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點整，綜合辦迎來了午休時間。　　不過大家誰也沒有去食堂打飯，郭攀偉魂不守舍地望著天花板，郭順傑勝券在握地勾著笑，常娟和譚麗梅頻頻用視線做著無聲的交流，樁子依然低頭打著文件，不時朝郭順傑那邊望一眼，就連老嚴都放下了報紙，目光投去綜合辦門口外的走廊。按照以往的經驗，如果分局黨委會結束的話，負責會議記錄的小呂下樓時肯定會從這裡經過。

　　等了一分鍾……

　　等了五分鍾……

　　還是沒有看到人。

　　譚麗梅肚子咕嚕嚕地叫喚了一聲，她臉一紅，“咳咳，樁子斌子，吃飯去?”

　　現在這個不上不下的時候，董學斌哪有心情吃飯呀，“再等等。”

　　樁子一撓頭，“那，那我也再等等。”

　　郭順傑冷笑著瞅瞅他，心說也就你們這些家夥看不出來，事情不是明擺著嘛，難道出任綜合辦副主任的除了自己還能有別人?怎麽可能！沒看郭攀偉那家夥已經垂頭喪氣了嗎?不過知道結果歸知道結果，郭順傑卻也沒有自己吃飯去，他當然想從小呂嘴裡第一時間聽到自己升任的消息，也想看看大家是什麽表情！

　　驚訝?敬畏?嫉妒?怨恨?

　　郭順傑頭一次覺得等待是這麽的美妙，閑來無事下，他開始考慮自己當上副主任後該怎麽整頓綜合辦了，嗯，董學斌是第一個要收拾的人，但李慶主任跟他走得很近，還不能收拾他收拾得太狠了，得想個辦法，對了，以後辦公室的值日全給董學斌那小子包了，還有換水，還有搬東西，全是他的了！郭攀偉是第二個要拾掇的，哼，還敢跟我爭主任?跟我叫板?嗯，小譚比較勤勞，不收拾她了，常娟最近也很有眼色，不收拾了，至於孫壯和老嚴嘛……看心情再說！

　　辦公室另一邊。

　　常娟拉著譚麗梅和董學斌孫壯幾人聚在角落說悄悄話。

　　譚麗梅捂著饑餓咕咕的肚皮，小聲兒道:“怎麽還沒出來?再等我就餓昏了。”

　　“我看快了。”常娟笑道:“就這十幾分鍾的事兒，等等吧，等等大家一塊吃去。”

　　樁子替董學斌著急道:“常姐，你說到底誰能上副主任?真是郭順傑?郭攀偉一點希望也沒有了?”樁子也不喜歡二郭倆人，但比起仗勢欺人的郭順傑來說，他還是希望郭攀偉能上任。

　　常娟丟了個白眼給樁子，“上次就跟你們說了，百分之一百是郭順傑，怎麽還問這麽淺顯的問題?”

　　樁子不好意思地笑笑。

　　董學斌沉默不語地倆手來回交叉板著手指頭，來來回回，反反覆複。

　　常娟看出了董學斌的緊張，歎氣道:“小董，姐說句你不愛聽的，這機關裡最看重的一個東西就是尊卑，領導尊，科員卑，聽姐一句話，該低頭時就得低頭，不然碰的頭破血流的……唉，反正常姐我話就說到這兒，怎麽做你自己決定。”

　　樁子用手一碰董學斌的胳膊，“斌子……”

　　董學斌搖搖頭，跟誰低頭?跟郭順傑?扯淡去吧！

　　那邊的老嚴也湊了過來，感慨地低聲來了句，“以後綜合辦可清淨不了嘍。”

　　“說的是啊。”譚麗梅一攤手，瞥著郭順傑的方向鬱悶無比。

　　蹬蹬蹬蹬，蹬蹬蹬蹬，急促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眾人齊齊望去——是小呂！

　　董學斌心臟驟然一緊！

　　“誒！呂哥！呂哥稍等！”常娟應該比小呂大幾歲，但人家小呂是閆局長面前的紅人，

所以這聲呂哥叫得也沒錯，“怎麽樣了?”　　門外的小呂定住腳步，側頭看看這邊，抱著遝文件笑著走進綜合辦。

　　郭順傑笑呵呵地迎了上去，跟小呂點了點頭。

　　小呂回了他一個淺笑，但卻沒和他多說話，而是扯著脖子在屋裡找著誰。

　　按照郭順傑的設想，小呂肯定是和顏悅色地上來和自己搭話，然後握著自己的手說恭喜升任，可小呂現在這樣……讓郭順傑笑容一下就僵硬住了！這……這……副主任不是我?怎麽會！?

　　常娟和譚麗梅老嚴等人也吃驚的不得了，小呂這個態度有點……難道是郭攀偉?郭攀偉當上了?

　　看到小呂對郭順傑那不鹹不淡的樣子，郭攀偉腦子騰地一下就熱了，飛快從椅子上站起來，脫口道:“是我！?”

　　誰知，小呂看都不看他一眼，眼神掃過常娟身後時微微一頓，走上來幾步，在綜合辦所有人驚愕的視線下，小呂略顯熱情地對董學斌笑著點點腦袋，“李處長辦公室著火那天我遠遠看見過你，小董……不對，應該叫董主任了，呵呵，恭喜恭喜。”

　　董學斌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全部松了開，嗓音顫抖道:“……謝謝！”

　　主任?

　　什麽主任?

　　董主任！?

　　大家都沒反應過來。

　　小呂一笑，“董主任，我急著送文件呢，那改天再聊。”

　　郭順傑急了，“什麽意思！?”

　　郭攀偉也啊了一聲，“怎麽回事兒?”

　　小呂搖搖頭沒再多言，快步離開了綜合辦。

　　他一走，辦公室裡頓時砸了鍋！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目光全打向了董學斌身上！

　　譚麗梅驚得跟什麽似的，“斌子?別告訴我你當副主任了?啊?”

　　常娟愕然道:“怎麽可能?真的假的呀！?”

　　“斌子！”樁子瞪著眼珠子道:“怎麽是你了?”

　　董學斌壓抑住心頭的激動，強行擠出一個很“平靜”的笑容，“任命還沒下來，我也不清楚。”

　　老嚴愣愣道:“真是你?”

　　郭攀偉怎麽也沒想到董學斌會上位，一屁股癱坐在了凳子上。

　　郭順傑臉上一陣陰一陣白，他嗖地一轉身，二話不說地跑去找周政委了！

　　怎麽會是董學斌?

　　怎麽可能是董學斌！?

　　輪到誰也輪不到他啊！肯定是哪裡搞錯了！！

　　在綜合辦亂坐一團的時候，董學斌接到了徐燕的一個電話，那頭的徐副局長隻說了兩個字，“成了。”然後董學斌就摸著腦門坐在了椅子上，低著頭閉著眼，心頭已被狂喜的情緒填得滿滿當當的了！

　　成了！

　　真的成了！

　　從今以後自己就是綜合辦的領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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