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放亮,楊澤緩緩睜開眼睛。眼睛有些乾澀,但仍然能看得到自己的屋子,帶著些許清晨霧氣的屋子,光線從鏤空的雲紋窗格之中透射進來,形成條條光柱,現出空氣舞個不停的白絮。 房間裡有藥的味道,紗帳偶爾被春風輕拂,床邊有兩個人,一個是楊父楊洪遠,另一個則是楊母程英。
看到楊澤醒過來,而且氣色還好了許多,兩人的神色都有些舒緩。
楊洪遠眉頭皺成了川形,看得出年輕時代英朗模樣的臉此刻卻有了皺紋,拍了拍旁邊眼睛一直有些微紅楊母程英的肩膀,道,“澤兒也醒了,你守一夜了,我扶他把這碗藥喝下,你去睡會吧...”
楊母程英疲憊的點點頭,那夜春雨瓢潑,楊澤大病了數天,這兩天才緩過氣色來。她和楊父交替守了幾夜,前些日子眼睛都紅腫著的,此刻伸出手捋了捋楊澤額前垂搭的頭髮,對楊洪遠道,“楊澤好很多了,一會家族冠禮那邊,最後一天了,你還是要到場,畢竟你是蘄春侯的兒子,禮節上仍然要做到位。”
“再看吧,”楊洪遠點點頭,等程英走出了房門,端起一碗熬好的藥,扶起楊澤後腦,給他喂藥,道,“怎麽料到在這個節骨眼上,澤兒你會大病一場,就連成人冠禮都不能參加。今天就是最後一天了,不過這幾天裡,侯府內的醫師,你的兩位大哥,你的祖父,還有一些叔伯都親自過來探望過你,也經過了一些商討,決定還是將對你的冠禮進行特殊對待,推後一段時間,等到你病好之後,養足精神,再來完成...”
楊澤喝著那苦味的藥湯,記得自那場雨夜過後,大概是體能精神極具的損耗,整個人在那場瀟湘冷雨中大病一場。那個時候他才明白原來這個世界依然有感冒發燒這種症狀。也差點就出師未捷身先死,看來這個世界仍然有病毒這種東西仍然是險惡異常的啊。
在這幾天裡面,除了自己父母日夜守護之外,大哥楊闕二哥楊文淵等人也陸續來過,就連自己祖父蘄春侯都親自前來探望過,甚至楊澤的印象中,自己那個沒什麽血緣關系按道理說彼此並不親近的表姐薛冉也到來過,因為楊澤雖然發燒感冒,但鼻腔並非不通暢,反而極為敏感,除了空氣裡的藥味道之外,房間裡還有薛冉身上那股淡淡的蘭花香味。
而其余一些前來探望楊澤的,大概除了禮節性的探望之外,估計也是想確認楊澤是不是因成人冠禮臨近,不想丟臉,從而借口抱病。但最終看到他的確生病之後,除了惋惜一聲,便還是匆匆走了。
“是不是等我病好之後,再單獨開小灶過成人冠禮?”
楊洪遠點頭,“要知道侯府上上下來這些年來,成人冠禮雷打不動,除了幾年前因為一個族內孩子身殘志堅感動了你祖父,特地為他私底下單獨進行過冠禮之外,還從來沒有過,這次為了你再次破例,看來你祖父還是對你不錯而抱有厚望的。”
楊澤點點頭,心想自己這蘄春侯祖父到也有些厚道,畢竟血濃於水,大概又聽聞最近他楊澤很為努力,是以還是特地網開一面,如果成人禮過,沒有通過冠禮,便不能發放食俸,雖然別人看來他楊澤最多頂天也就突破氣海七品,達到氣海六品水平,食俸也並不多。但畢竟也是一份薪資。現在楊澤家一月家用是23枚金鎊,楊澤通過食俸過後,大概一月能拿到12枚金鎊,加起來楊洪遠這一支一月就有35枚金鎊的家用。
雖然比不得大哥楊闕一月至少200枚金鎊,
二哥楊文淵也至少有120枚金鎊的食俸。但至少也算比起以前來很為不錯了。 楊洪遠大概想到了之前的事情,面色一暗,“雖然這次破例,還有很多人在後面說東道西,有不少壓力,不過只要你好好進步表現,我估計對你的單獨冠禮應該推到二月底,你病也差不多好了,還可以好好修習十多天,爭取突破了。”
說著楊洪遠又聽到了侯府中央傳來的鍾聲,起身拍了拍楊澤的肩膀,道,“今天是侯府內冠禮最後一天,閉幕時會有不少客人到,出於禮節,為父也必須在場,你好好休養,現在能下地了吧,餓了旁邊的盤子裡有些熱粥,如果不想喝粥,桌上的飯菜也可以讓你母親幫你熱一熱...”
“我走了。”
*
等到楊洪遠從屋子裡起身離開。
楊澤才下床來,發覺身體仍然有些小小的不適,但並不是什麽大礙。那日與存意境高手張之洞惡戰的全身肌肉酸疼,現在都緩解了不少,楊澤捏了捏拳,驚喜的感覺到一股比以往切切實實更為龐大的力量充沛全身。
他捏拳,小腹氣海旋臂立時飛速運轉起來,真氣自氣海蓬勃調出,然後輸入到他的四肢五骸,十分充沛!
楊澤迎著春光單手輕輕一揮,看似極為散漫灑脫,一道淡淡的白氣從他手中隨意而發,窗格處卻陡然一震,震出不少白色灰塵。
不用功法隔空一擊便有這樣的效果,氣海第二品境界,比起他之前的第三品,的確強了不止一籌。
看到桌子上的冷飯冷菜,楊澤這才感覺到饑腸轆轆,這些天他不是喝藥就是喝粥,都快喝吐起來,當下吧啦熱粥,就著桌上的冷菜風卷殘雲一番。
飯飽食足,滿意的伸了個懶腰。
回過神來,楊澤掀開前襟衣領,露出赤裸的胸膛,這才看到胸口處原本被張之洞印上的淤青竟然也淡去了不少,不仔細看,基本上看不出來。記得當時他難過得幾欲吐血,險些暈倒,現在卻除了還殘留的些微陣痛之外,並無大礙。想起大病的這幾天裡面每天他的凝氣術功法都是自己運行,就像是一位盡職的指揮官,負責體內真氣井井有條的生產,然後又將這些真氣搬運去需要它們的地方,滋蘊骨髓,洗刷經絡。是以身體外表和內腑的傷才好得如此之快。同時每日的精力愈加充沛,若非這些原因,恐怕那場張之洞的雨夜,他就病死過去了吧。
這凝氣術,當真是寶貝!那等同於自己睡覺之中,也可以進行修煉。
雖然進境遲緩,一天兩天看不出什麽效果,但是那些日積月累,一月兩月,半年一年,效果必然是越加精進的!
他原本設想的是達到氣海二品,服用那粒來自秋道學院寶貴的元丹,一夜之間進入他日思夜想的存意境界。
但如今大病初愈,身體仍然有些虛弱,恐怕承受不了元丹那股爆裂之氣,是以恐怕還得將息一段時日。
就在楊澤發呆的當兒,就聽到門口有腳步聲傳來,隨即就看到他在上林的死黨齊建霖跟著府中一名知事走了進來,一邊走一邊還道,“前天我來了,昨天卻因為家裡有事沒過來,我楊兄弟生了病,我定然是要看看他每天情況的。”
那名知事一邊應付笑著,一邊卻心不在焉,屢屢朝遠處望去,他忙著去看府內此刻正如火如荼的成人冠禮,但卻要為來到侯府的齊建霖引路,心頭也是極為不滿。但畢竟對方是大曄右將軍之子,盡管都知道是不受重視的次子,但也不能怠慢,只是匆匆要把他帶到楊澤這裡,算是盡足禮節,這才能離開。
齊建霖一看已經起身的楊澤,立時大喜,上前拍著楊澤的胸口笑道,“哈哈,兄弟!你可算是清醒了,前些天你那個虛弱的樣子,我他娘的真怕你就這樣駕鶴西去了!”
楊澤一邊是感動,一邊把他踢開, “你能不能揀點好話來說!”
齊建霖攬過他的肩膀,此刻卻並不如他平日大條模樣的笑道,“以前我以為你們侯府人人冷漠,不過你病得幾日看來,並非如此,你兩位大哥每日都來,一些人也很關注你的病情...嘿嘿,告訴我你們家那位外表有些冷冰冰,但絕對漂亮,喜歡穿黃紗衣的女孩是誰?我看到她那對漂亮的小腿,嘖嘖,當真上林無雙。該不會是你以前常說的那個凶惡婆娘薛冉吧?”
楊澤有些哭笑不得,不過心頭也有些暖意,畢竟是再如何冷漠堅強的人,對自己大病之中前來關心探慰的人,還是頗有些感觸。楊澤前世並不在意這些東西,他冷血而功利,然而上天讓他在這個絢爛多姿的東方世界活過來,便讓他體會了他上輩子不曾有的很多感悟。他相信這不是偶然,他是結果主義者,既然上天有這樣的作為,便是有更深層次的內涵,要讓他體會和做到更多事情。
“張知事,現在成人冠禮還在進行吧,請麻煩帶我去一趟。”
正待離開的張知事愣了愣,齊建霖也望著楊澤,“你?”
楊澤對兩人灑然一笑,從衣物箱裡隨便拿了一件細窄修身的外衫,套在身上,舉步朝外走去,“這場大病讓我病了幾天,但卻在成人禮最後一天養精蓄銳的痊愈,這樣一來,我就更不該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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