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尋常一小子,何德何能可代替大將軍之尊?” 傅劍寒當下隻淡淡一笑,直接搖搖頭回答,不說自己沒有應下,就算應下心月狐所言,自己也沒有資格代替大將軍坐鎮,最多不過代為處理一些事務而已。
“若齊盟主是為此而請我來,那還不得不對齊盟主說一聲抱歉,我雖然不知道謠言如何,但我正準備攻讀書文,以待來年春闈,卻無空暇。”
“呵呵……倒是我誤會了。不過就算不為此,單單隻為《俠客行》一詩也當宴請傅公子,傅公子可算為我等武修者正名,也讓天下人知道我等武修也有以報人族之心也。傅公子既然已經來了,就請入席如何?也是給我等一個顏面。”
聽到傅劍寒所言,齊雄不知道是不信,還是不在意,但都直接就是不提,一伸手就轉而延請道。
“如此,恭敬不如從命。”
微微頷首,傅劍寒倒也沒有客套拒絕,直接領著依依入座。
這樓中來客不少,但傅劍寒雖隻一童生,但近來名聲甚大,所以坐入主位,卻也沒有什麽人認為不可,反而不少人在傅劍寒經過之時都拱手示意,傅劍寒也是一一回禮。
不過場面雖然熱切,但依舊是有不少審視的目光來回逡巡。
好在齊雄的確熱情,三言兩語之間便拉近了關系,更為豪爽的一舉杯。
“傅公子,請。”
舉杯邀飲,傅劍寒也沒有多少懼怕,但這時卻看出了江湖人的秉性,終究不如文人沉靜,一連三杯下肚,唯有豪氣而已。
傅劍寒平日雖也小酌,但對酒絕非嗜好,所以三杯酒下肚,雖不醉人,但如此卻讓他不由得微微皺眉。
“哈哈……今日能見傅公子,也算我等幸事,本來還要期待過些時日可見傅公子風采。”
那齊雄為人也是敏銳,一見如此,隨即將酒杯放下,笑言而道。
“傅公子,我齊雄是一個武人,最不喜歡的就是拐彎抹角,所以這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傅公子,若可以還希望傅公子能回答一二。”
“呵呵……說起來,其實我最不喜歡也同樣是拐彎抹角,浪費時間精力倒也罷了,最可惜的卻在最後往往無有所得。”
這齊雄如此,倒也還真的有幾分對傅劍寒的胃口,所以這時傅劍寒的回答同樣也是十分直接。
“不過若還是方才那一問題,還請齊盟主就不用多問了,我可以告訴齊盟主,我的確沒有代表大將軍之事,甚至若不是機緣巧合,我都不會在這時至開河府。”
傅劍寒的話語有些虛,但所言卻是實。
“至於其他所問,若能答之,我自可一答。”
事無不可對人言,傅劍寒自問行事堂堂正正,除非對方有心找麻煩,雞蛋裡面挑骨頭,不然也沒有什麽不可回答的。
“其實我所問雖然不是方才所問,但也與方才所問有些關聯。”
齊雄這時熱切不減,見到傅劍寒雖然微微皺眉但也同是頷首之後,隨即緩緩問來。
“傅公子既然無有參與冬狩大會之意,那傅公子可知,近來開河府有傳言,開河府的兩位公子,準備與傅公子在冬狩大會上好好比試文才,我等武人一向心慕文道,正欲一觀,今日得請傅公子,其中未必沒有此意也。”
“兩位公子?卻是哪兩位?我可未曾見聞有誰欲要前來與我一比。”
傅劍寒微微一愣,不說這事情他不知道,單說那什麽兩位公子,傅劍寒可不記得自己有招惹過什麽公子。
而且還專門是要在冬狩大會上一比?
文人與武人之間雖然沒有巨大的矛盾,但在這種純粹以武人為主的聚會上,文人一般都不會加入其中。
正如文人聚會,不會讓武人加入進來是為一般,乍然一聽,傅劍寒的確感覺到很有些古怪。
“傅公子真不知道?”
齊雄能成為武林盟主,這察言觀色的本事自然不差,一見傅劍寒的神情就明白他所言虛實,但顯然這結果也讓他有幾分驚訝。
好在驚訝歸驚訝,他面色卻自不變,轉而為傅劍寒解釋說道。
“‘公子’一稱在傅公子這樣的文人看來隻為平常,但在這開河之中,能真正被眾人認可稱為‘公子’者可謂寥寥無幾,如今唯有司徒亮和方明淨兩位可得眾人認可稱呼之。他們兩位才學精湛,必可成秀才,其乃‘舉人之才,進士有望’也。”
舉人之才,進士有望?
一聽這話,傅劍寒便不由得想起了張芝明,張芝明其人不正是有著這等評價,而且此次春闈只在一爭案首而已。
若在以往傅劍寒也許不會再思量什麽,但想到不久之前心月狐所言‘文’‘武’考之言,頓時心中清明。
隻過‘文’考,不過‘武’考者乃為白衣秀才,但若故意放棄‘武’考,以待來年者又如何?
“齊盟主所言,莫非是說他們已可過‘武’考,最後卻又因無有心儀而放棄以待來年?”
“哦,看來傅公子也不是什麽都不知道。”
雖然不是文人,但能成為武林盟主,這齊雄自然不會連這些事情都不知道,不過對於傅劍寒的話他顯然還是有些驚訝,但依舊很快回應說道。
“不過若隻如此,每年如此做的人不多,但也還有,其他人為何不可如此稱呼?只因為他們不是沒有選擇到‘劍’,而是雖然選擇到看‘劍’但卻在繼續等候著‘劍’。”
傅劍寒微微一愣,隨即就明白,那鑄劍谷乃為九國靈氣匯聚而鑄劍,靈氣匯聚,若劍在其中,必定會因為受到靈氣滋養而不斷增強。
“想必,他們所‘擇’之劍本身就已是極強,尚有增強之余地,所以才會放棄,如此待到時機一至,便行如谷,以取案首之榮。如此倒也是一法?不過最多也就等候三年而已,畢竟不過秀才。”
傅劍寒已經十分明白,恐怕那張芝明也同樣是如此,所以才有‘舉人之才,進士有望’的說法。
但與自己又有什麽關系,還偏偏要與自己來比個高低?
“具體如何我等自是不知,只在冬狩大會之前,便有風聲傳說,他們二位準備與傅公子在冬狩大會上一比高低,可見文才,也可為大會增添幾分文風。本來我等對此還好奇,但在這兩日,又隱隱有風聲傳出,言說傅公子欲代為出席冬狩大會,我等才做恍然。本來還想著這一次的冬狩大會能非同以往,有著各位文士出面。既然若傅公子不願,那還真是可惜了。”
說到這裡,齊雄微微一頓,眼眸盯在傅劍寒身上,隨後一拱手。
“傅公子,在下純為一點私心相請,請傅公子務必多考慮一下。縱然不做比試,也希望能前來。我這武林盟主不過坐過這幾日而已,但若在主持冬狩大會之時,能有傅公子這樣的文士參與,那再榮幸不過。”
微微搖搖頭,傅劍寒實在不知道該要如何回答,他實在不知道這是不是又是心月狐的什麽算計。
“眾位義士為我衛國,為我人族誅戮妖魔,如今大勝而歸,實乃我人族英雄,我敬各位一杯!”
微微的沉默之後,傅劍寒突然哂笑一下,隨後再次舉杯,起身向著眾人一敬。
“傅公子,請!”
“多謝傅公子讚賞,請!”
能坐在此的自然都有一身的好本事,為人自有幾分自傲,但聽到傅劍寒所言,心頭也是一陣熱血湧動,紛紛起身叫好回敬。
待到敬酒過後,傅劍寒重新坐下之時,驀然一歎。
“酒水尚好,隻惜乎無有好器皿!若我沒有猜錯,此酒乃開河陳釀梨花酒。酒色澄清透明,梨香撲鼻,的確是上好陳釀。”
“傅公子果然厲害!一猜就中,此乃百年珍釀,也是這望海樓的鎮樓之寶,也就趁著這一次機會,能開得數壇而已。”
齊雄自然明白傅劍寒有故意岔開話題之意,但當下也就順口而言。
“傅公子,你說無好器皿是什麽意思?莫非喝上幾杯水酒,還要專門的去尋找幾個杯子不成?”
“若是一般的水酒之人不用如此,但這百年陳釀,那可是喝一壇少一壇,而且此等珍釀若能配得好器皿,豈不可更增添幾分風雅乎?”
傅劍寒微微一笑,意有所指。
“哈哈……傅公子果然乃真文士也。我等粗莽之人,卻不慣這些,有著什麽酒具就用什麽酒具。”
武人終究是武人,對於風雅什麽的,在場的多數人都隻一笑而過,倒是那齊雄雖然不明白傅劍寒為何要將話題轉至於此,但還是順口應道。
“不瞞傅公子,我與這店家倒也還有幾分關系,若傅公子所言確有道理,以我對其的認識,其必定願意高價所求之!”
一語而畢,齊雄當即命人將掌櫃找來,將此事一說。
不得不說,與齊雄不同,能主持這酒樓的掌櫃自然是師從商家,明商道,倒明白傅劍寒所言,不過當下所聞卻笑道。
“公子所言也自確實,不過我這可也是上好的酒器,乃請衛國最好的匠人所燒製,正可飲酒也!”
“若為尋常,此等酒器尚可,然對文人嗜好而言,卻缺少了幾分雅致,是為不足。”
所謂拋磚引玉,傅劍寒當下卻不再藏拙,只在一笑之間便直言道。
“既然是這梨花酒,那麽就當用翡翠杯,而非什麽瓷杯、瓦器。”
“翡翠杯?這是何意?”
望海樓掌櫃微微皺眉,長年經營酒樓,雖然並未曾用過,但傅劍寒一說,他就想了出來。
“掌櫃請想,你此樓若賣那梨花酒,掛的若是滴翠也似的青旗,自然可映得那梨花酒分外精神,遠遠看來,必知此樓,欲而往之。”
微微一笑之際,傅劍寒隨即起身,口中所言,不免添加了幾分廣而告之之法。
在聽到傅劍寒此言,望海樓掌櫃先是微微頷首,隨後又自微微搖搖頭。
“公子所言有幾分道理,但也不過小小機巧而已,若如此,在下願以百金以換其法,不知公子以為如何?”
招牌、旗幟, 這等經年老店自然皆有,傅劍寒所言不過錦上添花,雖有些用,卻自不足。
“哦?”
傅劍寒倒也知道這一點,正因如此他還真的有幾分驚訝,若隻這點法門,最多值個幾十金,此掌櫃願意如此,想來也是看了自己身為文人的顏面。
不過傅劍寒又非嗜財之人,如此大費周章,豈是為了區區數十金?
揚手之間,書卷飛揚,早就注意到傅劍寒所為的依依,更已經將筆墨準備好,這時直接奉到了傅劍寒手邊。
“公子,你這是……”
望海樓掌櫃這時也知傅劍寒之名,但傅劍寒終究只是一童生,所以他雖然重視,但卻無敬畏,這時見到傅劍寒欲行,自然心頭一震。
此乃文豪行性!
這時,傅劍寒自然不會有所停頓思慮,筆墨一揮,隨即揮毫而作。
“望海樓明照曙霞,護江堤白蹋晴沙。”
“濤聲夜入文員廟,柳色春藏依小家。”
“紅袖織綾誇柿蒂,青旗沽酒趁梨花。”
“誰開湖寺西南路,草綠裙腰一道斜。”
一氣呵成,揮毫而就,筆鋒凌厲,才文自現,一時之間縱然此地多武人,但卻大氣不敢出一口,一個個不管能不能看懂其中意境都緊緊盯住了傅劍寒的筆鋒!
唯在此時,一連串地輕笑聲,止不住地揚了起來。
“嘻嘻……公子,你太好了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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