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市委家屬院。

　一大早，天剛微亮，床上睡覺的董學斌就被一陣陣嬰兒的哭聲給吵醒了，聲音很大，震得他耳膜都癢癢了。

　“嗚嗚嗚！”

　“媽！孩子哭了！”

　“嗚嗚嗚嗚！”

　“芸萱！把孩子抱走啊！”

　“嗚嗚嗚嗚嗚！”

　“慧蘭?芸萱?聽見沒有?”

　小芊芊哇哇大哭，越哭越厲害。

　董學斌這才清醒了一點，揉著眼睛從床上坐起來，看看跟自己睡在一個被窩裡的女兒，狠狠一拍腦門反應了過來，芸萱住院了，老媽在醫院照顧她，自己女兒昨天就被托付給自己照看了，上哪兒找芸萱和欒曉萍去?謝慧蘭前幾天也早出差去南方了，現在家裡只有董學斌和芊芊倆人兒。

　董學斌慌忙將女兒從被窩裡抱出來，手一摸，尿不濕早都濕了，不知道一宿尿了多少泡，於是趕快將尿不濕揭掉一扔，下了床從一個櫃子裡給女兒找了一個新的，笨手笨腳地給她換上。

　“不哭不哭。”

　“嗚嗚嗚！”

　“哎呀，怎麽了我的小寶貝兒?”

　“哇，呀，嗚嗚！”

　“是不是餓了?別急別急，爸爸給你弄奶粉去！”

　把女兒放下，董學斌又急急忙忙頂著困意跑出去拿奶粉，沏了一大杯灌進奶瓶裡，然後回屋趕快拿到小芊芊嘴邊讓她喝，“喝吧喝吧。”

　小芊芊急壞了，小嘴巴一個勁兒地吧唧吧唧起來。

　可剛喝了一口，小芊芊大眼睛一紅，哇的一聲又哭了！

　董學斌一陣手忙腳亂，“怎麽了又?喝呀?不是餓了嗎?”

　小芊芊笨拙地用手拍打著奶瓶，說什麽也不喝了，哭個不停。

　董學斌摸著奶瓶，片刻後才察覺出來是奶太熱了，把小家夥給燙到了，他又趕緊擰開蓋子拿到窗戶邊一口口地吹著，末了等差不多了才將奶瓶拿回來，再一次遞到了小芊芊的嘴邊，“這回行了。”

　小芊芊吧唧吧唧地吸了吸，終於不哭了，表情滿足極了。

　董學斌長長松了一口氣，看看表，無精打采地去衛生間刷牙洗漱，並且洗了一個澡。只是洗到一半的時候孩子又哇哇叫起來，董學斌連衣服都沒顧上穿就跑了出來，一看小芊芊又尿了，就一拍自己的額頭，快速給她換了尿不濕，然後還將她抱進衛生間給她用濕毛巾擦了擦小屁股，換上了一身老媽給小家夥買的小新衣服，紅紅綠綠的，看著特別喜慶和可愛。

　小芊芊手舞足蹈，高興壞了。

　董學斌卻打了個哈欠，真還想再睡一個小時。

　以前照顧女兒的事兒都是瞿芸萱做的，後來是欒曉萍忙前忙後地看孩子，董學斌從來沒怎麽管過，頂多心血來潮的時候給小丫頭換個尿不濕之類的，所以並沒覺得帶孩子有多難，昨天晚上在醫院裡才那麽痛快地答應了老媽和芸萱，可誰想，就這一個早上的忙活董學斌就有點疲憊了，第一次知道了帶孩子原來這麽累，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會兒嚷嚷的，你都不知道她到底想幹啥，這一大早把董學斌折騰壞了，哈欠連天，眼皮都有點抬不起來的感覺。

　八點多了。

　也該上班去了，女兒怎麽辦?

　送回醫院給老媽和芸萱?肯定不可能，醫院病菌太多。

　放孩子一人在家裡?更不現實了，董學斌也不放心啊。

　想了半天，董學斌還是把女兒抱了起來，在她腦門上狠狠親了一口，“小乖乖，今天跟爸爸一起上班去吧，好不好?”

　小芊芊依依呀呀了一聲。

　“答應啦?那行，不過你得聽爸爸話啊，到了爸爸單位不許淘氣，不然爸爸可揍你小屁股。”

　“呀，唔！”

　“呵呵，走嘍！”

　抱著孩子下樓上車，董學斌一路開進了單位。

　市委大院裡，不少機關部門的人也來上班了，看到董學斌的保時捷，有些人立刻低聲交頭接耳著，有市委的人，有市政府的人，不時還對著他指指點點著什麽，好像都在議論著董學斌的什麽事，讓董學斌有點莫名其妙。然而車門也關著，孩子又在車裡哇哇地鬧著，董學斌也聽不見他們說的什麽。

　背後說我啥呢?

　怎這麽多人竊竊私語?

　董學斌雖然早都習慣了別人這個表情了，但還是有些不適應，開門下了車，徑直上樓回了自己辦公室。

　時間還早，紀委沒來幾個人呢。

　董學斌扔給小芊芊一個小洋娃娃的玩具，讓她躺在自己那會客沙發上，“好好玩吧，不許放嘴裡啊，爸爸要吃早飯了。”

　這時，監察一室的科員朱竹正好路過門口。

　董學斌一看，叫住了她，“小朱，羅主任來了讓她找我一下。”

　“噯。”朱竹立刻答應，下一眼就看到了沙發上的小寶寶，驚奇地咦了一聲，馬上笑嘻嘻地對著寶寶眨眨眼睛，“主任，這是您孩子?”

　董學斌笑著一嗯，“我表姐的孩子，也是我女兒，乾女兒。”

　表姐的孩子?也是乾女兒?朱竹心說這什麽輩分啊?怎這麽亂?

　但朱竹也沒多問，“原來是小公主，真夠可愛的。”

　“呵呵，就是太淘氣了，成天哭哭鬧鬧的還老要玩，不省心啊。”

　朱竹喜愛地看著寶寶，一邊拿眼睛眨著逗她一邊拍馬屁道:“小孩兒肯定得淘氣，不過說實話，我真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小寶寶呢，看得我都心癢癢想生一個孩子了，這小家夥長大了肯定是一個大美人兒。”

　聽別人誇自己女兒，董學斌特別樂呵。

　朱竹一走，董學斌則將路上買好的早點拿出來。

　幾分鍾後，辦公室門被人敲了敲，羅海婷微笑著走進來，“主任，你找我?”

　董學斌點點頭，等她關上門後，才笑著讓她坐下，“剛買的豆漿油條，還熱乎著呢，一塊吃?”

　羅海婷笑道:“今天起晚了，還真沒吃早飯，那我可不跟你客氣了?”

　“快坐吧，來。”董學斌分給她一半。

　“別，大姐喝口豆漿就成了。”

　“那哪兒行?買了兩份，我一個人也吃不了。”

　倆人面對面坐在辦公桌前後，開始吃早餐。

　“羅大姐。”董學斌抬頭瞅瞅她，道:“昨天的事情，謝謝幫忙了，後來沒給你添什麽麻煩吧?”

　“沒有。”羅海婷微微搖手，微笑道:“舉手之勞。”

　董學斌想了想，“其實昨天中午跟柳陽飯店，我讓你叫……”

　別人或許不確定這件事和董學斌有多大牽扯，但羅海婷肯定知道，因為自己叫他約了李泰伯，叫她找了徐大兵，還在中午讓羅大姐去了衛生間，隨即萬思朝就出事了，羅海婷就是再傻也肯定明白，這件事要是沒有羅海婷幫忙和作證，董學斌最後也沒辦法懲治萬思朝和李泰伯幾人，所以對羅海婷的幫忙董學斌十分感謝，這才想著也不用太瞞著她了，想跟她說一聲。

　可羅海婷卻打斷道:“學斌，其實就算你不跟我說，我本來也想請李泰伯徐大兵吃飯說事兒的。”

　羅大姐很會說話，並沒有要知道裡面具體發生了什麽的意思。

　董學斌點頭，舉著豆漿道:“總之謝謝了，來，豆漿帶酒吧，我敬你一杯。”

　“別介，你可是大姐的領導，我敬你。”羅海婷笑著和他碰了碰杯。

　這事兒就算揭過去了，羅大姐既然不願意知道，董學斌自然也不會說，更是省得編瞎話解釋了。

　“來，吃油條。”

　“主任你也吃。”

　“成……唉喲，噝。”

　“嗯?怎麽了您?”

　“沒事兒，扎了一下手。”董學斌拿的是餐館的一次性筷子，毛茬兒特別多，給羅大姐夾油條的時候劃到了指頭。

　羅海婷立刻捏住他的手腕，擔心道:“快給我看看，喲，都流血了。”

　“小意思。”董學斌不以為然地笑了下，這點傷他根本沒放在心上。

　不過羅海婷卻一臉心疼，微微一欠身，二話不說地就將董學斌右手的食指叼住，含進了她熱乎乎的唇瓣裡。

　董學斌一愕，“別介別介。”

　羅海婷將他手指頭吐出來，“消消毒，沒準會感染。”說完，又是一口含進了嘴巴，吸了一口。

　董學斌臉紅了， 隻感覺手指周圍全是又軟又熱乎的觸感，突然，一條小舌頭卷住了他的指頭，舔了舔，不但把董學斌的傷口所在舔了，就連手指肚和關節也被上上下下舔了一遍。手上癢癢得很，董學斌咳嗽一聲，十分不好意思，但卻是沒好阻止也沒好說什麽，挺舒服的。

　羅海婷吸了足足幾分鍾，小舌頭也足足在董學斌手指上纏繞了幾分鍾，期間倆人誰也沒說話，屋裡氣氛很曖昧。

　“羅大姐，謝謝了。”董學斌清清嗓子。

　羅海婷抿著厚厚的嘴唇慢慢抬起頭，笑道:“沒事兒，別用那雙筷子了，不行咱倆用一雙。”

　食指終於從她嘴裡出來了。

　那個傷口已經不出血了，本身也不是什麽大傷，不過現在董學斌這跟手指上，卻滿滿當當從上到下全是羅海婷濕乎乎的唾液。

　有些黏糊。

　有些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