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中午。

　天空陰了下來，和許多人的心情一樣。

　為了女兒的安全，董學斌馬去了銀行將自己所有的資產資金都整合在了一個銀行帳戶裡，算一算，他的總資產也就在一個億左右，剛好夠李泰伯所說的贖金，對董學斌來說，錢是身外之物，只要能保證女兒平平安安地回來，董學斌花多少錢也無所謂。與此同時，警方也查到了那個李泰伯打來的公用電話的所在，居然是跟臨市的一個偏遠縣城，李泰伯真的很可能已經不在汾州市了，警方馬聯系當地，並出動了警力前去搜捕，但對於能不能抓到李泰伯，誰的心裡也沒有底。

　鈴鈴鈴，董學斌的電話響了。

　一次，兩次，三次，一直都沒有停過。

　第一個是謝慧蘭打來的，第二個是瞿芸萱打來的，第三個則是老媽欒曉萍的手機號。

　可董學斌一個也沒敢接，都是掛掉了電話，最後甚至把手機調成了靜音，默默坐在家裡望著遠處，拳頭攥得很緊。

　女兒丟了。

　自己怎麽面對萱姨?怎麽去面對老媽?

　可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董學斌一咬牙，還是去了醫院。

　……

　下午兩點。

　市第一人民醫院。

　這是瞿芸萱剛轉院過來的醫院，董學斌走到骨科，吸著氣一推門，推開了瞿芸萱所在的病房。

　裡面，不僅老媽和瞿芸萱，瞿父瞿母也來了！

　看到董學斌，瞿母當即就暴怒地指著他，“怎麽回事！芊芊到底怎麽回事?你告訴我！告訴我！”

　“媽，我……”可董學斌卻無言以對。

　瞿母前一把抓住董學斌的衣服，“你給我說話啊你！我外孫女呢?芊芊在哪兒?”

　董學斌咬著後槽牙道:“芊芊被人綁架了，是我的責任，我……沒看好女兒！”

　瞿父也憤然地指指董學斌，“董學斌啊董學斌！你讓我們說你什麽好！你啊！”

　“芊芊才三個月大啊！”瞿母一把推開董學斌，當即就流了眼淚，“董學斌！芊芊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

　瞿父安慰道:“警方已經在搜捕那個李泰伯了，相信肯定能抓住他，再說李泰伯不是還要贖金了嗎?那他就肯定不會傷害芊芊的，放心，小芊芊肯定沒事，肯定沒事，老天爺不會這麽不開眼的！”

　瞿母哭道:“咱們家這是造了什麽孽啊！”

　瞿父重重一歎氣，小芊芊從一出生開始就是和他們老兩口一起生活的，要說起感情來，他們對芊芊的感情一點兒也不比欒曉萍差。

　欒曉萍一直在瞿芸萱病床邊守著她，而萱姨卻一動不動地躺著，好像在睡覺。

　董學斌心情也非常堵，看看那邊，馬走去問道:“媽，芸萱怎麽了?”

　欒曉萍冷著臉道:“你少跟我說話！”

　“……媽！”

　“你給我滾出去！我沒你這個兒子！”欒曉萍一點兒也不留情面，顯然，孫女被偷走的事情讓欒曉萍怒極了。

　瞿父憤慨地看著董學斌，道:“午警察就來了，芸萱一聽說芊芊被人拐走了，生死不知，當場就暈過去了，現在還沒醒！”

　董學斌緊張道:“大夫怎麽說?芸萱沒事?”

　“暫時沒事，大夫說是受了驚嚇。”瞿父恨鐵不成鋼道:“小董啊，不是我說你，你瞧瞧你辦的這叫什麽事兒?啊?你讓我們把孩子交給你照顧，放放心心地回京城，可你就這麽照顧孩子的?你怎麽能把孩子一個人丟在家裡啊你！你還有一點兒責任心沒有?你還有一點兒當父親的自覺沒有?”

　董學斌沒有解釋，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爸，對不起。”

　瞿母罵道:“這小兔崽子就是沒把芊芊當回事兒！也沒把咱女兒當回事兒！”

　不把芊芊當回事兒?這怎麽可能！董學斌就是因為太在乎芊芊，太在乎身邊的每一個親人，怕李泰伯的逃走會對自己的親人不利，所以才天還沒亮就跑到了公安機關想幫助他們一起盡快破案抓獲李泰伯，發生這種事，也是董學斌萬萬不願意看到的，但是，董學斌卻一句解釋的話也沒有，因為現在說什麽也沒用了，芊芊被李泰伯綁架，這已經是事實，董學斌也後悔到了極點，也確實是董學斌沒盡到照看女兒的義務，所以他什麽話都沒有說，確實是他的錯。

　忽然，病房門煞那間開了。

　一身風塵仆仆的謝慧蘭竟然出現在了門口，大步走進來關門，“媽，芸萱怎麽樣了?有沒有危險?”

　欒曉萍看向她，“芸萱沒事，你怎麽回來了?”

　“聽說我乾女兒的事兒了，趕飛機回來的！”謝慧蘭看都沒看董學斌一眼，去扶住欒曉萍。

　欒曉萍抽抽鼻子，眼淚也下來了，“都怪我，要是我自己照顧我孫女，也不會有事了！”

　瞿父瞿母還是第一次見到謝慧蘭，表情都有些複雜，尤其瞿母，望著謝慧蘭的眼神很冷淡。

　謝慧蘭給她擦擦眼淚，道:“媽，您放心，我剛剛跟公安那邊打招呼了，一定會盡快將李泰伯抓獲，如果萬一沒能抓到他，贖金咱們也給的起，小斌那裡應該有九千多萬，錢不夠的話我去湊，我家裡有一套房，賣了的話應該正好能湊夠，肯定能把芊芊贖回來。”

　欒曉萍擺手道:“哪兒能用你的錢啊。”

　謝慧蘭理所當然道:“我是芊芊的乾媽，應該的。”

　聽謝慧蘭這麽說，瞿父瞿母的表情才緩和了一些。

　片刻後，謝慧蘭終於第一次側頭瞅向了董學斌，很不客氣地批評道:“李泰伯逃走！這種時候你還丟下芊芊一個人去公安局?我知道你對你自己的戰鬥力有信心！覺得李泰伯不敢去找你！可結果呢?人家反其道行之！你錯的錯在太自信了！以前就說過你這一點！怎麽什麽教訓你也不吸取?現在弄出大事了才明白?早晚了！連個孩子都照看不好！你還會幹什麽！?”

　謝慧蘭的一番話說得董學斌啞口無言。

　她說的對，董學斌就是太自信了，所以才釀成了現在的禍端！

　突然間，病床的瞿芸萱眼皮動了動。

　“芸萱醒了！”欒曉萍飛快湊去，“芸萱?芸萱?”

　瞿父瞿母也急急前，“女兒！你怎麽樣?哪裡不舒服?”

　瞿芸萱虛弱地睜開眼看看他們，第一句話就是“孩子呢?孩子找到了嗎?”語氣透著一股急切！

　大家一陣沉默，誰也沒說話。

　瞿芸萱一看就明白了，側身把被子往頭一蓋，不多時，被窩裡傳來嚶嚶地哭聲，久久都沒有停。

　瞿母哭了。

　欒曉萍也是，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董學斌歉疚道:“芸萱，我……”

　驀然，瞿母狠狠一把推向了董學斌，“你給我出去！你要是不把芊芊找回來！這輩子也別讓我們看見你！給我滾！”

　欒曉萍也不看兒子，自顧流著淚。

　董學斌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麽也沒說，一轉身，孤零零地走出了病房，下樓開車離開醫院。

　路，他給市紀委打了一個電話。

　接電話的是辦公室主任高文榮，“喂，董主任。”

　“高主任。”董學斌嗓音沙啞道:“家裡出了點兒事兒，下周我可能不了班了，我得請一個長假，我年假有幾天?”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自己女兒，根本沒有心情去工作了。

　高文榮一沉吟，道:“你不用管年假幾天了，你家裡的事領導那邊也聽說了，領導說讓您先休息，什麽時候處理完什麽時候再來班就行，你不在的時候，監察一室暫時由羅海婷羅副主任代理工作。”

　董學斌一嗯，“好，替我謝謝領導。”

　掛了電話，董學斌開車回了家屬院。

　看著空無一人的臥室，董學斌心中悲戚，眼圈也有點紅了，他站在嬰兒車前足足站了十多分鍾，末了董學斌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拿著自己的東西就下樓出了門，開車去了一家賓館開了房間。這些天董學斌都準備住在這裡了，他不想回家，也沒有臉再回家了，老媽和謝慧蘭瞿母她們罵得對，丟掉女兒全是自己的責任，董學斌現在都很不得從樓跳下去，他誰也不想見。

　賓館很普通，商務間也沒有其他星級賓館那般豪華。

　進了房間的董學斌把行李一扔， 就一頭躺在了床，摸出手機點開相冊，找到了一張老媽曾幫他們父女倆照下來的合影，一眨不眨地看著照片咯咯笑著的女兒，心像針扎一樣痛。

　芊芊，等著爸爸。

　爸爸發誓，就算傾家蕩產，就算脫了這身官衣不要，就算賠我的命，爸爸也會把你救回來的！

　一天過去了。

　兩天過去了。

　三天過去了。

　李泰伯卻再也沒有打過電話來，警方也沒有搜捕到什麽線索，李泰伯這個人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和芊芊一起消失了！

　拖得越久，芊芊就越危險！

　不是要贖金嗎?怎麽沒有聯系了?

　欒曉萍和瞿父瞿母一家也越來越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