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者,行事規范也,遵禮即是遵守天地之規,人族之則,遵守規則以求大道。 人族八大劍道之中,其中一道便是為禮,遵禮而尊天下,此乃是人族正道,天下人共同尊,違禮就是違背人族行事規范,違背人族大道。
因此,失禮實際上是一件非常嚴重的指責,說得嚴重一些,若一個人被標上‘失禮’的標簽,那麽很有可能會受到所有行‘禮’之道的文人厭惡,甚至以此為由而直接出手都有可能。
傅劍寒現在自然沒有到那個地步,但在文會當中被人如此指責並且落實的話,那麽事情傳揚開來,那麽立即就會給傅劍寒帶來不好的影響,這一次縣試因此為受阻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傅劍寒眼中冷眸一閃,本來他就知道這張瑜其實是有幾分不懷好意,但也想不到此人竟然如此陰毒,本來隻不過是一件小事,竟然因此而做大。
其實,傅劍寒隻是想要以此為震懾,讓其他人不要將注意全都放在自己身上,在張瑜這麽一說之後,頓時就是有些弄巧成拙,反而成了自己的把柄。
當然,傅劍寒也不是隨意而說,雖然自己不精通音律,而且方才也聽了半曲,但曲聲悅耳,讓傅劍寒憑空生出一種如同身臨其境之感,才作此言。
所以這時傅劍寒雖然也是有些騎虎難下,但心中卻不慌不忙。
當然,就以傅劍寒剛硬的性子而言,那種推諉膽怯的事情,他做不出來。
目光再是淡淡掃過嘴角微微冷笑的張瑜,傅劍寒就欲開口,雖然不做推諉,但還可做辯解。
“少年人,你這評價是有不錯,但你果然能聽得這曲中真意?方才那便是你的評價?”
但還未等傅劍寒開口,,一個輕妙的聲音直接傳了出來,順著聲音看去,卻發現開口的竟然是一位鶴發童顏的老夫人。
這位老夫人可以說是真正的鶴發童顏,雖然滿頭青絲已經化為白發,但面色紅潤,不見半點皺紋,一雙手更如同少女的柔荑一般,除了滿頭銀發之外看不出半點蒼老。
而且再仔細看去,就能發現她身後的幾名侍女正恭敬的托著香爐、琴具等物,以一種崇敬的目光看著這位老夫人,隻要仔細想想便可知,方才那一曲若無意外,應該便是這位老夫人親手所彈。
“這一句評價似乎有些無頭無尾了,若是少年人你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可就真的是有意借此而為,恐怕就不僅是‘失禮’,而且還是得罪了老身。雖然以老身的年紀似乎不該與你這等少年人計較,但老身一生學琴,此道比老身的性命還要貴重,卻不願成為他人口中刀劍。”
老夫人緩緩行來,面色不悲不喜,一雙明亮的眼眸只在傅劍寒身上打量,似乎在等候著傅劍寒的回答。
“少年人,你這評價可有什麽說法?”
這位老夫人雖然無人認識,但身上衣物乃是珍貴綾羅,而且更為讓人注意的是,這位老夫人一身氣質非同尋常,不僅有著華貴之感,更有一種書卷子氣,顯然老夫人也是飽讀詩書之人。
加上老夫人既然能出現在文會上,表明其也是有身份的人,不少人這時看向傅劍寒的眼神之中不由得多出了幾分看好戲的心情。
“這位老夫人所言極是,傅劍寒你這等三心二意的做法委實不可取。”
見到這突然出現的老夫人是有針對傅劍寒的意思,張瑜當下看上去頗為豪爽的一笑,而後看上去像是對傅劍寒進行指點一般說了起來。
“正所謂:待人以誠,誠以待人。與人說言的時候,自然應當一心一意,不然便是在蔑視對方,我雖不在意如此,但傅兄你身為我濟平案首,如此失禮豈不是讓人誤會我等濟平學子皆為如此?若是連這點禮節都不知道,傅兄恐怕還真的還需要在學院當中多多潛修,最少要將這禮節之事給補充完畢。”
張瑜話裡話外的訓斥很是刺耳,甚至句句誅心。
“而且傅兄似乎還更分心他途之意,如此兩邊不可聞,可謂失禮又失儀,委實大有不妥,若傅兄無有緣由,便乃為我濟平學院之羞也!”
面對張瑜這份指責,傅劍寒隻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連個回應都沒有,能到清江文會上的都為有識之士,若到這時還看不出張瑜別有所圖自然不可能。
隻是其他人不了解其中緣由,不知道張瑜為何追著傅劍寒不放,所以不好開口而已。
其實,甚至傅劍寒都不大明白,正瑜為何直接尋著自己來挑事,隻能在心中暗自估量。
這張瑜或許是因為張芝明,更或者是因為他是第二,自己的第一,所以相互敵對,已經將自己當作敵人對待。
無論如何,這時傅劍寒還真沒有更多的興趣去理會他,只看著眼前這位老夫人就是開口問道。
“敢問老夫人貴姓?”
“老身姓花,你稱呼我為花夫人便可。我想老身大你幾十歲,這點便宜還是佔得的。”
花夫人微微頷首示意了一下,不過很快又再次開口追問道。
“小朋友,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能聽得懂我的琴音?”
“澹澹之流水,孱孱之清泉。”
傅劍寒微微一笑緩緩而言道,言說之間,很隨意地從旁邊的筆墨童子手中取過紙筆,略略一沾墨便書寫了起來。
這一次是文會,筆墨紙硯自然是不缺的,加上傅劍寒如今也是有了些許名頭,許多人當下就此看了過來。
“濟城絲管日紛紛,半入江風半入雲。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
“咦!”
“咦?咦!”
文會有文會的規矩,隻要有人書寫詩詞,旁邊自然有童子預備,一旦書寫完畢,立即誦讀出來。
眾多學子乍然一聽,而後心中思量片刻,頓時便是陣陣驚咦之聲。
能到文會者才學是不會差的,這時正是見到此詩精妙之處才是如此。
方才傅劍寒雖然也言了一句,但畢竟詩不成詩,加上又很快便因為張瑜開口而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去,一時沒有咀嚼其中三味。
但在此時聽來,越是咀嚼就越感覺是這詩句當中三昧,不少人當下就是變了面色,此詩精妙非一言可盡也!
“濟城絲管日紛紛,半入江風半入雲。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濟城絲管日紛紛,半入江風半入雲。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
其他人都是如此,更不用說本來也算是當事人的花夫人,不僅是在口中連連念道,邊念還邊是上前數步,隻為親眼得見其文。
見得其文,眼眸之中隨即透露出陣陣喜色,絕不似之前那般不悲不喜,無動於衷。
良久,花夫人才是一聲讚歎。
“好!想不到老身竟然還有你這麽一個少年知音!敢問此詩何名?”
“贈花夫人。”
傅劍寒微微一笑,這詩已經被他略作改動,送性這詩名也是略改,也算討好這位花夫人。
“若非先有花夫人您那超凡脫俗的妙音,豈有我這詩句?若是花夫人不棄,我願將此詩贈予花夫人,還請花夫人莫要推辭。”
“不會,不會。”
花夫人顯然是真心可喜,當下直接抄起桌面那一詩,就是欣喜言道。
“我觀此詩雖然無有大道真意,上不得文道,但憑此詩之才,應有八九分能上文路,若果然是能上文路,那我也要隨之流傳於後世,成一時美談。我謝你這位小友都來不及,豈能推辭?呵呵……也幸好我多來問了一句,若不然單單隻是那一詩句卻有是有些不夠,錯過這幾場機緣也也可要追悔莫及了。”
原來花夫人一開始就不是為著責難傅劍寒而來,其他人沒有注意到傅劍寒詩句的精妙之處,但顯然花夫人注意到了,所以特意走了出來。
“花夫人過謙了,只可惜為了聞得您的妙音,卻讓我不由自主分了心神,以至於未能與張兄一談,甚至讓其誤會我作失禮,這可是您的過錯咯!”
傅劍寒當下又是微微一笑而道,兩世為人真的鬥起口來,他又怕得誰來?
這麽一開口,頓時就將壓力全都放到了那張瑜身上,既然是要來針對自己,那麽自己就絕對不會讓其討了好去。
事實上,此詩句一出,再也沒人理會傅劍寒是不是有所失禮,許多人心中甚至是暗想,若自己能得此一詩,就算有些失禮又如何?
文會之上小有所失,也算常理。
“哼!若非陳縣令再三相請,老身的故鄉又是在此,單憑你們這些小輩,難道還能勞動得老身親自奏樂?本來見得眾多學子無人能聽老身一音,老身還準備是要好好與陳縣令說道說道,這濟平文道為何不昌?竟然讓老身曲高和寡,所彈之音與那尋常靡靡之音無有分別?若是傳聞了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老身?”
果然,一聽傅劍寒所言,花夫人就很是不客氣地說道,而且一開口就點出了陳中明這一位縣令,而後轉過頭一掃而過,更是直接而言道。
“若說不遵‘禮’,那麽老身全心全意為各位彈奏一曲,卻更無再多一人傾聽,豈不是更加的失‘禮’?”
花夫人這話一說出來,頓時一眾人全都啞口無言,若按照推論的確是如此,這一指責恐怕就指的是所有人,甚至包括陳中明和應邀而來的秀才都在其中,讓人好不尷尬。
好在這花夫人並沒有更深加責怪,所以其他人雖然心頭尷尬,但苦笑一下,低低頭也就過去了。
唯有張瑜這時臉面通紅,想要辯解又不敢辯解,明明應該是他大佔上風之事,如何轉眼就會如此?
這時張瑜想要反駁又能如何反駁,畢竟他原先的話語就不是很站得住腳,如今這花夫人又明顯偏幫傅劍寒,他又能如何?
“老夫人這如何能怪得了我?而且若非我請你前來如何得見此詩出世?我當時便言此子非同尋常,如今應了我所言才是。”
正在此時,陳中明帶著幾分苦笑走了過來,看著花夫人手中的那一首詩,他的眼神之中也不由得露出了幾分羨慕之色。
單單隻是這詩詞上文路還讓不得他一位舉人羨慕,但傅劍寒這麽年輕便有兩詩可上文路,日後成就恐怕非凡,就不是隻是一二詩句上得文路的問題,日後恐怕更有機會上得文道。
但有上得文道之人才是真正可以名傳後世,到時候花夫人便可因為這一段‘趣事’而同樣流傳後世,讓後人評說以讚。
顯然,花夫人正是因此而欣喜,當下看向傅劍寒越發的滿意起來。
“劍寒啊,老身大你幾十歲,如此稱呼你想必你也不作介意。今日你送給老身這等大禮,若是老身不做回敬,那可就不是什麽失禮不失禮的問題,而是老身以大欺小了。”
就在這時,花夫人直接翻手將手中的詩文交給身旁的侍女,帶著一股和善看著傅劍寒說道。
“其實若非老身不是這一次縣試的主考官,不然定讓你直接通過。不過你有此才,想必這縣試還是難不得你,而且你先後有兩道詩作傳入府內,等到了那時,恐怕也無人是敢小覷於你。”
“嘶……”
聽到這話,許多人都倒吸一口冷氣,不少人都知道這一次文會不同以往,有著開河府的人悄然而至,本來不少人還以為府城來的會是陳中明身旁高坐的秀才文士,但誰也想不到這人竟然會是花夫人,竟然隻作琴師而來,悄然而觀之。
這時,傅劍寒對於這事情也頗為的震驚,因為據說來人的才文極佳,乃舉人身份,他也想不到這人竟然會是花夫人。
雖然傅劍寒也知道這個世界不同於前世,男女之間並沒有到男尊女卑的地步,女子也可從文,也同樣可考取功名,修行劍道。
雖然相比男子而言,女子在天性上依舊是有劣勢, 但這劣勢絕對沒有那麽大。
不過哪怕是傅劍寒也沒有想到這一點,本來還以為花夫人隻是德高望重之人,卻不想花夫人本身也有這份才學。
但如今花夫人有著如此一言,加上縣令陳中明對其隱隱的恭敬,誰都能明白,這位花夫人恐怕還真的是開河府來人。
張瑜已經傻了,他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才剛剛要找傅劍寒麻煩,怎麽轉瞬間就發展成了這般情形?
“長者賜,不敢辭。”
不過這時傅劍寒已經看都不看那張瑜,隻向花夫人笑言道,甚至直接開口而問。
“本來長者所賜,我不敢言問,但如今既然有人言說我膽大無禮,那麽我也就膽大無禮一次,請問花夫人您是準備給些什麽回禮?”
傅劍寒這樣討要回禮的確有些不大恰當,但誰讓這時花夫人心情正好,看傅劍寒正是順眼呢?
在聽到傅劍寒如此回答不以為意,反倒更為滿意。
“不錯!年輕人就應該有年輕人的樣子,若學得一身老氣橫秋,一味守著禮儀不知行事變通,那又有什麽好處?”
這話說得不少人都是搖頭苦笑,就是陳中明都是如此,不過花夫人完全不在意,當下很直接地繼續言道。
“你這禮物甚是貴重,不過老身所準備的禮物同樣不輕,如今便有三道大禮,就看你能不能全都接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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