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哄抬地價
第五十九章哄抬地價
在蔡州正開汝水淤灌鹹鹵之地之時,京師開封便已經開始為之ā動不已了――近兩千頃的淤田雖不知道其中赤淤和ā淤地到底幾何,但是最便宜的ā淤地也要兩貫五百錢左右一畝,這就意味著這次淤灌蔡州就算光是買地便可淨賺四十五萬貫以上!京師的大地主們自然不會對這近兩千頃的淤田視而不見,這麽fé沃的土地只是略加經營用不了三四年便可以回本――現在京師周圍粟麥的價格差不多在四十文一鬥的樣子,大凡淤灌之後的田地每畝收麥三四石,自然不是那些每畝只收六七鬥貧瘠土地所能夠望其項背的。
當排水已經幾近尾聲之時,盧紹冉立刻將這次淤灌所產生淤田的效果報送正著急等待結果的王景范,孫瑜和王景范看過結果之後也算是長舒一口氣――汝水堤壩已經整修完畢,現在關注的便是這淤灌的結果,淤田多少直接關系到日後蔡州治水的難易。況且他們也對蔡州所有的官吏承諾,若是常平倉或是各縣三年常備錢有所空缺,將會不問前事一概補足,這些都是要看淤田多寡。
“大人這下可以放心了!”王景范笑著對正在看盧紹冉綜合各地所呈送的行文對這次淤灌總結的孫瑜,孫瑜自去年十一月的時候便身體不支而病倒,幾個月折騰下來雖然病是好了,但身體狀況卻愈虛弱了。
孫瑜將行文放在桌上笑著說道:“這淤田的數量比當初盧子明預計的還要好些!”
“比預計的還要多出三百多頃,除了估算上有些失誤之外,最主要的還是因為當初可沒有預計到八百河清兵前來協助治水,原本留在今年才開工的工程去年基本上都做完了,今年n天的時候壯城兵和民夫除了繼續修繕河渠之外,更是向遠處推進一些……這些多余的工程才是這多出來的三百多頃淤田的來源,只是據盧子明所言這部分淤田並沒有仔細規劃過,引入的汝水淤灌這些田地也沒有排水的地方,更沒有築堤逐次淤灌,使得這些田地基本上都是淤積深淺不一的ā淤地。”王景范解釋道。
孫瑜擺擺手說道:“這已經足夠了,能夠有這麽多的淤田,就算光是賣淤田也足夠蔡州的財賦多比去年上繳不少,更不用說今後這些原本不可種藝的鹹鹵之地成為良田,今後每年僅這部分良田的收成征稅便可使蔡州變得更為富庶……”
“這也讓底下各縣官吏也是著實的松了口氣,下一步治理鴻河水就算民夫不足也可憑著這些良田售賣所得雇傭民夫繼續築堤淤灌……”王景范笑著說道。
想到當初自己與王景范承諾將各縣的帳面和倉財補齊的事情,孫瑜也不禁嘴角翹了起來,“這筆收入見複可有什麽規劃?”
“若是全部售出這些淤田,按照正常赤淤地三貫五百錢一畝,ā淤地兩貫五百錢的價格來算,總價會過五十五萬貫錢,除去將白沙蔡氏所借之錢歸還、添補各縣帳面的窟窿,壯城兵、河清兵、各縣官吏等出力的人賞錢之外,景范粗略算過怎麽也要有三十多萬貫的結余。當然還要為今年秋天繼續興修汝水、淮水、鴻河水堤防繼續放淤和治理鴻河水的費用也要留出十萬貫之外,蔡州可供支配的錢應該在二十四五萬貫的樣子……”
這些費用都是王景范粗略的計算,自然是往大處算,免得到時候拆了東牆補西牆的窘困局面出現。在他看來雖是當初他抓住各縣官吏的小辮子,b迫他們不得不服從自己的意志來行事,但所謂強扭的瓜不甜,這種高壓鉗製底下辦事官吏的狀態勢必不能持久。盡管朝廷沒有對丁酉科授官進士是否明年回京述職召對做出明確回應,但基本上這蔡州他也就呆上一年,繼續以強硬手腕綁著蔡州官吏辦事也沒什麽大不了,只是官場上的名聲不好聽罷了,等自己一離開蔡州估計就是罵聲一片的局面。
王景范不願意看到出現這種局面,所以他決定趁著腰包飽滿之時,讓所有真正出力的人都雨均沾紅包獎勵一下,今年還有鴻河水的治水工程,到時又是少不得要淤灌,到時候所涉及的各縣官吏還怕他們不盡心盡力?這種自的盡心盡力總比自己強製他們要好得多,底下的官吏若是存心設下陷阱讓他跳,王景范還真沒有把握躲過去常州王安石的升遷便可知曉官場上對付敵人的手段真是多種多樣。
若王景范一心隻圖升官財,底下的官吏來這麽他倒是也不怎麽在乎,甚至他還歡迎這麽做。不過在某種意義上而言他與王安石本質上都是同一類人,都是希望能夠做實事能夠讓大宋朝強大起來,是以王安石身上出現的問題他可不想再被人照本宣科的暗算一次,給底下官吏予以好處也是保障自己能夠坐穩這個位子,至少也要等他治理好鴻河水之後再離開蔡州。
“除此之外,景范還有意修繕蔡州境內的橋梁道路,興建書院……而為了書院不致為缺乏錢財日後陷入困頓,這支持書院相應的田產之類也要考慮到,如此一來剩下來估計應該是不到十萬貫了……”王景范將他心中大致所想給孫瑜jā了個底,雖然通判執掌一州財政,但知州卻可從中對他進行鉗製。想來孫瑜應該不是那樣的人,但為了一州知通通力協作繼續先前的友好關系,王景范還是將自己的姿態繼續擺低些,讓孫瑜心中也更暢快些――盡管孫瑜先前在蔡州官吏面前多少有些菩薩像,並沒有多少人怕他,王景范實際上已經掌握了蔡州大權,但他依舊謹守自己的本分不會逾越半分。
在聽完王景范的設想之後,孫瑜也是頻頻點頭,畢竟孫瑜出身書香世家,父親孫爽當年也是名滿天下的大儒。在聽及王景范有意興建書院並且為了保障今後書院正常運轉還要為書院添置產業,使其僅靠收取租金便可滿足書院生存,對此孫瑜更是滿意了――大宋的地方官從州到縣甚至是一路的官員都是熱衷於“辦學”,既可以應景搏得士林對其的好評,再者也可以憑借辦學從中謀取好處。須知朝廷對各路監司以及州縣官的考課,“禮義興行,為政教之最”,在此項上各地方官都是積極“辦學”,各縣財政窟窿多少都與這些有些關系,顯然孫瑜知道王景范肯定是不屑於此的。
王景范想要在蔡州辦學肯定不是如別的官吏辦學那般下作,但也不可能將其辦成白沙書院那樣的書院――畢竟這蔡州只是他短暫的一個落腳地方,不可能長期在這裡經營書院,有一個白沙書院已經極為困難了,在蔡州這裡以同樣的心思再經營一所類似的書院實在沒有這個必要。不過王景范卻不得不要考慮到知州孫瑜的態度,在後面的任期內想要有所作為不能少了孫瑜的鼎力支持,而這辦學便是為孫瑜找些事情來做。
在王景范看來孫瑜更適合教書,利用已有的汝陽縣學投入巨資將其擴充,以田產和在城中購置產業為其支柱,如同白沙書院那般將經費來源擴充堅實。如此一來只要時間一長這蔡州的書院自然是想不興盛都很難,而這也是王景范為孫瑜找的養老所在――孫瑜的身體已經不適合繁重的案牘勞作,倒不如為其尋個他更喜歡去做的事情。當然孫瑜還是這蔡州名義上的掌權者,而王景范這個通判在這裡也呆不長,一年的時間足夠讓他在蔡州再創下更好的政績,這孫瑜雖說不會給自己故意製造麻煩,但還是需要更加謹慎一些。
“見複可曾想好如何將這些淤田賣出的章法了麽?”孫瑜笑著問道。
王景范躬身答道:“景范這裡倒是有些想法,不過還需大人知曉免得其中有什麽疏漏,倒是大人這裡有何要求?”
孫瑜擺擺手說道:“這治理汝水的事情都是見複前後辦,老夫身體經過這冬天一病也是疲懶不堪。適才見複說的不錯,老夫也是希望這淤田所得能夠如此處理,只是如何將這淤田賣出變現才是真的……”
在聽到孫瑜對如何處理淤田上沒有什麽想法之後,王景范也就放下心來,畢竟這近兩千頃上好淤田沒人惦記是不可能的。就王景范已經所知的,這蔡州的幾家本地大豪似乎已經串通起來到時壓低價格將淤田吃進來,而蔡州距離京師不遠,無論水陸jā通絕對不會過五天時間便可到達,這上好淤田購進之後只需招攬佃農jn耕細作,到時收獲糧食直接裝運上船運送到京師開封,便是一筆巨財。
“按照蔡州本地的地價,這赤淤地和ā淤地都是有定價的,顯然若是簡單的去賣地景范估計十有**會被本地豪族所挾持,從而賣不出應有的價格來。景范思之三四覺得這賣地一事還需要籌謀一番,將京師的一些豪客也引進來,此乃‘引狼入室’之策,讓外來豪客與本地豪族去爭地……當然官府也需要劃出一部分數額的田地來,以往官產田地顯然不足於淤田相提並論,這也是為本地官員謀些利;原本的官田和一部淤田拿出來專én用於那些小én小戶的本地人購置,畢竟治理汝水雖是民眾服役,但也是出了力的,只要他們能夠出得起錢也要適當為其供給一些售賣給他們,只是這中間還需小心防范本地豪族借此名巧取豪奪……”
王景范將自己如何售賣這些淤田條陳一五一十的說來,這可是治理汝水最後的果實,只要蔡州知通通力合作,沒有誰能夠將果實從他們嘴邊搶走,尤其孫瑜那個倚老賣老的狠勁一上來,就算宰相來了也沒用。他也怕有些人狗急跳牆將自己和孫瑜來個釜底薪,如同對付王安石那般將兩人直接升官nn出蔡州,不過想來這樣做的“成本”太高並不劃算,況且也沒有這個作空間和時間了。
“某家是對此並不jn於此道,該怎麽做見複自己來拿主意即可,不過老夫還是希望能夠將這些淤田以高些價格賣出……”孫瑜笑著說道。
王景范搖搖頭說道:“大人可能有所不知,景范的想法是能夠按照正常的地價買賣是最好不過,只是多半是不大可能,無論是京師的豪客還是本地的豪族大戶,他們原本的心思便是打著佔便宜來的。景范去年曾從京師質庫樓中購下一個莊園,方圓十裡左右,有地近四萬畝,質庫樓開價一萬五千貫,算下來每畝不過兩百五十文,即便如此那些買主要求一萬貫才肯買,結果景范從中撿了個便宜……由此可見無論是蔡州本地的還是外地的買家都是一個樣,若是不從中施展一些手段,恐不能賣出一個好價錢來,我們忙活了一場空為別人做嫁衣,到時還需大人代為配合一二,景范才好施展些小手段……”
孫瑜聽後只是皺了皺眉頭,對此他也是有心理準備,這麽大一塊fér沒有道理不來佔便宜的,況且他是一個頗為正統的儒者,對於商人向來沒有什麽好印象,遂笑道:“見複盡管去做,到時唱白臉還是紅臉,老夫聽憑見複安排……”
正當外人琢磨著如何打通關節以低價好直接購下良田之時,蔡州知通聯合行文,此次淤田一千八百余頃,隻拿出一千頃淤田分成十份進行拍賣,每份地塊在一百頃地左右,其中有八塊地為赤淤地,兩塊為ā淤地。這次拍賣在裴度祠進行,每個進場拍賣的買家必須要jā夠一百貫錢方可入內,拍賣的時間便放在六月初八。
此項政令一出立刻讓所有人目瞪口呆,一千八百余頃良田隻拿出一千頃拍賣,這實在是太少了些,與原先估計蔡州州衙急於出手套現的局面大為不同。隨後各方神通廣大的買家便得知,蔡州的官田被置換了,大宋的地方官有一筆重要的額外收入――“系官田產”,其中孫瑜身為知州長吏田產在二十至十頃,通判八頃至六頃,判官三頃到五頃,縣令四頃到六頃,這些根據官品高低掛鉤的田產不歸官員所有,官員不能買賣只能在任期內從中獲利以填補自己的官俸。
一般官田自然是良田,每畝收麥基本上也在兩石上下才可以,畢竟這關系到自己的荷包問題,從上到下官吏們是不會掉以輕心的。每頃地就算種麥每年收入也要在八十貫上下,若是有些地方種的優質稻米那就收入更多了。王景范將官田置換成最好的赤淤地,這蔡州官場上下無不高聲唱好,赤淤地每畝再少收上三石糧食是穩穩當當的,這就相當於將自己的合法官俸平白長了一半,哪有不叫好的?
此項政令一出,王景范的官聲馬上就在蔡州長了一截,而那些挽起袖子準備趁機一筆的各方地主們卻將王景范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原本這官員的田產各州都有不同的情況,是以每個州的同級別官員田產數量也是不等的,只有一個大概的參考數值。這一次王景范調整官田,直接將所有官員的田畝數提到了上限,這也是官員們高聲叫好的所在――底下的官吏都想升官,都需要打點上級,這都是要錢的,這官田按照王景范這麽一調整,知州孫瑜的官田數一下子從十四頃提高到二十頃,每年下來便是多進帳好幾百貫,其他官員雖然漲的沒有知州孫瑜這麽誇張,但年俸翻番也是情理之中!
官田置換的政令開始運作之後,沒有人會懷疑蔡州打算自己吃下這塊淤田的fér,放出來的那一千頃淤田估計算是到頭了。一時間前往通判廳報名參加拍賣的地主商家絡繹不絕,雖然要掏那一百貫的“入場費”,但這錢絕大多數都是要返還的――按照通判廳的行百貫只是“保證金”而已,拍下不付錢的自然是要被沒收,若是都正常成jā,只需要繳納兩三貫錢,衙én口也不能白白心辦事啊!
本地的買家自然知曉王景范是個什麽樣的人,而外地來的買家在稍微打聽之後也明白了這蔡州通判雖然年輕,但知州身體不適的情況下簡直就是蔡州大權一把抓,其氣焰比簡直比那些朝中高品大員出知地方知州還要高漲三分, 上任一年便贏得了“活閻王”的惡名,蔡州大小官吏聽聞其名簡直是老鼠見了貓一般老實,這在大宋恐怕還是頭一份。
大宋自立國以來便實行“強乾弱枝”的國策,而京師開封又非前朝那般位於虎踞龍盤之地,最糟糕的是還有契丹這個蠻夷強國居高臨下虎視眈眈。這就使得京師開封周邊必須駐扎數量眾多的禁軍,連帶家屬之類,使得原本人口眾多的京畿重地一直以來就需要從外地調運大批糧食來填補缺口。相比蔡河、汴河的繁忙程度,汝水――商河聯運至京師開封要容易的多,最後這一千頃土地在裴度祠中的拍賣場面也是慘烈之極,最終赤淤地以三貫六七百文成jā,而ā淤地也達到了兩貫五百錢的正常水平。
若是這樣各方買家也只是自認倒霉而已,沒成想在拍賣完十塊地之後,王景范又推出了三塊赤淤地,並且說明這是最後拍賣的三塊地。此舉真是讓各方買家將王景范恨到了骨子裡,沒辦法就算fér有所縮水也還是fér,若是現在不下手人家蔡州州府自己慢慢經營照樣也是穩穩當當的獲利,無奈之下只能捏著鼻子將這筆帳暫且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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