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你所言,你如今已經可謂半步秀才,比學院當中不少歷年學子的才學都要強許多。就尋常而言,就算考取童生,想要更進一步,也還要慢慢積累閱歷,增強自己的底蘊,才能逐漸嘗試觸及大道,如此再言行如一,最後才可成自我大道,然後才慢慢發起對秀才的衝擊。這其間縱然天才也少則二三年,多則八九年,哪裡有如同你這般跳躍的?” 說道這裡,院正昆正山忍不住微微苦笑搖頭,幾個月前他也曾讚賞過傅劍寒詩文才華,認為傅劍寒最少也是一個秀才無疑,但哪怕如此,他也沒有想過傅劍寒竟然只在幾個月間就達到了濟平學院大部分學子幾年之內都沒有達到的地步。
半步秀才,已經有了考取秀才的資格,並且還有很大的成功機率。
學文,從來沒有什麽捷徑,按理而言,再怎麽有才華的人都要刻苦苦讀才能有所成就,哪裡就如同傅劍寒這般,一提升又再提升的?
就算不怕根基不穩都辦不到。
更何況昆正山也不是沒有教授過什麽天才弟子,可誰如同傅劍寒這般?
尤其是,文道即劍道,但將文道具現為劍道,可沒有那麽容易,花費幾個月的時間都是十分正常,但到了傅劍寒這裡似乎就幾日功夫而已。
娓娓道來,昆正山都有一種想要將傅劍寒視為妖孽的衝動了。
這實在太妖孽了!
不過對於昆正山所言,傅劍寒卻沒有多大反應,學院當中有學院的規矩,哪裡是那麽容易破例的?
果然,在昆正山壓下心頭一點異樣之後,便見他帶著一絲別樣的笑容衝著傅劍寒微微頷首而道
“唉……學院有著學院的規矩。你這情況委實太過特殊了,且先在學院中好好休息日,一路歸來,車馬勞頓應該也感覺勞累了吧?待到來日我與其他幾位先生商討一二,定會為你安排好。你這樣優秀的弟子,可不能白白的浪費了!”
無論如何,昆正山這時的態度十分和藹,幾乎就是打著商量了。
昆正山所言自然是如同文心幻境一類的地方,雖然濟平只是一縣,但濟平學院能成為諸縣學院之首,其中自然也有不少奇妙之處。
只不過與東閣學府不同,濟平學院這樣的奇妙之地卻少了許多,而且常年有著學子佔用,種種安排上,就有資歷排輩之分,哪怕是昆正山也不可能輕易地就可讓其他學子來為傅劍寒讓路。
有著傅劍寒這樣優秀的學子,昆正山是欣喜的,但同樣有著傅劍寒這樣的優秀學子,也是讓昆正山所苦惱的。
“啟稟院正,其實學生只需要一處可靜靜讀書之處便可,若遇有不通之處,我自可在課上問知先生也。”
雖然可以不說,但傅劍寒最後還是如此應了一聲,畢竟他本來也沒有想過佔據借助什麽妙地。
言說一語之後隨即向昆正山行了一禮之後,自回轉屋中休息。
離開濟平學院許久,傅劍寒也的確感覺到自己身心疲憊,回到自己的屋內,便大‘睡’三日,不見外客。
其實,傅劍寒在學院當中認識的人並不算多,就連馬原這朋友經過開河府的事情之後都變得疏遠起來,更何況成為正式學子,與陪讀學子終究還是有所不同。
所以傅劍寒雖是歸來,但也沒有引起多大波瀾,或者說大多數的人根本不關心,但顯然的,除了一人之外。
而且只在錯過開頭三日,傅劍寒恢復了過來之後,隨即就直接前來拜訪。
“原來是張公子。”
對於張芝明這麽快就直接前來,可謂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不過面上傅劍寒依舊還是客氣地行了一禮。
“傅兄在開河府大展神威的事情我都已經知曉,若能知傅兄有著這樣的本事,我一定不會想著要如何收服傅兄,更不會如此大動乾戈。雖是對我人族有利,但亦是我張家之失。”
張芝明一開口就直接開門見山,不過雖然言說到張家之失,但觀其面色平靜,聲語淡淡,並未曾真正掛失心間,的確是讀書人的真種子,有大氣度!
不過雖然張芝明的稱呼親切,但傅劍寒能感覺到其中的一種冷然疏離之意,也許其的確有些後悔,但並不意味著就會輕易放過自己。
畢竟雙方已經成‘敵’。
“我今日到來,卻想問一事,若可以還望傅兄可告知。聽聞傅兄如今雖隻靈魄初通,但卻成自我劍道,已可稱為半步秀才,若如此,傅兄可有意明年春闈?”
“不錯,正是如此。而且我不僅有意春闈,而且我還有意借此直接借此直接成為秀才,甚至有機會,說不定我還要一爭案首!”
文人,自有文人氣度,既然張芝明堂堂正正前來,傅劍寒自然堂堂正正應對,微微頷首之間直接而答,語氣非是傲然,而是自信,自信自己如今已經可以面對張芝明,自信自己縱然考取秀才,也可得功名,甚至,一爭案首!
“我的確只是半步秀才。但據我所知,張公子可稱為考前秀才,已有十足把握考取秀才功名,隻望案首而已,然縱是如此,我亦要與張公子一爭案首之位,卻不知張公子以為如何?”
“傅兄才華橫溢我亦知也。然今日我之所以前來也正為此事!我雖隻童生,但亦為讀書人,為我衛國,為我人族,絕不會因族叔之事而對傅兄有所記恨。但此事畢竟是因我而起,無論那是不是族叔的意志,但於我而言,都必須有一個交待,不然吾心難安。”
聽到傅劍寒所言,張芝明也是臉容一正,認真所言,言語之中同樣十分自信。
“若是傅兄不參加明年春闈,那麽此事自然留待日後再說,但既然傅兄要參加明年春闈,那麽我與傅兄當有一爭!傅兄有信心,我更有信心!而且我與他人不同,我雖隻文人,但我更願從兵家,兵行詭道,堂堂正正就此一言,至此而後,便當各行其法,一如之前。縱然不能借助我張家文人之力,但各種行謀我卻不會因此而有所盡絕。你雖隻半步秀才,而欲與我爭案首者還有幾人,但我既然在你的身上吃過一虧,那便視你為最大之敵。”
張芝明雖然也是文人,但不是那種一被激應便正面敵對的暴躁剛硬之人,這時所言,也是如此。
這時是堂堂正正的言明,但其中未必沒有借此以施壓之意,雖對傅劍寒無用,不過也可見其人本性正如其所言,性喜兵家詭詐之道。
“自強則人強,張公子若想一試,我也不懼與張公子一比。”
對於張芝明如此所言,傅劍寒只是一笑以對,張芝明不怕,他又何嘗懼怕?
“兵者,以正合以奇勝。但若單單一味追求奇詭終不可得長久,甚至到最後說不定只會自食其果。之前我自不懼,現在亦是如此!只要到時候張公子不要因為再蹈覆轍而懊悔就好!”
說歸如此一說,但實際上傅劍寒也知道,在人族當中如同張芝明這樣精於詭算的人雖然不討人喜,但其實也不討人惡。
畢竟人族外有大敵,對於妖魔、巫蠻用著詭詐之計真的算不得什麽,甚至什麽陰狠招數,只要能想得到,就可用到。
“呵呵……傅兄之言,我自當銘記在心。不過敢問傅兄,可還記得昔日初見傅兄之時我曾邀傅兄往翠雲樓一行以交往來?當其時,傅兄心有多疑慮而未曾往之,故而今日我再三請之,唯請傅兄與我二人一聚,不知道傅兄如今可願往之?”
這時,張芝明再是淡然一笑,緩緩而言,翠雲樓素有濟平縣第一青樓之名,往來皆才人, 談笑多學子,雖是青樓,但也是文人墨客聚集之所在。
“當然,若傅兄依舊心有疑慮,而不願意到來,也可在此時直言之,不過我想傅兄這一次應當不會令我失望才是。”
真正的激將法就是哪怕對方知道你在用激將法也忍不住受到你的激將,張芝明雖然還用不到那個地步,但聽了張芝明的話,傅劍寒還真的不得不承認,自己在這時候的確不願意在氣勢上弱一分。
隻微微一思量,傅劍寒當下不由得微微一笑,隨即一口應下。
“既然張公子有著如此興致,那麽今晚我自當一行,到時候可就讓張公子多多破費了。”
“好!傅兄果然豪氣乾雲,文膽天成!”
張芝明目的達到,也自拱手一笑,徑直而道。
“我今日來此,便為邀飲傅兄一往,如今既然傅兄已經應下,那麽我便先請告辭,唯在今夜於翠雲樓恭候傅兄大駕!相信以傅兄之信,必定不會使我再有空候良久也!”
“今夜我必往也!”
拱手之間,張芝明就此直接離開,全然沒有半點拖泥帶水。
哪怕是傅劍寒也不得不承認,雖然張芝明幾番詭算自己,但真的與此人結交卻不難發現,此人的確別有一種梟雄氣度。
可惜,所有的一切都表明,傅劍寒與之只能為敵,不能為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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