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突然小產,然後出血不止,就撒手歸西了。你不是不知道啊?”端惠郡主有些疑惑。 沐瑄以一種十分平淡的語氣說道:“當年服侍過母妃的那些人,為何一個都沒留下呢?”
“據說是服侍不盡心,父王發了火將他們都趕走了。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來,還是有哪裡不對勁?”
沐瑄那時候還小,能記起多少的事。只是這些年來,他反覆的想起這些,總是夜不能寐,覺得母親死得太過淒慘和可惜。他很想見見當年服侍過母妃的那些人,卻意外的發現竟怎麽打聽也打聽不到,不免讓他心生疑惑。
“我讓尚州幫我找找綠檀她們的下落。”
端惠郡主心裡猛然一跳,忙問:“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沐瑄茫然的搖搖頭,道:“不,尚州他還沒消息。其實我就是單純的想見見她們,想從她們口中知道些關於母妃的一些事。你也知道的,母妃走得太早,我還很小,什麽都不懂得。”
端惠心裡才坦然了些,笑道:“當年的那些舊人我也想見見,我還沒去福建之前,也找過兩次,可是一次都沒成功便放棄了。再說也怕此事惹得父王不高興。過去的就過去了吧。”
沐瑄順從的聽著姐姐的話,他卻什麽也不敢說。這些年來那些似有似無的傳言,漸漸的在他心中播下了疑惑的種子。他又是個較真的人,凡事隻想探個究竟。他現在需要的是等待,等待崔尚州幫他找到當年的那些人,解開他心中的疑惑,或許只有如此他才能坦然的放下一切,心中不會再有師父說的執念,真正的做個出家人。
“母妃走得突然。當時我和父王都在京裡給皇后賀壽。母妃因為身體抱恙沒有前去,家裡就隻太妃在幫忙照顧。後來我們在京裡接到了母妃生病的消息,只可惜,等我們趕回汴梁的時候,終究是晚了一步。我連最後一句話也沒顧得上和母妃說。”端惠想起了當年之事,無不覺得痛心後悔。要是那次她也找借口留下來的話,或許現在也不會有那麽多的遺憾。
“斯人已去,活著的人總要向前看。姐姐也不用太自責了。把今後的日子過好才更要緊。”這也是沐瑄第一次寬慰端惠。
端惠聽見弟弟這樣說,苦澀的笑道:“我都這樣了,哪裡還有將來可言。”
沐瑄不免有些鈍痛,心道難道姐姐當初在紀家就沒考慮過過繼一個嗣子嗎?老了,也有個依靠啊。他倒是能一乾二淨的遁入空門,可是姐姐該怎麽辦呢?沐瑄再次覺得自己的牽掛並不少。難怪師父會說他六根並未清淨。
“日子總要過下去的,姐姐不必太灰心。”
端惠轉而笑容又恬淡了幾分,道:“不說我了,你將來有些什麽打算呢?”
“我麽?”沐瑄不敢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怕姐姐傷心,隻好淡淡的說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端惠強將那些想要勸弟弟娶親的念頭按了下去,吩咐他好生歇息一會兒,開飯的時候再讓人來請他,自己依舊回錦繡院去了。
沐瑄打算在棲霞山莊小住幾日,寬慰下姐姐。
在第二天黃昏的時候,崔尚州來了。沐瑄在棠梨齋接待了他。
崔尚州並不是第一次來棲霞山莊,但這裡對他來說依舊生疏得很。他打量著滿書架的藏書,心生羨慕,道:“沒想到這裡還有如此的寶庫。”
“你想看什麽書,都可以來借。”
“好,你這麽說,我就不客氣了。”崔尚州隨手取了幾部書,
方放到了大理石案上,讓沐瑄過目。 沐瑄瞄了一眼,道:“你的涉獵還是這樣的廣。”
崔尚州笑道:“隨便翻翻,打發時間而已。”
沐瑄想,崔尚州不請自來,肯定有情況帶給他,便道:“讓你找的人怎樣呢?”
“沒什麽進展。你說的滎陽姓雷的那家人我也沒找到。”
沐瑄心中越發的疑惑,怎麽當年相關的人一點音信也沒有,消失得太奇怪了。
崔尚州見沐瑄蹙著眉頭沉默不語,立馬笑著保證:“君華,你放心,你交給我的事,我一定全力以赴。只要他們還活在這個世上,定會把他們帶到你面前。只是目前有些困難,還請你耐住性子,等些時候。”
沐瑄歎息道:“我自然放心你,當然也等得起,一年半載,甚至是兩三年都不要緊。”
崔尚州笑道:“有你這話我就放心多了。”
他見此處甚好,便笑問:“你是打算住在這邊呢?”
沐瑄搖頭道:“不!我只是偶然來這邊看望看望。”
崔尚州笑了笑,心裡微微的有些失落。
“對了,你既然來了,就隨我去拜望一下姐姐吧。”
崔尚州心裡猛然一跳,忙答應說好。
棲霞山莊雖然名字裡帶著“山莊”兩字,可汴梁地勢平坦,並未依山。起初也沒有這麽大,不過是處柴家給柴氏陪的宅子,有十來間屋子而已。
柴氏天性喜靜不喜鬧,到了夏天時尤其喜歡來這邊避暑。王爺為了討好柴氏便將附近一帶的地都買了來,再進行了擴建,又引了活水進來,亭台軒館,花塢、水榭,宛如一派江南園林的景致。聽說當初還真的請了江南的園林師傅幫忙設計的稿子。
錦繡院是當初柴氏住的屋子,窗戶上都鑲嵌著大塊的玻璃,富麗不凡,真正應了“錦繡”二字。
崔尚州跟在沐瑄的身後,看著滿院子整齊有致的花草, 步子並沒有去棠梨齋找沐瑄時那般的從容不迫。
端惠郡主在東面的屋裡做針線,聽聞崔尚州來給她請安。她忙吩咐身邊的丫鬟說:“請他們到中堂裡坐,我馬上就來。”
崔尚州木然的坐在楠木的官帽椅裡,手裡捧著一盞茶,目光停留在茶蓋上的青花纏枝蓮上,卻是眼觀鼻,鼻觀心。
等聽見窸窣的衣裙聲傳來的時候,他茫然的站立了起來。
等到聽見一句清婉的女聲,道:“崔小七來了,倒許久不見你。”
崔尚州忙恭恭敬敬的給端惠行了個大禮。
端惠微笑著抬頭道:“起來說話吧。”
崔尚州越發的目不斜視,臉上帶著肅然。
“你父親,你伯伯,母親,伯娘可還好?”
崔尚州恭敬的答道:“回娘娘,都好。多謝您的記掛。”
端惠郡主微笑著和沐瑄說:“好些年沒見崔家小七,沒想到都這般大了。改天把你媳婦也帶來我瞧瞧。住在這裡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有些怪悶的。”
崔尚州的臉卻突然紅了,語氣微微一頓,才恭敬的答道:“讓娘娘笑話了,小的尚未授室。”
端惠有些意外,忙道:“呀,是我沒打聽清楚,說得不妥當。”
沐瑄忙道:“他過來瞧瞧我的,順便來給姐姐請個安。”
崔尚州和這姐弟熟悉,又時常跟在沐瑄的身後,和端惠郡主自然也熟絡。只是大了,男女有別,倒生疏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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