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上午，家裡。

　冬天雖然過了，傳統意義上已經算了春季，但溫度還是很冷。

　這兩年的天氣都這樣，已經沒什麽秋天和春天了，冬夏越來越長。

　董學斌把北屋的第二個爐子也給拆了收起來，四合院拾掇好了，家屬院那邊交了鑰匙，行李也都弄完了，董學斌自己點點頭，就把東西都一樣樣地拿了出去，塞進了外面那輛昨天才拿回來的已經跟4S店保養好了的路虎上，一件件放進後備箱，回去院子想了想有什麽落下的，就又拿了幾樣日常用品之類的，畢竟他是要開車去的，一天估計到不了，他也用不著那麽急，離上任還有好幾天的時間呢，時間很富裕，所以董學斌還是準備慢悠悠地開，日常用品自然要準備一些，路上備著急用小說章節 。

　半個小時後。

　董學斌都整理妥當了，本來昨天就弄得差不多了都，今兒也省事兒了很多，看看表，十點鍾了。

　走嗎?

　嗯，走吧！

　呆著也沒事兒！

　董學斌這些天已經和該打招呼的人都打過招呼了，沒有什麽需要聯系的人了，隨時都能撤，就伸了個懶腰看了看自己家，該關的窗戶都關了，插銷兒也拔掉，這才出去上了自己的車。

　剛回來多少天?

　再見了京城，等著哥們兒再殺回來吧！

　這裡是董學斌的家，出生長大的地方。董學斌自然是舍不得的，可這次沒有辦法，他不走也得走，因為人總不可能原地踏步，陝北的舞台，陝北的機會，董學斌總要試著抓一抓，董學斌是有著京城人天性上的那種悠閑感，但悠閑也分的，現在的董學斌看來。對他來說官兒越大才越悠閑。

　默默跟自己家告了個別。董學斌假模假樣地感慨了一番，才開車慢慢出了胡同，準備上高速去了。

　鈴鈴鈴。

　電話來了。

　一看號碼，董學斌呃了一聲。竟然是方文萍的電話。董學斌昨天才知道方文萍也調動去了陝北。不過因為他跟方文萍的關系比較複雜，忽冷忽熱的，他自己也都弄不太清楚呢。於是也沒有打電話過去恭喜她高升，就假裝自己不知道了，反正方文萍要上任的是副省長，董學斌只是一個小小的縣委書記，倆人就算在一個省，那地方也太大了，不會有太大交集的，上面還擱著一個市呢啊，於是乎董學斌也就沒在意，誰想方文萍居然先給他打了電話，畢竟自己沒有跟她聯系恭賀，董學斌也有點不太好意思，咳嗽了一聲想了想，接不接?假裝沒聽見?可不行啊，人家好歹幫了自己一把，自己還欠了她一個很大的人情，不接不合適。

　幾秒鍾後。

　董學斌接了，“喂，方主任。”

　方文萍硬邦邦道:“在哪兒呢?”

　“呃，家門口，正準備去上任呢。”董學斌實話實說道。

　“我也要去陝北。”方文萍直接給過去一句。

　董學斌裝傻道:“啊?你也去陝北?幹嘛?考察?可咱們第九室不管陝北地區啊，您這是……”

　“沒聽說嗎?”方文萍道。

　董學斌裝得真像，“沒啊，怎麽了?”

　方文萍道:“我也調到陝北了，副省長。”

　“哎呦，真的假的?”董學斌忙道:“那敢情好啊，呵呵，可恭喜你了啊方主任……不對，應該叫方省長了，我就說你早點提拔了啊，跟中紀委也好幾年了，資歷這麽老，這回肯定……”

　方文萍打斷道:“這一套不用跟我使。”

　董學斌還要拍馬屁呢，結果一下被撅了回去，“呃。”

　方文萍道:“給你打電話就是問你一下，你是想開車去陝北吧?”

　董學斌估計她肯定是聽說了，也不可能說不是，“是啊，剛上車，正準備往高速那邊走呢，怎麽?”

　方文萍道:“我今天也離任了，在這邊呆煩了，你過來我家吧，捎上我，咱倆一塊過去陝北。”

　董學斌啊道:“現在?”

　“不願意啊?”方文萍語氣沉了沉。

　“不是不願意，那……那行，這肯定沒問題啊。”董學斌道:“你現在住哪兒呢?我去哪兒接你?”

　“一會兒我把地址給你發過去。”方文萍道。

　“那好。”董學斌有點無奈的掛了電話。

　不是他不想拉著方文萍一起去，這個沒什麽，主要是董學斌一點兒這個心理準備也沒有，本想著現在就出發的，也把他的計劃給打亂了，唉，算了，誰讓自己欠著人家方文萍人情呢，去就去吧。

　滴滴滴。

　短信息來了。

　董學斌看了眼上面的地址，開車就過去了。

　……

　這是北邊的一個小區。

　大概在朝陽區的范圍。

　董學斌知道，這邊應該是方文萍本來的家，以前他隻去過方文萍家屬院，還沒來過這裡，所以跟裡面也找了半天樓棟，這才看到樓號兒，下車走了上去，按照地址找到了，按了按門鈴。

　叮咚。

　門開了。

　一身運動裝的方文萍把門打開，看都不看他一眼，又走回去道:“把門關上，自己找地方坐。”

　屋裡有點亂。

　暴土楊煙的感覺。

　這是一個三居室，屋子很大，也很寬敞，董學斌隨便在裡面掃了幾眼後，目光也落到了進去屋裡的方文萍身上，只見她正在收拾行李，把一些東西往箱子裡塞，仔細一看，居然是一些內衣和女人的衣服，董學斌眼睛多尖啊，這廝也就這麽點兒起子了，看別的不行，看這個一門兒靈，一眼就瞧見了幾件戴著蕾絲邊的內衣，有白的，有黑的，還有一件竟然是紫紅色的，頓時忍不住咽了咽吐沫，瞅得方文萍也沒有回頭的意思，他就繼續明目張膽地瞅了幾眸子。

　“你怎麽沒坐飛機?”董學斌問道。

　方文萍背著身收拾行李，頭也不回道:“有點暈機，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做。”

　“呃，那火車呢?”董學斌道。

　方文萍一回頭，“不想捎上我?那你回去吧，關門，不送！”

　董學斌哎呀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問一問嘛。”瞧瞧，還急了。

　方文萍這才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道:“火車太悶，人也多，那邊還沒通高鐵，速度慢，我也受不了那個環境。”

　董學斌總結了一下也明白了，反正你就是嬌生慣養慣了唄，吃不了苦，從小都這麽優哉遊哉的，董學斌很理解這種人，因為他自己妻子謝慧蘭就是這個德行，講究特別多，特別的懶，好多次都弄得董學斌沒有辦法，煩的他不得了，方文萍顯然也是和謝慧蘭一個環境裡長大的，小時候根本就沒吃過苦，這才造成了她們特別挑剔的性格，幾乎什麽東西都得挑三揀四的。

　“那咱們什麽時候走?”董學斌問道。

　“沒看我正收拾東西呢麽，收拾完了的。”方文萍說話從來都是這麽不客氣，繼續塞東西進行李裡。

　董學斌瞪了她背影一眼，沒說話，出去坐在了客廳裡自己給自己倒了杯白開水，咕嚕咕嚕喝起來。

　十分鍾……

　半小時……

　一小時……

　董學斌打開電視，看得都快睡著了，方文萍那邊也沒弄完呢，女人啊，事兒總是多一點兒的，他一看表都快十二點了，無奈之下，估計中午是走不了了，肚子咕咕地叫了叫，也只能去廚房翻了翻冰箱裡剩下的東西，簡簡單單地做了一頓中午飯，他不做也沒辦法，他可不會指望方文萍去做飯。

　飯好了。

　董學斌出來道:“方主任，吃飯了。”

　方文萍倒是真不跟他客氣，回頭一看，就放下東西出來了，坐在桌子上便拿起了筷子開吃了，連一句“你怎麽把飯做好了”都沒有說，好像就在等著他弄飯呢，理所當然地吃上了。

　董學斌開始對她態度還不錯，畢竟欠了人情，可方文萍這麽幾次的態度，也讓董學斌不高興了起來，也不管其他的了，同樣理都不理她，自己吃自己的飯，吃完之後也沒有刷碗，坐在那裡看電視了，這廝就是這個脾氣，別人對他好，他也就對別人好，可別人要不給他好臉色， 那也別指望董學斌給對方好臉色，欠了你人情怎麽了?哥們兒合著不能把人格都給丟了吧?

　扯淡！

　這時，方文萍那裡也拾掇好了，“成了，走。”

　董學斌一看，她一手拿著一個箱子，還挺沉的樣子，很費勁地從臥室裡拉了出來，好像就要自己拿下樓，董學斌心裡哼了一聲，不過心頭也是一軟，看了看，也上去伸了一下手，結果了她手裡其中一個最沉的箱子，“給我吧。”

　方文萍道:“用不著。”

　“讓你給我你就給我，你也拿不動。”董學斌搶了過來，先一個走下了樓。

　方文萍也沒說什麽，關上了自己家的門，拿著一個稍輕一些的行李箱走了下去，見董學斌拉開了後備箱，就將行李扔了上去，然後上了副駕駛，老神在在地往那裡一靠，閉目養神了。

　董學斌瞥瞥她，心說你倒真滋潤，一踩油門，開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