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一清早。
省城,機場大廳。
董學斌開著車送汾州市的人過來,往停車場一停,然後董學斌就小心攙著妻子去辦登機手續,縱然慧蘭都沒什麽事能走路了,董學斌也一直護著,一刻也不離開妻子身邊,緊著她的很。
“董縣長。”
“嗯?怎麽了?”
“我們機票怎麽也?”
“哦,都是頭等艙。”
“呃,這不好吧?那哪兒行。”
“沒事兒,這一趟大家都辛苦了,肯定得讓你們舒舒服服的回去。”
董學斌自然不怕花錢,幾張機票全托人辦的頭等艙,幸虧是偏遠西部的省城,人不多,不然頭等艙肯定是訂不上的。汾州市的人和廖一民也是到了以後換完登機牌才知道的,說真的,廖局長這個級別都一次也沒坐過頭等艙呢,更別說底下這幫幹部了,所以都有點不好意思。
廖一民客氣道:“我們回去報銷,到時候錢……”
董學斌擺擺手,“咱們市隻管報銷經濟艙的,這我還不知道?甭麻煩了,都算我的,這還算什麽事兒。”
廖一民苦笑,“那就謝謝董縣長了,又讓你破費了。”
“本來就是我愛人的事,談什麽破費。”董學斌扶著謝慧蘭往安檢的方向走,“你們一路小心吧。”
“成。”廖一民道:“你也回去吧,有我們呢。”
其中一個女科員很有眼色地上去攙扶住了謝慧蘭,“謝市長我扶您。”
謝慧蘭笑笑,“早說我沒事了都,不用了,成了小斌。你趕緊回去吧。就送到這兒,安檢你也過不去。”
董學斌一嗯,不舍道:“那你路上注意啊。[]”
謝慧蘭呵呵一笑。“我知道,到了我給你電話。”
汾州市的其他幹部也都跟董學斌一一揮手告了辭。
董學斌點點頭,當著他們的面兒也不好跟妻子再膩呼了。夫妻倆對視了一眼就沒說什麽,見謝慧蘭轉身和汾州市的人一起離開,董學斌也沒走,而是目送著他們過安檢,等幾人消失在視線范圍內,董學斌才一步一回頭地看了幾眼,去停車場開上自己的路虎,折回了成剛縣。本來還說這次妻子來能和她多團聚幾天呢,結果鬧出這麽一遭事來。滿打滿算也就和慧蘭膩呼了一天而已,董學斌心裡也有點氣悶,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成剛縣那幫人。這筆帳該算了!
……
午前。
成剛縣縣城。
董學斌沒有聯系成剛縣的幹部。更不會住進他們的縣招待所,而是選了一個賓館。進去用身份證入住了。
頂樓。
商務間裡。
董學斌開了房間後就好好洗了個澡,然後打電話叫了一些吃的讓他們送進屋裡,等吃飽喝足後,董學斌慢步走到窗戶邊上,拉開窗簾打開窗子,看了看對面的一棟樓,正是還沒完工的新縣委大院。這個賓館就在新縣委大院對面兒的這條街上,基本上是斜對著的,直線距離也就兩百米。董學斌趴在窗台上點上一支煙抽,一邊抽一邊看,目光閃動,一看就是副沒憋好主意的樣子。
到底下不下狠手?
董學斌略微有一絲猶豫。
廢了他們的人,罵了他們的縣領導,董學斌心裡的氣也出去了不少,現在只剩了一個李志新沒收拾,嗯,再加上那個王副縣長,要真這麽弄的話,是不是玩的太大了?可要是換一個招數兒簡單懲治他們,又太便宜他們了吧,實在有些不消氣兒啊,畢竟他們確實是欺人太甚了!
怎麽辦?
來不來?
董學斌眯著眼沉思著。(看小說就到葉 子·悠~悠 M)
……
與此同時。
縣人民醫院。
第二監護室內外都擠了不少人,李志新和王副縣長他們都在,最後看有點亂,李志新將人還請出去了一些。他們是來探病的,因為八個人在早上和上午的時候已經陸陸續續醒來了五個人,其中就有縣長秘書周維和建築公司的孫總,他們全都在第二監護室裡,看樣子已經脫離危險了。
“小周!”李志新臉色有些沉,“怎麽樣?”
周維憤恨地看了看被子下面空蕩蕩的雙腿位置,抬頭看向李志新,咬牙道:“李……縣長,我的……腿……還有沒有希望……能……”這也是周維醒來後對大夫的第一句話,不過大夫當時沒回答他。
李志新一沉吟,還是告訴了他,“你的斷肢已經找回來了,不過切口阻止已經破壞的很嚴重,大夫說已經沒辦法接上了。”
周維固然早有預料,卻也臉色慘白起來。
“小周。”李志新鼓勵道:“你可得給我挺住了,沒了腿也沒什麽,咱們換假肢,肯定能站起來。”
周維沒說話。
那邊,王副縣長也和建築公司的孫總說上話了。
“老孫,你手還疼不疼?”王副縣長有點哪壺不開提哪壺。
孫總咬了咬後槽牙,“我的手能接上嗎?”他斷了一整條胳膊,傷勢在八個人裡算輕一些的。
王副縣長歎歎氣,微微搖了一下頭。
聞言,孫總頓時沉默了下來,顯然受了很大打擊。
監護室內的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壓抑,大家都情緒不太好。
最後還是李志新打破了僵局,看著周維道:“小周,我知道你剛醒,還需要恢復,不過我現在需要當時事發時的具體情況和細節,你想到什麽就告訴我,這件事我們會全力調查的。”
“調查?”周維道。
“是的。”李志新道:“你覺得這是意外嗎?”這話明顯有點暗示的意思,這是又要把事故的責任往外推了。李縣長的話讓屋裡所有人都不說話了,都看向他們,皺眉的皺眉,愣住的愣住。
“我……不知……道。”周維道。
李志新盯著他道:“你再好好想一想。”
周維一頓,道:“跑的時候,董學……斌……碰過……我!”
李志新眼睛一冷,“你確定?他怎麽碰你的?在什麽時候?”
“最……後。”周維艱難道:“要不是他……擋在我……身側……鋼板不會……砸到我……他還把我……的斷腿踩……爛了!”
王副縣長假裝一愕,“你的意思是事故是董學斌製造的?不是意外?而是早有預謀?這才帶你們過去報復的?”
一當時在場的幹部呃了一聲,“李縣長,王縣長,當時……”
“沒問你!”李志新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小周,你再說說具體情況。”
周維估計也聽出來了縣領導的暗示,語氣一狠,“應該……是董學……斌……布置好的……不然太……巧了!”
王副縣長看向孫總,“孫總?你察覺到什麽不對沒有?”
屋裡也有兩個乾警,是特意被幾個領導帶來的,聽完就刷刷在本子上記錄,當做筆錄和人證了。
這個工程,李志新和王副縣長等人都是總指揮,但實際的建築工作還是孫總等人搞的,連續出了兩次意外,孫總也當然不想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撇,否則起碼是一個監管不嚴的罪名,“我覺得裡面也不對,我們都做好施工的監管了,材料也固定了,可風一來還是掉下來了,裡面肯定有人搞鬼!啊!”說到激動的地方,孫總斷臂的位置碰了一下床,結果疼得他汗都下來了。
王副縣長還記著昨天董學斌罵他的仇呢,登時提議道:“李縣長,我看先把董學斌控制起來吧。”
李志新看他一眼,從以前開始他就沒對王副縣長的政治水平抱有過幻想,這就是個靠著時運僥幸上來的人,對付對付老百姓還行,王副縣長發起狠來還是很有威懾的,也是一杆好槍,可政治鬥爭這一塊他就根本一竅不通了。控制董學斌?控制一個鄰縣的常務副縣長?控制一個妻子是副市長的常務副縣長?哪兒有那麽簡單,就算他李志新答應,縣委書記肯定也不敢同意。
這事兒要慢慢來。
要一點一點熬出火候。
李志新心裡早都有了主意,謝慧蘭的事情還好,畢竟人沒怎麽樣,出院時的檢查結果已經一切正常,但第二次的意外卻非同小可了,那可是八個傷殘啊,總要找出一個責任人給大家一個交代。
誰擔這個責任?
用誰來轉移矛盾和注意力?
他們成剛縣自己的人?肯定不行!那就只有董學斌了!
出了監護室, 一乾警問向幾個事發時在場的幹部和科員,道:“你們了解的情況是什麽樣?”
一幹部猶豫了很久也沒吭聲。
還是一個科員道:“那時可能真是意外,我們親眼看見東西從樓上飛下來的,董縣長當時就在樓下,這……這怎麽做手腳呀,而且最後還是董縣長把周秘書和孫總等人一個個拉出來的,不然真要有個二次傷害,周秘書他們也回不來了。”他還是有點良知的,看到明明是被董縣長救了一命,周秘書卻還在反咬一口,這讓他很惡心,“而且被砸到頸椎全身癱瘓的李主任,就是周秘書拉他當盾牌才導致的,是周秘書為了保命而害的他。”
可李志新和王副縣長都在前面走,好像沒聽見一樣。
那幾個乾警一瞅,也就停了筆,這一段沒有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