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才去見過他了,問了他當年的事,他卻什麽也不肯說。可惡的老東西。我就知道裡面有鬼!” 老東西,這是在罵誰呢。榮箏想,是不是王府裡什麽小廝在這裡抱怨呢。她要準備離開這裡,才起身,又聽得那聲音清越的在抱怨。
“不僅他,這府裡的人個個心懷鬼胎。他們都瞞著我,好,瞞著我,別以為我查不出來。”那人的聲音帶著些憤怒,情緒有些失控。
另一個卻開始勸解道:“君華,你一向冷靜。你先別急,我們再好好的計議。”
“我冷靜不下來。想想母妃是怎麽死的,我就冷靜不下來。這其中肯定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我要弄個清楚。尚州,你要幫我。”
“好,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榮箏心如擂鼓,她半撐著身子,心裡怕得要命。她聽到了一件她不該聽的事,該怎麽辦。第一個念頭就是要馬上逃離這裡,不讓裡面的人發現她的存在。
榮箏心裡一急,衣袖掃到了桌子的茶具,那茶具滾落在地上發出了聲響。
突然,裡間的門打開了。在榮箏還沒有走出這屋子的時候,屋裡出來的兩個男子。穿碧色直裰的男子幾個箭步上來,他捏住了榮箏的肩頭。
“你是誰,你在這裡做什麽?”
榮箏戰戰兢兢地說道:“我偶然路過這裡的……”然後頗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加了句“我什麽也沒聽見。”
“沒聽見?!”身後的人發出了一聲冷笑。
榮箏怕得要命,她清楚的聞見了身後這人帶著股檀香,是那上等的白檀發出的香氣,她哆嗦著身子說:“我沒聽見,什麽也沒聽見,請您放了我吧!”
那人捏住榮箏的手有加重些了力道。
“你轉過頭來!”這是不帶任何感情命令的口吻。
榮箏不敢不從,隻好轉過了身子。
她看見了沐瑄的臉,驚詫萬分。
沐瑄一臉的怒意,咄咄逼問道:“是誰,是誰派你來跟蹤我的?是不是那個老東西,還是另一個老不死的?”
榮箏煞白了臉,解釋道:“我只是偶然來了這裡,是三小姐告訴我……我裙子爛了……三小姐說可以來這裡換裙子……還有個跟來的小丫鬟……丫鬟……”榮箏有些語無倫次。
沐瑄的手從榮箏的肩頭松開,然而還沒等榮箏松一口氣的時候,他卻掐住了榮箏的脖子,很顯然,他根本不相信榮箏的話,他的眼睛裡寒光四射,像冰刀一樣朝榮箏迸去。
“原來是那個女人派你來的!好,我知道了……”說著他加緊了力道。
榮箏卻憋紅了臉,有些喘不過氣來,她想要把脖子上的手給移開,無奈力量微弱。
一旁沒有說話的崔尚州及時的開了口。
“她不過一個小姑娘,又不像是王府裡的人。也不是什麽丫鬟,或許是真的偶然路過這裡的。君華,你放了她吧。你可不能殺人啊!”
沐瑄掐住榮箏脖子的手力道小了些,不過卻沒有放開她的意思。他看見了榮箏頭上的那朵珊瑚珠攢的玫瑰花,這麽豔麗的一朵珠花,等閑身份的人戴不了。她或許是什麽人家裡的小姐。
崔尚州看見了榮箏裙子上的口子,心想榮箏或許沒有說謊,便上來問著榮箏:“你是來王府裡參加春宴的?”
榮箏見崔尚州出口要救她,她感激的朝崔尚州點點頭。
沐瑄終於放了手。
榮箏還以為自己要死在他手下,
幾次都有要窒息的感覺。他總算是松了手,頗有些劫後余生的感慨,只是喉嚨上的不舒適讓她不住的咳嗽了好幾聲,臉紅了,連耳根也紅了。 “你是誰?”
“沐大爺,你忘了我。前不久我在三爺的幫助下,還去普慈寺避過雨。我是榮家的人。”
沐瑄不大願意記這些俗事,又或許對人臉沒什麽記憶。他早已不記得榮箏這張臉了。
“榮家的人?哪戶榮家?”
“青雲巷榮家。”
沐瑄將信將疑的盯著榮箏看了一會兒。
崔尚州立馬打著圓場說:“好了,君華。你嚇著人家小姑娘了。我們走吧。”
沐瑄卻盯著榮箏瞧,一字一頓的帶著威脅的口氣道:“你要記得剛才說過的話,你可什麽都沒聽見!”
榮箏點頭如啄食的小雞一般,道“是,是,我什麽都沒聽見。”
沐瑄依舊不大放心。崔尚州看見有丫鬟要過來了。他提醒道:“君華,我們走吧。”
沐瑄隻好暫時放了榮箏。
兩人出了綺羅軒,崔尚州安慰著沐瑄,道:“不過一個小姑娘,剛才差點嚇傻了,不足為懼。”
沐瑄到底不放心,他不是個心狠的人,不想對一個小姑娘下狠手,只是她聽見了他們的的談話,這讓他很忌諱。他沉吟了半晌,方和崔尚州說:“你替我留意下她。 幫我查清她的底細,要是有什麽風吹草動,務必要告訴我。若是說出了今天的秘密……”“不可留”三個字在喉嚨裡打轉,他始終沒說出口,最後變成了,“你看著辦吧。”
紫蘇趕到時,看見了一個失魂落魄的小姐,驚詫道:“小姐,出了什麽事?”
榮箏已經驚出了一身的冷汗,顫巍巍的說道:“沒事,我只是跌了一跤。”
紫蘇不疑有他,忙緊張的關切道:“摔著了哪裡,疼不疼?”
榮箏茫然的搖頭說:“沒,沒事。”
紫蘇拉了榮箏進裡間換裙子。她腦子卻還混混沌沌的,沒有清醒過來。木木的被紫蘇拉出了綺羅軒,她看見了外面盛開的紫藤花,才猛然清醒。同時沐瑄和崔尚州的談話她也才記起了些,心中大駭,她無意中聽見了一個了不得的秘密。
王府裡曾經發生過一件大事,那件大事或許影響了沐瑄。榮箏猜測著。她不免又想起了上一世沐瑄最終遁入空門的事,心裡琢磨道,會不會是因為這個秘密,最終使得他出家呢?
她逼迫自己不要去想這些事。沐瑄還是把她當小孩子一般的恐嚇她,威脅她,不就是希望她要把剛才聽過的話爛在肚子裡。那麽她永遠的爛在肚子裡,當什麽也沒發生過就好了。
當她來到暖房,看見沐寶紋笑吟吟和李家小姐介紹裡的那些花時露出的笑臉。她不禁想,沐寶紋知不知道那個秘密的真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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