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
天sè微亮,溫熱的陽光徐徐將天空染白。
東京國際機場外,董學斌緊了緊西服領子,腳步緩慢地繞著附近溜達了一圈,不時抬頭瞄瞄大廳口,機場警衛多了一些人,還有幾個別著槍的刑警在那邊巡邏著,對講機吱啦吱啦地滋滋著。董學斌一看,就故意放下領子大大咧咧地走上去,特意跟幾個刑警擦肩而過。
幾個〖警〗察掃他一眼就收回目光。
董學斌心頭一定,果然,自己的臉沒被人看清楚。
那就沒問題了,走吧!
董學斌乾過一年的公安,對警方的辦案方式再熟悉不過,你越是小心翼翼躲躲藏藏,人家越找上你,於是董學斌一甩膀子大搖大擺地進了機場大廳,左右一瞧,直奔一個大屏幕,站在底下瞅了瞅飛機航班表,NG……NG……,有了,J311,六點鍾登機,從東京到北京的!
一看表,五點五十!
就是你了!
董學斌現在是一沒有證件二沒有機票,要是走正常程序,別說登機了,他連航站樓都下不去。
眼珠子一轉,董學斌將身子閃進一個沒人注意的死角。
一P!
時間霍然一凝,停在了這一刻。
側身走出來,董學斌瞧了下大廳裡一動不動的人群,加快步伐直奔滾梯,人太多,滾梯上被擠得滿滿當當,根本沒有董學斌通過的空間,他便抬腳一躍,踩在了電梯扶手上,晃晃悠悠地跑下去,好幾次都差點失去平衡摔到地上,等走到海關附近後,董學斌腳步不停”直接與安檢人員擦身走過通過了這裡,四下一看後,董學斌找到了附近一個衛生間推門進去。
一P解除!
時間頓時恢復了!
廁所裡有幾個小年輕,說的是東北話。
“上次空難聽說死了兩百多人?一個都沒活?”“可不是嘛,聽得我都不敢坐飛機了,半個月前那架航班不就是從東京飛北京的嗎?”
“那回好像是遇見飛鳥了,不會這麽巧讓咱們趕上吧?”
“這誰說的好?總之小心一點吧,不行就跳機。”
“哈哈,別整那麽邪乎。”
聽著外面重新傳來了聲音,董學斌一呼氣”靠在隔斷門裡捏著下巴琢磨了琢磨,海關走過了,機票哪兒弄去?
想了想登機的流程,如果董學斌用P強行上機也不是不可以,只要過了大廳登機口的檢票和飛機入口的第二道檢票流程直接進到飛機裡面,後面也就不用機票了,董學斌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潛進去的,但想一想卻不太可行,飛機是能上,但座位呢?自己上去後躲在哪裡?這種飛機一般是不會有空缺座位的,即便當天有退票的”起飛前估計也能補上人,他不能一直躲在廁所吧?整個飛機才幾個小衛生間?要是廁所一直亮著燈空乘人員也會發現的。
搶三張機票呢?
打暈個人搶一張?
也不行,萬一對方之後醒來報警,自己就暴lù了,沒準在飛機上就有安保人員把自己拿下了,那時自己就算有P也沒處跑啊。
對了,去貨倉吧!
那裡沒有人”全是走托運的行李!
有了主意,董學斌就推開門走出衛生間,登機時間已經快到了,雖然托運行李上機時間一般在乘客登機以後,但也保不齊提前”所以董學斌得抓緊時間,萬一貨艙門關閉了他就是有再大本事也進不去。
J311入口……
311入口……
找到了!
乘客已經開始過登記入口了,有人在檢票。
避開攝像頭的直射,董學斌默念P,大步通過檢票入口走進通道,在一個拐角P解除”跟著眾多乘客一起走向飛機。一分鍾後,一道通往飛機機艙的長梯進入視線,這裡還有一道檢票程序”董學斌當然沒準備過去,側頭一瞧”正好,托運行李艙已經開啟了,一輛車正停在那邊,一個個行李箱被機場工作人員送上了升高履帶,進入了貨倉內,一個接一個。
董學斌立刻低頭假裝系鞋帶。
等後面的乘客都走子過去,見周圍沒人注意了,董學斌當下又念了P,踱步就朝貨倉的方向跑去。
五米……
十米……
二十米……
踩上已經被時間定住的履帶,他進了貨倉。
這裡董學斌還是第一次看見,艙內全是滑軌和鎖銷,只有一個工作人員,跟乘客機艙相比,這裡沒有座位沒有廁所沒有地毯,而且兩排的一個個窗戶比客艙裡的窗戶要高上許多,像個大倉庫。一個個托運行李被從裡到外的堆著,董學斌進來的時候貨倉已經被填滿三分之一了。
剩余時間已經臨近耗盡的邊緣。
董學斌趕快往裡跑,手一撐,身子在被網兜裹住的行李堆上翻過,跳進了兩個行李堆的夾縫裡,藏了起來。
P解除!
吱啦啦,吱啦啦,履帶繼續工作著。
行李後面的董學斌什麽都看不見,只能聽到一些機器的聲音和工作人員的說話聲,這個情況大約持續了十多分鍾。
不多時,吱吱吱吱,碰!
幾聲響動後,艙內驟然一黑!
董學斌眨巴眨巴眼睛,探出脖子往外一瞧,貨艙門關上了,裡面除了填滿一半的行李箱就只有董學斌一個人了,這時,腳下傳來些許震動,飛機在動,董學斌知道這是已經準備開向跑道預計起飛了。事到如今,歸國心切的董學斌也有點含糊了,上次的墜機給他的影響很大,別是這回再玩這麽一下子吧?
應該不會。
哥們兒就算再倒霉,也不大可能連續遇到兩次墜機吧?
清清嗓子,董學斌靠在兩個行李堆夾縫裡穩住身形,一把抓住裹住行李的墨綠sè大網兜,做好了起飛的衝擊。
五分鍾後,在轟隆隆的聲音下,飛機衝天而上扎進了雲霄。
貨倉之所以叫貨倉,那就是給貨物用的,當然比不上客艙內的舒適感,董學斌在飛機起飛後就感受到了巨大的震動,行李堆都有網兜和滑道鎖固定著,有晃動也不太大,但董學斌只能靠著倆手固定,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就這麽幾十秒鍾時間差點折騰死他,屁股都被顛麻了。
可更受罪的還在後面。
現在已經是五月底了,都入了夏,按說氣溫應該很暖和才對。
可高空上的氣流溫度顯然不能按照陸地上的時節計算,這裡竟然無比的冷,凍得董學斌都哆嗦了。
指望空調就扯淡了,貨倉誰給你空調去?
而且最難受的是,這裡竟然氧氣稀薄,稀薄到什麽程度呢,反正董學斌覺得呼吸十分困難,比在高原上的高海拔感覺還要難受好幾倍。
董學斌一咬牙,麻痹,哥們兒大風大浪都活過來了,這點小災難還能難倒哥們兒?忍吧!
一個小時……
兩個小時……
三個小時……
終於,飛機一陣顫動,開始降落了!
五分鍾後,等飛機停穩在跑道上,董學斌總算吐了口氣。
該走了。他站起來快步到子艙門前,耐心等待著,滋啦啦,當艙門開啟的時候,董學斌二話不說就叫了P…一蹲下,從艙門縫隙裡滾出去,董學斌登時順著履帶下了飛機,解除P,混入一群下機的旅客中進了航站樓,隨bō逐流地走到了安檢附近,下機時還要過一次海關,而且要檢查身份證和照片之類的。
見狀,董學斌隻好將最後的一點P時間也給用掉了,躲在一個沒人注意的角落裡隱去身形,用P出了海關,當最後一秒鍾的時候,董學斌飛快推開一個衛生間的門衝進去!
呼!
P自動解除了!
“啊!”
“唉喲,嚇我一跳!”
兩個正在上廁所的人詫異地看向董學斌,都是一個jī靈,差點尿到kù子上。他倆只看見這人好像是突然就多出來的,也不知什麽時候進來的,怎麽一點聲兒也沒有?門也沒看開過?
董學斌不好意思地對他們笑了笑。
出了廁所,董學斌現在連一秒鍾的剩余時間也沒有了,好在到了目的地。
旁邊,幾個乘客邊走邊聊著閑天。
“這趟飛機做得我心驚膽戰啊。”“我也是呀,就怕跟半個月前那航班似的來一個墜毀,那咱幾個上哪兒哭去?飛機上又沒降落傘,真遇見這種事兒一個也活不了。”
“是啊,那架航班不就是全部遇難了嗎?聽說一個都沒跑出來。”
“別說了,嗔,想想都滲人,二百多條人命啊。”
“不說子,走吧走吧,出去了。”
“走吧。”董學斌也跟著人群往外走,面sè複雜地出了航站樓,順著大廳走到了首都機場外面。
呼……,聽著耳旁熟悉的漢語,看著碧藍的天空,望著一輛輛寫著〖中〗國字的出租車,瞧著一個個黃皮膚黑頭髮的人,董學斌知道自己到了北京,仰天深深吸了口氣,恨不得扯著嗓子大喊一聲了。
回來了!
哥們兒他媽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