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夏天的午後是一年最熱的當口,跟外面隨便找了個飯館吃了午飯,董學斌開車回了光明街道辦。
“咦,主任回來了?”“不是被分局帶走了嗎?”
“這是……沒事了?”董學斌的回歸掀起了一陣議論,緊接著,一些消息靈通的人士從第二醫院那邊傳回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南山區組織部部長的兒子是裝病,肋骨骨折,手臂骨裂,這些都是偽造的驗傷結果,實際上薛曉亮一點傷都沒有受,就是為了敲詐、坑害董主任的。在董學斌上任後大殺四方的“政策”下,此時的辦事處已經有了一些凝聚力,一聽到這個,不少人都有點來氣了,你大爺,沒有這麽欺負人的吧?組織部領導就可以為所yù為了?看我們光明街道辦好欺負是不是?想抓就抓想陷害就陷害?
與此同時,一個新問題又來了,郭明峰郭副主任的證言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還用問嗎?肯定是偽證!”
“沒錯,薛曉亮都是裝病的,那證言也真不了!”“那就是說咱們董主任真是見郭主任被打了所以才上去阻止的?
結果被郭主任反捅了一刀嗎?”“這郭主任也太……”
“太操蛋了啊,哪兒有這種人?”
“被董主任救了還反倒誣陷他?這事兒他也真能乾得出來!”“都是一個單位的,幫裡不幫外,郭副主任這事兒辦的也太混蛋了,忘恩負義啊,他怎麽想的?”
“大概是薛部長那邊的壓力吧。”
“那保持沉默不就行了,也不能作偽證誣陷人啊!”
“都等著看吧,我瞧以咱們董主任的脾氣,這事兒絕對不可能這麽完了。”“是呀,咱們主任八成不會咽下這口氣的。”
“我看也是,不過郭副主任可不是那麽容易動的啊。”
對董學斌“愛誰誰”的工作作風,光明街道辦的所有人都已經在這兩個星期裡認識的很深刻了。
附樓。
〖書〗記辦公室。
董學斌一回來就點上支煙抽,一邊抓起手機給曲義強和周豔茹辦公室打了電話,讓他們過來一趟。收拾完了第二醫院的吳院長,董學斌緊接著就將目標放在了郭明峰身上,這個人他是絕對不會放過的,看他被薛曉亮打,董學斌念在同事的交情好心好意地去幫忙阻止,結果呢?
反讓郭明峰狠狠在背後咬了一口,愣是說董學斌先動手打的人?草!你連做人的基本底線都沒了嗎?
咚咚,敲門聲響了響。
董學斌抬頭道:“請進。”
周豔茹和曲義強前後走進來“主任,那薛曉亮真是裝病的?”顯然也是聽說了。
“重新做了檢查,都沒事。”董學斌點點頭。
“怎麽能這樣!”周豔茹氣呼呼道:“太過分了!這是目無王法!”曲義強有些惱火,也有些納悶,按理說薛慶榮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絕對不是偶然,怎麽可能犯這種糊塗?到底跟董學斌有多大的仇?不惜誣陷造假驗傷來坑董學斌?這不是一個區委組織部部長的格局啊,最有可能的解釋就是,這事兒是他兒子薛曉亮一手搞出來的,並沒有告訴他爸,否則以薛慶榮的政治智慧,不可能犯這種一查就能查到貓膩的低級錯誤,太不應該了。
董學斌沉著臉道:“郭明峰來了沒有?”“中午的時候來了一趟,尖回去了。”周豔茹一聽,臉sè也變yīn了起來“剛才下樓去飯堂吃飯的時候看見的他。”
曲義強瞅瞅周豔茹,對董學斌笑了一下,道:“周主任可是女中豪傑啊,中午還沒等郭明峰進單位,周主任就指著郭明峰鼻子,當著所有人的面臭罵了他一頓,最後把耿〖書〗記都給驚動下來了。
”他這話並沒有惡意,因為董學斌的關系,一直和周豔茹沒太大交情的曲義強最近和她也走得很近,這話曲義強知道周豔茹不可能自己去說,所以他才替周主任說了出來。
周豔茹有點不好意思“太可氣了,我一下沒忍住,主任,剛剛弄得影響tǐng不好的,請組織上處分我吧。”董學斌知道,周大姐可不像自己這麽衝動,她當眾數落了郭明峰,也是一種對董學斌的表態,在告訴他不管董學斌出了什麽事,周豔茹都會立場堅定地站在他這邊,這無疑是雪中送炭了,讓董學斌tǐng感動的,周大姐嘴巴雖然絮叨一點,但關鍵時刻還真不會掉鏈子,很敢說話,不怕得罪人,既然站了董學斌的隊伍就會一直死硬地跟下去,這也是董學斌最看重她的原因。
聞言,董學斌當然不可能批評她,道!“郭明峰的思想作風我看有些問題啊,你批評他批評的對。”
曲義強也覺得郭明峰太過分了“這件事,警方那邊”
“我已經讓人調查了。”董學斌看看他們“郭明峰平時還有什麽問題嗎?”
曲義強微微搖頭“郭副主任是個老同志了,作風比較嚴謹,紀委那邊也沒有什麽他的舉報材料。”說郭明峰作風嚴謹,意思就是沒lù出能讓人抓到的把柄,曲義強知道董學斌是想動他了,所以才明白地點了出來,走紀委的程序查他,似乎不太可能,要查可能也查不出問題。
又說了一會兒,倆人才出了〖書〗記辦公室。
坐在屋裡,董學斌皺眉思考了起來,走紀委程序查不了他,那直接走組織程序把郭明峰調走呢?
正想著,黨工委副〖書〗記耿新科敲門進來了。
“耿〖書〗記啊。”董學斌看看他“請坐吧。”
耿新科臉sè不太好看“中午的時候黨政辦周主任當眾罵了郭主任,影響很不好,實在沒有一個國家幹部應有的思想素質,這種風氣不能助長,我提議對周豔茹同志提出點名批評。”
董學斌一聽就笑了“思想素質?我看郭副主任的思想素質才最值得質疑吧?”
耿新科裝模作樣道:“這話怎麽說?”
“他作偽證的事情,耿〖書〗記不會不知道吧?”
“偽證?這我不清楚啊。”耿新科目lù狐疑道:“是昨晚的那件事?事情警方不是查清楚了嗎?郭主任當時只是路過吧?”
和耿新科的談話十分不愉快,董學斌甚至懷疑他過來的這一趟是在向自己示威的,沒準郭明峰翻供也有耿新科的指使。董學斌也很快否決了將郭明峰走組織程序調走的事情,有耿新科在,這基本上不可能,郭明峰是鐵杆的耿系幹部,耿新科不可能看著自己動他手下的人,就算自己強行通過提報組織部,薛慶榮那邊也不可能簽字,月華區長那裡也不會點頭,無用功而已。
嘿,事情還不好辦了?
耍了我一道,我還動不了他?
董學斌yīn了yīn臉,直接mō起手機打了郭明峰的電話,他想看看這事兒到底是郭明峰迫於壓力還是自作主張的。
嘟嘟嘟,嘟嘟嘟,電話通了。
直到響了聲後,那頭的郭明峰才猶豫著按下了接聽鍵“喂,董主任。
董學斌的xìng格比起以前也稍微沉穩了許多,電話一通,他先笑著諷刺地說了句客道話“今天沒來上班?臉上的傷好點了嗎?”
郭明峰頓了頓,怕董學斌錄音,便把跟警方的那套說辭拿了過來“嗯,謝謝主任關心了,好多了,就是開門的時候不小心磕了一下。”
董學斌冷笑道:“開門磕的?”
“是啊。”
“郭副主任,你覺得這樣tǐng有意思是不是?”
郭明峰莫名其妙道:“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董學斌同道:“昨晚什麽情況,你當著我的面再說一遍,我仔細聽聽。”
“打人的事嗎?”郭明峰更懷疑他是在錄音,想也不想道:“當時我路過那邊,正好看見你和薛曉亮起了爭執,然後你動手打了他。”
董學斌怒極一笑“你認真的?”
“反正我看見的就是這樣。”
“那我問問,我從薛曉亮棍子底下救了的那個人在哪兒?”
“救人?我沒看見啊,你當時可能喝酒了,事情不記得了吧。”
還我喝酒了?
我酒後駕車酒後打人?
草!事到如今稱還往我身上潑髒水?郭明峰你行啊!真他媽行!
董學斌本來還給他留了一絲機會, 如果真是迫於薛慶榮的壓力,那你現在跟我道個歉,去公安局翻供把事實說出來,那咱們也就沒事了,我董學斌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可你呢?居然到了現在還作偽證誣陷我?怎麽個意思?還給我弄出一個酒後駕車的罪名來?你還想把我往死裡整!?
我去你大一爺的!
行了郭明峰!我他媽要是收拾不了你!從今以後我董學斌跟你的姓!
董學斌的工作作風就是這樣,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否則的話,就是天王老子惹火了他,董學斌即便脫掉這身官衣不要也得把對方扒掉一層皮下來!人活著不就是為了一口氣嗎?
愛他媽誰誰誰!
我董學斌的刀子可不是那麽好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