒事,接著讓小豬關門開窗,讓陽光照射在黃明貴的身上,準備正式開始檢查。
揭開蓋在他身上的床單,
我頓時倒吸了口涼氣!
臥槽,這情況可比他說得嚴重多了!
黃明貴小腹部位高高隆起,邊緣分明,看著就像個懷胎十月的女人,就在那隆起的地方,有兩個棗子大小的血窟窿,邊緣細長,就和被掏掉眼珠的眼眶差不多,裡面黏黏糊糊有些紅白色漿液,煞是駭人;兩個窟窿下面沒有別的東西,如果腦補的話,你可以把當中那團疙瘩當作是鼻子;最下面是一道又寬又細的縫,縫邊緣肉嘟嘟的朝外翻出,就和小孩嘴巴差不多,又有點像是刀傷割開的模樣,伸手在兩邊稍稍用力,縫隙頓時扯大了些,露出皮膚下面基層組織,上面布滿了無數細小的顆粒,看不出是什麽。
整個隆起都紅腫得厲害,觸手滾燙,溫度遠遠超過常人。
我看完全貌,退開幾步遠觀,果然發現這像是張人臉,雖然沒有鼻子耳朵,但如果眯起眼看的話,有些紅色的疙瘩斑點卻正好在兩個位置上,充當了應有的角色——這東西我第一次見,也不知是不是書上說的種情況,看完之後,立刻摸出紙筆寫下了一長串的東西,讓黃疤臉派人去買回來。
清單如下:
公雞一隻,雞冠豎立、鮮紅、毛色鮮豔,三年以上最好;
鹽二三兩,海鹽最好,岩鹽次之,最好不要加碘鹽(附:不加碘的鹽難買,建議去醫院花錢開個藥方,然後再出來買);
柳樹枝丫數條,帶葉;
壁虎三五隻,要活的,帶尾;
槐樹木一段,盡量超過兩米,乾燥的老料最好,如果沒有,尋找新料回來也行,不過就得另外找些木炭和桐油,我必須自己把它烘乾;
舊家具市場買老舊桃木家具一件,拉回來我自己拆,備用。
這裡的6樣物件中,桃木其實是用不上的,我拿回來是準備重新弄根真言棍出來給小豬。這次他既然要跟我,總得有個防身的東西吧,暫時沒什麽好貨,也就只能弄根棍子用用了——這玩意兒對付人不行,可是萬一失蹤事件中涉及了神神鬼鬼的東西,多少可以抵擋下吧?
單子開出來,黃疤臉立刻把昨天挨打那倆小子叫了過來,又另外喊了兩人,分別告訴他們去安水縣找這些東西,還不等他交代完,下面又有人上來報告說寶雞來的人已經到了。
黃疤臉大手一揮,立刻就要讓他們上來,但是我卻出聲阻止了,暫且讓他們留在下面,而且不但他們,其他人也得暫時留著,我還有些工作必須做完才行…
我要了黃明貴的八字,粗粗一掐,用天乾地支配出了他命數的五行。
他生於76年9月5日晚上1點,換算農歷就是丙辰年八月十二日醜時,八字應是丙辰、丁酉、庚申、丁醜;對應天地乾支五行是火土、火金、金金、火土;五行中缺水、木兩味,照此推算,這腹部鬼面成長,肯定也是順應了他的八字生辰,換言之,木、土屬重的人照顧,必然會有助其火、金成長,間接助長了鬼臉的成活和生長;而水、火二命數的重的人如果在此,雖然不能祛除,但卻能極大限度的克制其長成。
總的來說,就是要找八字重水、火二屬的人,天乾中丙、丁屬火,壬、癸屬水;地支中,巳、午屬火;子、亥屬水——天乾地支配五行比較簡單,知道的人那就是知道,不知道的人查查書也能知道,就不詳細講解了。
算出來之後,我讓黃疤臉去把所有人召集起來,寫出生辰八字交給小豬,他答應聲而去;接著,我拿小豬的手機下了個萬年歷,另外拿紙唰唰唰把天乾地支對應的五行默寫出來交給他,這才吩咐道:
“小豬,八字對應的天乾地支都有五行,這是按書就能查出來的東西,很簡單,師父就交給你去辦了——記住,每個人的生辰,無論陰歷陽歷,都用這萬年歷換算成天乾地支的寫法,記下來,然後對照我給你的表格,每個人都配出五行,待會兒拿上來給我。”
小豬點點頭,拿著紙就下去了。
等所有人離開之後,我這才讓黃疤臉把他弟弟那朋友叫了上來,很快,一名瘦高個、戴著眼鏡、看著還算老實的家夥來到了樓上,黃疤臉介紹說,瘦高個叫做金淼,是他弟弟大學的同學,現在在報社負責管理檔案,關系非常密切,就連這次得了怪病也是先讓金淼陪他去的醫院。
我點點頭表示認可,不過在他講訴之前,我忽然提出個疑問:“金淼,按照習慣愛好來說,你既然和黃明貴關系很好,那為什麽這次驢遊你沒去呢?是不愛好這個,還是說你是有事沒去?
“我對驢遊沒什麽興趣,”金淼回答得很乾脆,但聲音卻感覺有些畏縮:“我和黃明貴之所以相處得很好,其實是因為他在讀書和剛上班的時候,我倆都很喜歡玩PS,也就是實況足球,我倆從第一代一直打到了現在的四代,其中XBOX我們也玩——至於說他愛上驢遊,其實只是最近這些年的事情,可能是因為陳晨和魏朱祥他倆的原因吧。”
“陳晨和魏朱祥是不是就是和黃明貴一起去驢友的朋友?”我插話道:“對了,你和他們熟嗎,這次為什麽沒找到人?”
我之所以先想問清楚一些周邊的事情,並不是因為閑的沒事做,而是經驗。其實,很多時候遇到的事件,都有著千萬種可能性,並不是簡單的只因為這人做了壞事,或者說是得罪了鬼神,所以遭致這些東西到了身上,有些是因為無意識的做了幫凶,或者說他身邊有些事情發生了…如果不能從大局入手了解,隻憑單一事情的敘述,我很可能推斷錯誤,甚至說找錯事情的解決方向。
就像這次,三個人出去驢遊,你要說只有黃明貴出事,那好,問題肯定出在黃明貴身上,但萬一是三個人都出事,或者說其他還有人比他的問題更嚴重,那就能說明這件事發生在了別人的身上,黃明貴多半是殃及池魚的了。
不過,這次我似乎問錯人了。
“這事兒我不知道啊,”金淼朝後坐了坐,怕冷似的拉拉衣服,飛快的看了我一眼,然後目光挪開,不敢直視我的眼睛:“他倆是黃明貴買車的時候認識的,好像家裡都挺有錢,我只是和他們一起吃過兩次飯,不太熟…您問為什麽沒有找到人,我就完全不清楚了。”
我看了眼黃疤臉,他立刻出門在樓梯口喊了聲,下面立刻咚咚咚跑上來個三十歲左右的人,滿臉精明:“給安醫生說說,你們找我弟弟兩個朋友的情況,是為什麽沒有找到?”
“霸爺,陳晨出國了,好像出去得還挺急,是和他父母一起出去的,家裡的保姆根本不知道去了哪兒,我今天已經讓人去******公司找副總問去了,多半一會就有信,”這人回答道:“姓魏那小子去了北京,你也知道,他爸魏建忠官兒不小,上面又有人罩,不太尿我們,所以我就打算找他女朋友問問,只是事件太急沒找著……”
我腦子忽然一動,感覺這名字有點熟:“等等,你說他爸叫什麽玩意兒?”
“魏建忠。”
我想了想,雖然覺得有點印象,但就是想不起是哪兒見過這名,折騰了兩分多鍾無果也只有算了,吩咐那小夥子加油把倆人的下落近況問清楚,接著開始正式問起了黃明貴驢遊時候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