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說話呢！”

　“你們焦鄰縣什麽態度啊！”

　“報銷?找我們市政府辦報銷?”

　市政府辦的幾個人當即就怒斥上了！

　焦鄰縣那邊的每一句話都讓牛副主任和市政府辦的這些人怒不可遏，這也太不給他們面子了啊，這也太不給外賓們面子了啊，還當著外賓們和眾人的面把吃飯的帳單拍在他們前面讓他們報銷?這等於是當眾打他們的臉啊，沒有你們這麽惡心人的吧?還從沒聽過有縣裡會把這種用餐帳單扔給市裡報銷呢，還是扔在他牛副主任的面前，根本都是前所未聞啊！

　牛副主任也把帳單一把扔在地上，指著他們道:“這就是你們焦鄰縣的工作方式是吧?好！好啊！”

　另個市政府辦的人氣道:“還報銷?你們的帳我們報銷的著麽！”

　孟寒梅看看他們，“董書記說了，這個單子我們走不了縣裡的帳，要不然最後上面追究下來還不說我們焦鄰縣公款吃喝?董書記說我們擔不了這個不好的名頭，所以結帳的時候是董書記私人掏腰包結的，七桌，一共一萬三。”低頭撿起來，孟寒梅把發票扔給市政府辦的一個科員，“所以票你們收好，我也是轉達董書記的意思，其他沒有事情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你們……”

　“簡直太過分了！”

　“你們還有沒有一點大局觀了?”

　市政府辦的人氣得夠嗆，你一言我一語地數落上了。

　牛副主任突然一點頭，“好，你們焦鄰縣譜大啊，我請不動你們，我也不用你們了！”轉頭怒然對手下道:“小張，你去聯系酒店，找最好的房間先把外賓安頓好，大家都累了。快去辦！”

　手下人一應，“是。”

　他和一個人立刻就開車走了。

　外賓的那個翻譯很不高興，“怎麽回事?”

　“有點小問題，我處理吧。”牛副主任黑著臉道:“給你們添麻煩了，不好意思，不過你讓外賓們放心，我肯定給大家安排好。”對自己市的幹部和同志。牛副主任就目中無人的樣子，一對待外賓他的態度倒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明明是這幫外賓出爾反爾、是他們市裡的人工作失職才導致的這個局面，但牛副主任跟焦鄰縣的人別說道歉了，連一句好話都沒有，到了以後還惡人先告狀地批評上焦鄰縣的人了。可對外賓，牛副主任反而是連連道歉！

　整個反過來了！

　而且讓人看著很不舒服！

　至少焦鄰縣的人越來越感覺這個牛副主任態度上的問題太大了，這分明一副老外狗腿子的樣子啊！

　你到底是哪國人?

　你到底是跟誰站在一起的??

　招待外賓沒有問題，對外國友人他們也可以很熱情，但問題是不能因為招待外賓，他們就得自己當孫子啊，大家都是兩個肩膀扛著一個腦袋。都是人，吃飽了也撐喝多了也吐，怎麽老外就比他們高一頭了?牛副主任表現出的這種態度和苗頭很讓焦鄰縣的人反感，覺得惡心！

　那翻譯跟英-國-人解釋去了，引起了這些老外的一些議論和抗議，一個個都很不滿意，也有情緒了。

　牛副主任一瞅，根本就顧不上焦鄰縣的人了。晾下了他們，趕緊過去跟老外苦口婆心地解釋。

　孟寒梅轉頭道:“張縣長，魏書記?”

　張東方眼一冷，“迎接也迎接完了，咱們回去！”

　魏志軒衝著牛副主任那邊冷哼了一聲，也招呼手下人都撤了。

　他們倆都這個歲數了，最小的張東方也比那個牛副主任大出歲。而且張東方還比姓牛的級別高，哪裡會跟這邊繼續待著聽他姓牛的數落啊，再好的脾氣也受不了啊。

　轉眼間，焦鄰縣的人都上了車。全撤了。

　一上車，張東方就對孟寒梅道:“你通知董書記一下，告訴他這邊的情況，讓他那邊先有個準備。”這次的事情確實可能會鬧大了，張東方也清楚，但並不覺得是他們焦鄰縣的錯誤，這時候，縣政府和縣委肯定是要擰成一股繩的，所以他也提醒孟寒梅了一聲要讓董學斌盡快知道消息，別被市裡打一個措手不及，因為從剛才那姓牛的態度上就看得出來，這件事他肯定會添油加醋地跟市裡匯報的。

　誠然，張東方不喜歡董學斌，縣委書記和縣長本身就有天生上的職務衝突，但張東方就算再不喜歡董學斌，也是純粹從自身利益角度出發的，董學斌的工作能力和當初救人時表現出的魄力與為了老百姓奮不顧身的氣概，張東方是承認的，人家時時刻刻都在為了全縣考慮，為了全縣老百姓考慮，原則上是很過硬的，可你牛副主任呢?你算什麽東西啊?到了我們焦鄰縣的地界你一個副處級的幹部還打著市裡的名義跟我們指手畫腳上了?指著我們鼻子批評我們上了?你是哪根蔥啊你?不晾一晾你你還真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吧?張東方和魏志軒現在也覺得董學斌之前電話裡罵得對了，這種崇洋媚外嘴臉的幹部，真的是欠罵！

　老外是你爸啊?

　老外是你-媽啊?

　你連原則性都沒了?連是非觀都沒了?

　跟孫子一樣伺候著人家人家還不把你當回事兒！你覺得好玩啊?你覺得好玩我們可不覺得好玩！

　愛玩你自己玩去吧！

　我們走了，不奉陪了！

　短短幾分鍾，焦鄰縣的人就走了個乾乾淨淨，一個人都沒有留下了。

　孟寒梅的電話也打通了，“董書記，我們剛從飯店那邊撤了，人接到了，但是有一些情況，張縣長讓我趕快跟你說一聲，是這樣……”孟寒梅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跟董學斌說了一遍，跟董學斌說，她也用不著添油加醋什麽，很客觀地將事情的發展和他們的一系列態度描述了出來。

　“嗯，知道了。”董學斌回答的很淡。

　孟寒梅咳嗽一聲，“您看這件事是……”

　董學斌道:“都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該上班上班，該幹嘛幹嘛。”說完，那邊就掛了電話。

　孟寒梅收起手機眨眨眼。

　張東方問道:“學斌書記怎麽說?”

　孟寒梅道:“書記說明天該上班上班，該幹嘛幹嘛。”

　一聽這話，張東方就明白董學斌的態度了，嗯了一聲，“那就這麽辦。”

　董學斌的意思就是不用管那幫市裡來的人和外賓了，愛怎麽著怎麽著，張東方也是這個想法，他才懶得伺候那幫人呢！

　……

　九點多了。

　縣委家屬院。

　董學斌坐在露台上抽著煙，消化了一下之前電話裡的內容，臉上也是冷笑不已，又來晚了?也沒說個抱歉?外賓也沒一點歉意的表示?來了以後還批評我們焦鄰縣的人?你可真逗，罵你丫幾句就是為了告訴告訴你別太過分，你們倒好，還一而再再而三了?跑我的縣裡撒野來了?真當我是空氣啊！

　說完就拿起手機打給了秘書蘇岩，“小蘇，在家屬院呢吧?”

　“是的書記，我前天搬過來了。”蘇岩現在也是正科了，沒結婚，在家屬院也分了一套一居室，本來其實可以分兩居室的，甚至三居室也不是問題，一個一把手的秘書，誰都得給幾分面子的，但蘇岩主動給推了，沒要二局三居，他覺得這樣影響不妥，還是跟大家一樣最好。

　董學斌道:“馬上來我這裡一下，有點事讓你辦。”

　“我馬上到。”才過了兩分鍾，蘇岩就氣喘籲籲地敲門進來了。

　董學斌讓他坐下，“咱們縣有幾家不錯的酒店?”

　“不錯的?”蘇岩一怔，道:“大概三家挺好的。”

　“像樣子一些的呢?全算上，有多少。”董學斌問道。

　蘇岩想了想，他以前也做過這些幫領導安排酒店之類的工作，所以還是了解的，“還行的就多了幾家，大概六七家吧，都算是還能拿的出手的，至於其他的都是賓館之類的了，比較舊，也比較小。”

　董學斌點點頭， 一摸錢包取出一張銀行卡來，“好，那我給你一個任務，你現在就馬上讓我司機帶你去你說的這六七家酒店，嗯，去的話可能來不及了，你路上就電話聯系吧，讓他們不要再接受開房了，從標準見到商務間和總統套間，這六七家酒店的所有空房我今天全訂了。”

　蘇岩都聽懵了，“啊?”

　董學斌把卡扔給他，“這裡面有五十萬，足夠了，你先電話通知幾個酒店的負責人，然後再去結帳，用我的名義，其他的你不用管也不用問了，照我說的做，抓緊一點時間，用最快的速度。”

　蘇岩接過卡，迷茫地眨了下眼，趕忙起身道:“好，那我去辦了。”手都有點哆嗦了，他完全沒搞清楚是怎麽回事兒呢。

　這麽多家酒店的房間全都給訂下來?

　汗，書記這是要幹什麽啊?難道是一間房間也不給那幫老外和市裡的人留?

　想到這個可能，蘇岩更是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我去，這你媽也太缺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