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墟中。
又是幾天過去了。
收音機滋滋啦啦地響著。
“董主任,一路走好。
“沉痛悼念董學斌同志。”
“黨和人民不會忘記你的。”
“抗震英雄董學斌被批準為烈士。“這些天董學斌就沒關收音機,一刻不停地聽著廣播,離地震已經過去將近二十天了,大部分救援工作基本進入尾聲,各種報道也漸漸頻繁起來,廣播裡說的大都是一些抗震時的感人事跡,當然,其中提到最多的還是董學斌,什麽追悼啊,什麽走好啊,什麽烈士啊,董學斌聽了這麽多天,自己都快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呢,聽著別人悼念自己,這感覺總是有些別扭。
不過董學斌畢竟是大風大浪過來的,這丫連自己的追悼會都曾經參加過,都已經習慣了。
烈士就到士吧,趕緊救人行不行?
再不來救我,哥們兒就真成烈士了啊!
忽然,廣播裡響起斷斷續續的聲音“董學斌同志的遺體挖掘工作…在繼續市組織人手不斷因為廢墟清理太過救援搜索隊正在最新消息我們會第一時間大家的。”
什麽?
挖掘工作一直在繼續?
董學斌一愣,他可是好幾天沒聽到挖掘聲了啊。
他立刻把耳朵貼在石頭上聽了聽,隻隱隱聽見了一些細微的咕嚕聲,卻並沒有太大的動靜,董學斌一琢磨,精神登時一震,他之前還以為這是過汽車的聲音,現在想一想,這很可能是挖掘機或者其他機器的聲響,他們很可能怕傷了自己的遺體所以才一塊石頭一塊石頭地往上吊,這才沒有弄出太大聲音,以至於董學斌都沒注意過,至於最開始上百個老百姓自發組織的救援,又是敲又是砸的,所以董學斌才能聽見一些,導致聲音一小,他還以為沒人救援了呢!
原來還有人在挖掘!
甭管是為了遺體還是什麽的!這都是個好消息啊!
董學斌馬上細細聽著,咕嚕嚕,咕嚕嚕偶爾還有細微的一聲咚,好像是石頭落地的聲音。
真的有人在!
而且聲音越來越大了!
感覺著已經有碎土開始脫落下來,董學斌知道,自己離外界越來越近了,離脫困也越來越近了。這一天董學斌等了太久了,十多天都活在沒有一絲陽光的石頭夾縫裡,他已經受夠了。
快點挖!
再快一點兒!
董學斌就這麽瞪著眼珠子等著。
一小時……
五小時……
十小時……
敲擊聲和車輪聲也越來越清楚。
董學斌大聲喊了兩嗓子可或許是被挖掘聲音蓋住了,外面並沒有聽到。
不知不覺間,董學斌的精神終於堅持不住了,一閉眼沉沉睡了過去二十多個小時沒合眼,困壞他了。
也不曉得睡了多久。
等董學斌再睜眼的時候,忽然發覺到一絲異常,自己的眼睛裡似乎有微弱的月光扎了進來,因為足足十多天沒有見到光線了,所以這縷月光十分刺眼,也讓董學斌的情緒一下變得jī動起來他的身上此刻全是碎土碎石蓋著,氧氣罐已然空了,但嘴邊的空氣卻一縷縷地被他吸進了肺裡,並沒有空氣枯竭的現象,也就是說董學斌所在的封筆空間終於和外界打通了!
董學斌都說不出話了,趕忙扒住那個光線溜進來的地方往外看看,似乎是晚上,天很黑,除了一點月光就什麽也看不到了。
於是乎,董學斌附耳一聽外面竟然有人說話。
聲音極其細微,董學斌勉強才能聽到一些。
“都已經十多天了吧?”
“是啊,算上之前的挖了快二十天了。”
“唉,也不知道董主任的屍體還保不保得住。”
“行子別說了別說了。”
“老鄭,老孫,晚上了,咱們走吧,明天再繼續挖。”
“好,我也累壞了,收工。”
“大家都走吧,明天接著乾。”
陸陸續續,腳步聲也稀疏了起來。
董學斌這才反應過來,太久沒聽見真人說話了,他腦子都變得遲鈍了許多,忙大喊道:“喂!喂!別走啊哥幾個兒!再挖一下!我就在下面呢!喂!聽見了嗎?有人聽見我說話了嗎?”
沒人回答。
這邊還是有些隔音,外面聽不到。
董學斌是又〖興〗奮又鬱悶,再扯著脖子喊了幾嗓子才算作罷,捂著腦門左右想了想,董學斌決定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救援人員辛苦了這麽多天給他開通了道路,鏟平了大部分廢墟,最後的一步還是自己來吧。
董學斌積攢了這麽多天的剩余時間,雖說口用掉了一些,但也算不上了,一秒鍾一秒鍾的用不到多少,此時他身上還有十多分鍾可用,足夠承擔風險了。
董學斌有了計劃,身子一彎,抬起tuǐ來就用雙腳頂住了上面lù出月光的石頭,做了幾次深呼吸,他徒然發力狠狠往上一蹬!
石頭松動了!
沙石一股腦倒了下來!
董學斌抹了下滿是灰塵的臉,呸了一口帶著土的吐沫,又是重重一蹬!
石頭再次一松,碎石周圍的亮光更是多了起來,隱約都能看到幾顆星星了!
董學斌心說有希望了,牟足了力氣繼續猛然一發力,恨不得把吃奶的勁兒都用上了,借著後背的力道第三次用了力。按說窩在一個封閉空間躺了十多天,董學斌已經剩不下什麽力氣了,但PS鞵S睞次都會把他的身體恢復到之前幾天的狀態,所以他身上力道很足,並沒有衰減什麽。
只聽呼啦一聲,石頭終於被董學斌雙腳踹開了,足足lù出了一個籃球大小的縫隙,倒灌著月sè,一縷縷打在了董學斌的臉上!
成了!
踢開了!
董學斌喜上眉梢,二話不說地將腦袋探了出去,使勁兒把身子拚命往外擠,旁側的一塊碎石一點點被擠開了,發出嘎吱嘎吱的動靜。
五分鍾後。
董學斌破土而出,望著滿天繁星,眼淚差點掉下來!
麻了個痹的!哥們兒終於重見天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