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術法無數,但大致分下來應該是正、邪、陰、陽、鬼;醫、卜、星、相、命,共計十種,又叫五鬥五行,前五種是鬥術,殺伐決斷,取人性命,降妖除魔都在此類;後五種是行術,隻用在窺探天機,改命運術上面,即便用這些術法為惡為凶,也手段溫和得多。 如果在古代,我從書上學的東西就屬於正術,我的職業也應該叫做‘方士’――今天所遇到的顯然是屬於‘邪術’這一門,我了解得並不多,所以當看見紙人迎親,死鬼娶妻的時候,我那一刹有些慌亂,沒想到應該如何應對。
驟然之間,我身邊突然傳來一聲輕哼,孟恬恬身子搖晃起來,雙眼緊閉,跟著便倒了下來,我連忙伸手扶住,交給後面驚恐叫喊的孟夫人,低喝道:“不要慌!萬事有我!”
孟老板趕到我身邊,雖然同樣有些慌張,但他身上卻陡顯了難得的英雄氣概,朝孟夫人喝道:“別喊了!有安先生在這裡,你把女兒守好就行了,前面交給我們男人來辦!”
孟夫人抽噎著住口,連忙把女兒扶到了後面――此刻的孟恬恬臉如死灰周身僵直,看起來距離死期已經不遠,所有人臉上都或多或少的顯出了驚恐和慌張。
我深吸口氣,略略眯眼,腦中飛快的轉動,跟著,古書中的總綱出現在了我的腦海中,心中頓時稍安,也找到了破解眼前情況的法子。
這句話太過古拗,我用自己的話總結出來無非就是如下四句:
‘世間無非奇門,萬物不出遁甲,陰陽自能生克,五行貫布乾坤!’
那需要那麽多為什麽!
一力降十會,火烈融寒冰,赤陽所致陰邪除,五行生克無須問!
我不再管這件事為什麽會提前,不再管紙人紙馬的罩門破綻,不再管其中的變化,隻是立刻招呼保安把手裡的紅潮天葵酒朝著紙人潑去,同時桃木棍收起,右手在口袋裡一摸,伸手取出枚短短的手術刀刀尖。
醫院做手術每次都會更換兩寸左右長度的刀尖,這刀尖的鋼材極好,鋒利無比,就算割破肌膚你也不會有多大感覺,等到十多秒之後疼痛才會慢慢傳遞過來,我使用這刀尖的目的很簡單,我準備正式使用古書中的術法來對付這死鬼紙人了!
雖然我已經下令,但這些保安被眼前一幕震驚得確實非比尋常,並無人動手,隻是雙手捧著酒壇篩糠似的打顫,毫無作為――就在此刻,身後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孟老板已經朝著天開了一槍!
槍聲把所有人的思緒全部拉了回來,跟著就聽孟老板怒吼大叫道:“!你們沒聽見安先生的話嗎?全部人給我動手,誰他媽不聽話,老子就弄死誰!”
不愧是商場梟雄,此刻盡現本色,臨危不懼不說,甚至用非常手段號令了手下,顯出股說不出的凶悍之氣,頓時把整個場面給鎮住了。
話音才落,保安隊長已經率先抱著酒壇就衝上前幾步,手一撈在裡面舀出酒水,朝著面前的紙人狠狠揚撒出去!
他這一動,其他人也紛紛上前,三五個人圍在一起開始灑酒,紛紛揚揚的紅潮天葵酒像下雨似的朝前灑落,還有些人更是機靈,從懷裡摸出紙巾蘸滿酒水揉團,扔雪球似的朝著紙人砸去。
天葵酒水一潑,這些紙人身上立刻出現了無數的黑斑,跟著黑斑慢慢擴大,看出來那些被酒水潑中的地方都已經變成了紙灰,而且同時周圍竹竿上的紙鬼也逐漸變黑消融,如同赤日直射下的積雪。
見到有效,
這些保安的勁頭更大了,不少人開始朝著紙人堆裡衝了上去! 黃老頭的嘶吼聲從旁邊傳來,歇斯底裡幾近瘋狂:“姓安的,你壞我好事,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我聽他鼓噪得討厭,正準備叫人處理,孟老板已經兩三步衝了上去,啪啪啪就是幾耳光扇在臉上,接著把九尺紅布下端卷起一團,硬生生給他塞進了嘴裡,朝守他的兩個保安怒吼道:“看住這個老頭,別讓他廢話!”
跟著轉頭朝我喊道:“安先生,後面交給我們了,你放心收拾它!”
我點點頭,不再管後面黃老頭拚命掙扎,隻用右手的手術刀在左手掌心一拉,瞬間刻出個‘陣’篆字的古符,又刺破手指,把桃符抓了一把在手上――直到此刻,左手掌心才開始感覺到了疼痛,並且緩緩滲出血來。
右手握拳,左手捏指劍,雙手合攏呈大十字金剛法印,口中怒喝:“陽請五雷,陰破邪祟,桃符為質,敕令三味!”隨著手中一股熱流出現,我知道時機已到,立刻攤開掌心,用右手指劍夾起桃核符,曲指朝著紙人彈去!
掌心雷,與劍指雷、風火雷等同源,均是以人體五行為媒,調動自然界陰陽五行之力用,對付一般的遊魂野鬼倒是有點效用,加以桃符後,效果大增,能夠破去邪祟,祛除陰煞。
啪的一聲輕響,桃符正中個紙人的頭部,然後跌落,但是那沾到紙人頭上的星點血跡卻立刻搖曳而動,緩緩升騰,突然間化作了一團熊熊火焰,立刻蔓延到了紙人的全身。
“好!”保安們興奮的大叫起來。
紙人著火之後,天葵酒催動,立刻倒在了地上,抽搐抖動兩下就不再有動靜,應該是破掉了,看這法子管用,我的底氣也足了許多,動作更是不斷加快。
我手中的桃符接二連三的射出,紙人紛紛著火,頃刻間只剩下了劈裡啪啦的聲音在天台上作響,我緩步前行,跟著把紙轎紙樂手擊中,把它們逐一破掉燒毀。
這時候天葵酒已經用的差不多了,有些保安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桃核,扔向紙人,效果雖差點可也能引燃,越來越多的保安加入到了撿桃核的行列中,也越來越逼近了那紙馬――我正準備喊他們退回,但還沒來得及說話,那紙馬上的新郎已經翻身下馬,朝著保安衝了上來。
人多膽大這句話在很多時候都適用,此刻也不例外,看見死鬼衝來,有天葵酒的就潑酒水,有桃核的就砸桃核,竟然誰都不退,更有甚至乾脆扯下著火的竹竿就朝著它砸去…
但是,這死鬼非比紙人,又豈是他們能傷得了的?
無論天葵酒還是桃核,擊中在死鬼身上用處都不大,火焰就算燃起,搖擺兩下自己都滅了,看起來並不對症,我連忙讓他們退回,可這稍稍遲疑之間,那死鬼已經迅速逼得近了。
死鬼新郎飛快的衝進了人群,手一抬,腳一伸,立刻把三五個保安踢翻倒地,那張青黑色的死人臉毫無表情,跟著又朝其他人猛撲…被他打倒的人痛苦的在地上翻滾,臉上浮現了層說不清道不明的灰黑色屍氣,很快嘴角開始冒出了白泡,人也抽搐兩下暈死過去。
這是什麽?我心中一驚,連忙大叫他們小心,千萬不要被死鬼碰到,與之同時快速退了回去,從兩個守在老板身邊的保安手中取過了我的箱子。
這就是我從家裡帶來的東西,也是配合我辛辛苦苦割破手上所使‘陣’纂符所用的法寶!
箱子打開,我右手把裡面的紅布包一抓,左手順便就在布上擦掉了手掌上已經模糊的血漬,滲出的鮮血重新冒出,形成個清晰可見的‘陣’,我藏手後背,大叫一聲吸引死鬼的注意,同時飛快的衝了上去。
此刻保安已經全部散開,手裡拿著亂七八糟的東西和死鬼廝打,所幸這黃志文身前就沒什麽武功,現在也隻是亂撲亂打,傷到的人不太多,30多個保安還有一大半在和他糾纏。
隻不過他們剛剛被孟老板好不容易提起的士氣已經消耗殆盡,每個人都畏縮不前,隻有保安隊長拚了命的糾纏住死鬼,其他人遠遠的拿著塑料警棍和木棍怎呼,但卻沒人敢逼到近前。
“你們讓開!”
保安隊長見我衝上,連忙招呼其他人退後,同時把地上的人也三兩下拖了回去,隻把我和死鬼新郎剩在了沙堆正中,它身後就是那白紙紅字的牌坊――我心中突然升起了感覺,覺得這死鬼似乎是在阻擋我靠近,於是身子稍稍一偏,作勢準備從右邊繞過。
果不然,死鬼新郎也立刻朝著他的左邊、我的右邊略略移動,重新擋在了我的正面。
牌坊就是關鍵所在?
我二話不說,紅布一抖把裡面的東西亮出來,那是面盤子大小的銅鏡,雖是仿製品,但背後依舊用古纂字紋刻了九字真言,而且又曾經用陽年、陽月、陽日、陽時的母親、童子血中浸泡, 赤日暴曬,並且一直鎖在這個閃電雷火擊中燃燒的枯木盒子中,蘊含了無盡陽氣,乃是真真正正的純陽之物!
當初為了製這銅鏡,我托人無數,在整個蜀都市的醫院守著陽年、陽月、陽日、陽時的孕婦,自然生產後核對男童的生辰八字,七八年時間,還是運氣極好才碰到了這麽一對母子,然後我再經過很長時間認識相處,最後挑選時辰抽血,給這面九字真言鏡注入陽氣。
亮出鏡子,這死鬼臉上依舊沒有表情,但我卻分明能感到它內心的恐懼,這是某種類似動物本能的東西,雖然死鬼的恐懼感比人類弱,可面對能夠將它魂魄打得灰飛煙滅之物,還是有著不自覺的畏縮了退避。
我嘴角浮現出絲不自覺的冷笑,現在我亮出法器你才害怕,難道不覺得太晚了麽?
我沉聲吐氣,喝道:“黃志文,把孟恬恬的魂魄放掉,你隻回地府,這件事我就此作罷,如果你執迷不悟,那可就別怪我了!”
死鬼嘴裡謔謔幾聲,並未回答,隻是眼中凶光漸漸湧現,看來是是打算和我拚了――就在此刻,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從身後傳來:“志文!快跑啊,快跑啊,這個女的我們不要了!你快跑,跑掉還能投胎,還是被他打中可就真的不能超生了!”
黃老頭不知什麽時候掙扎著吐出了嘴裡的紅布團,正在拚命大喊,眷子之情拳拳,溢於言表,但可惜的是,黃志文似乎並沒與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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