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可怕的天地靈壓甩在身後,最後那一刻,楊澤幾乎感覺自己就快要支撐不住死去了,那幾乎要將他身體每一寸骨頭壓碎了碾平的可怕靈壓,他希望自己永遠不要體驗第二次!
但他最終是活了過來。位於這山巔之上,頭頂的靈氣漩渦正在那狂暴的cháo汐結束之時,紊亂的波幅著。隱約透著那些星芒,放shè出若隱若無的璀璨。
原本這裡是根本見不到星空的,既然此時頭頂蒼穹的星夜可以若隱若現,那便是代表著頭頂的天地靈氣,確實因為他而稀薄到了一定的程度。
斷絮草葉挾著微風吹拂在他的臉上,這種如獲新生的感覺,令楊澤說不出來的暢快。
但更加讓他欣喜若狂的,是他此時此刻,在體內眼根十竅皆通之後,所陡然踏足的天玄四品之實力。靈脈六根,他已經圓滿其二,帶來的益處,足以超乎他的預料!
而手中的古濯,元神老頭也完成了最後大系統的蝕刻。四百八十道靈紋,在劍體之內,形成了蘊藏無窮天地靈氣而又自洽的系統。
楊澤只是將其握在手中,都能感覺到它自內向外散發出來陣陣壓迫的氣息。
那樣的氣息似火,幾yù噴薄。那樣的氣息如cháo,似有生命般呼吸,就像是手中,持握了一隻猛獸。壓迫xìng的氣息,每一股從古濯內部散播出來,都會讓楊澤心臟頓跳一下。這還是以他的修為,如果是普通人,亦或者地玄以下的修行者,在此時的古濯面前,不要說正視,只怕連站,都站立不穩。
楊澤握緊古濯,就能感覺其內部,仿佛住著一隻凶獸。而眼前的古濯,也變成了他意想不到的樣子。整柄古劍之上,原本黑sè的劍身,其內隱隱有暗sè的紋路,像是染上了鮮血一般,令人有種望而生畏的感覺。
握著劍柄,楊澤和古濯,竟然生出了心靈相通的感觸。他似乎能清晰的看透古濯內部的那些紋路靈紋,而古濯劍身那些常人察覺不到的輕悅鳴響,每每都能引發楊澤共鳴。心念只是一轉,真氣輸入進了古濯,楊澤手腕輕輕抖了抖。
周圍發生了變化。
如一道無形的線,從古濯劍身發出,然後擴散四周。
地面的青草地,頓時被犁得深陷下去,周邊的草葉,唰!一聲,皆成無數殘渣飛灰。只是這心念一動,些許真氣輸入的刹那。楊澤所在的方圓,都被這無形劍氣,犁得一片狼藉。
他望著眼前的列王宮,甚至泛出一個大膽的想法,若是他這麽一劍橫斬過去,不知道會不會將這宮殿斬開?
隨即楊澤抑製住這個危險且極具誘惑力的衝動。
識海微鳴,呼喚元神老頭,“老頭,可否在這裡尋找我們大哥二哥的位置?”
元神老頭重回他的識海之中,但面容卻是搖頭苦笑,“這列王宮之內和外,完全是兩片天地,其內顯然有禁製,竟然是屏蔽了我的搜魂**…目前,仍沒有任何辦法。”
楊澤望向那宮殿的大門,看到高大的門庭,凜然道,“這麽說來,那就只有破門而入了!”
楊澤身法一縱,剛才他以長生相打坐,又踏入了天玄四品的品級,在小道上抵擋靈壓所消耗的氣力,得到了極大的補充恢復。身法提縱間,如一道旋風,瞬息間就來到宮門之前。
閃身至前。宮殿那兩道巨門,就如兩片再輕巧不過的樹葉,無風朝外滑動,蒲扇般打開。
無風自開。而這一瞬間,巨門的滑開,像是兩隻大手,朝外一推。兩道青罡之風,如山嶽般,鋪面壓來!
風中的碎屑石礫此時吹過這兩道青罡之風,都瞬間成了飛灰。
空中的蚱蜢和螢蟲撲簌而過,瞬間炸成齏粉。
這兩道青罡,轟至楊澤眼前。
青罡隨門鋪面壓來,竟然也有那道巨門的面積。
修行者修為到極高深處可以避開勁箭,甚至可以閃躲比世間一切機括發shè裝置更快的飛劍。但眼前的青罡,卻不在這個范疇之內。因為它的到來,比飛劍還要快,快到可以讓修行者避無所避。因為這兩道青罡,本就是兩道封印於這巨門的兩道意力。
楊澤本無可避,也無可擋!
但他此刻,手中有古濯。
青罡及前。古濯持握。
然後毫不猶豫,一劍猛然朝著青罡扎了上去!
古濯劍尖和青罡的摩擦,產生了令人極為牙酸的震顫之聲。像是兩頭巨獸正在交鋒。
青罡隨即崩碎了,然後不甘的第二道青罡,再次撞上了古濯鋒芒。
楊澤身子一震,連人帶劍退了一步。第二道青罡,同時在他的劍鋒面前崩碎。
兩道青罡,在如今的古濯面前,已經無法對楊澤造成任何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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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殿門洞大開,這兩道意境青罡之後,便再無後續。顯然當初的設置者,極為自負的認為,這兩道青罡,足以擊退一切不經允許,妄想進入列王宮之人。
門庭大開,內部在夜明珠的照耀之下,顯示出其中氣象萬千的宮殿結構。
面對敞開的宮門,楊澤略一沉默,身子由靜轉而動,閃入其內。
他那沉默的瞬間,便是讓元神老頭,為他查探其中是否另有埋伏。但出乎意料的,別看門庭處的防衛氣勢洶洶,宮殿其中,卻是並無任何威脅異常之處。
列王宮之內極為寬闊,天頂也極為高廣,卻出奇的空曠。周圍的牆壁之上,畫滿了壁畫,也大多是這盛唐帝國千年來的變遷。其中有皇室狩獵,有民眾生活之畫卷。在夜明燈的照耀下,栩栩如生,美輪美奐。
讓楊澤都不免微微有些讚歎。
而在天頂之上,則是更大的一幕壁畫。
場景之恢弘,光是看一眼,心臟就如同被鼓槌敲打!
那幕場景之上,是一片半圓的陸地,無數的民眾,密密麻麻,其穿著有質樸的平民,亦有身著裘襖的王公,各式各樣,似乎代表萬民。但他們表情卻出奇一致虔誠,都呈匍匐狀,手高高朝上抬起,似想從天空虛無縹緲的抓住些什麽。在這半圓陸地的對面,仿佛是一片洋流,亦或者是雲海,那裡同樣有一片小半圓的陸地,而在那之上,站著一小眾穿著迥異,面容模糊的“人”。
不知是否為了展現這眾受朝拜者的與眾不同,萬民匍匐卑微狀極為渺小,而這小眾群體卻刻意拉長高大。
不過在楊澤看來,壁畫的這種表現手法,實在是再尋常不過。
但奇特的是,他看到這方天頂壁畫,總是覺得不太舒服。
具體哪裡不舒服,他又一時難以說清楚。
實際上這種畫,很多地方都會有,宗教的廟宇之上,宗派的古經之中,皇室的典卷之中。都是為了表明人們對某些信仰,某些權勢的敬仰。
而楊澤有另一個世界的靈魂,所以這些或許會對普通人產生出敬畏暗示心理的壁畫,對他而言只能夠被嗤之以鼻。
楊澤再不去看頭頂,只是去觀察這宮殿的結構。想要知道自己兩位兄弟,此時到底在這宮殿何處被軟禁?
但隨著他目光投落宮殿最縱深的深處,便微微被一件事物給吸引住了。
那是一口鼎,似青銅鑄造而成,圓口四角。鼎身上有許多雕刻的花紋圖卷,立於這宮殿的盡頭處,一看就感覺極為莊嚴。
而在這鼎之後,是一道門。
那道門,極有可能就通往這列王宮後方的內院,囚禁楊闕和楊文淵之處。
而那口鼎,既然處於這列王宮之中被供奉,而其看上去雖然普通,但實則內蘊著連楊澤都看不透的氣息。所以這口鼎,便極有可能是闌蒼修院的鎮院之寶——神木王鼎。自己兩位大哥二哥,便是因為這口鼎而遭罪。
楊澤朝那裡掠行而去,正yù破門而入,但卻陡然停駐。
他站在鼎前,望著鼎身。
神木王鼎對他而言並沒有任何吸引力,且其品階和古濯一樣,已經超過了納寶囊所能承載的靈器最大品階極限,根本無法裝入寶囊之中,更因為其目標的重大,所以楊澤也不能順便將其順走。但他只是這麽近距離目光一瞥,這神木王鼎卻讓他產生了某種極為熟悉的感覺。
所以他停了下來。
他確認從頭到尾,他都未曾見過這口闌蒼修院的至寶,更沒有在夢中夢到過這個寶貝,所以他本不應該對這口鼎有任何熟悉的感覺。
他的目光從鼎的外觀,逐漸轉移到了那鼎鼎身,歷經歲月蝕刻的雕刻畫卷之上。
隨即他似發現了什麽,頓時立定木訥呆於原處
一種極為荒誕且訝異的感覺,從他的脊椎轟然躥上腦門。
一時之間, 楊澤隻覺得非常的荒唐,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為那鼎身歷經風霜的刻畫之上,他看到了他極為熟悉,甚至不可能再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個人!
那人青衫翻舞,金剛yù怒,正持手中一柄三尺青鋒,刺向之前他所見頭頂壁畫的其中一位受朝拜者!
雲霧構成了這幅圖卷的邊框,但其中攝人心魄的氣魄卻能通過構圖直達人心。
其寫實的造型和神態,令楊澤一眼望穿,這持劍青衫人,他實在是,太過熟悉。
無論這幅圖卷經歷了多少歲月,無論其被時光侵蝕得如何嚴重。但那人風sāo的身姿,yín威自露的氣魄,仍然是讓楊澤一眼就能將其辨認得清清楚楚。
那是授予他三千涅磐功的小師尊。
青天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