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認識劉福的人都對這個其貌不揚的青年其實很有好感。
這個老家在大曄南河郡的青年其實是個可憐人,年幼南河郡遭遇過一次流霜匪寇越境偷襲,父母都死得早,就只剩下爺爺相依為命。後來很爭氣,做了名大曄武官,最大的願望就是攢足了錢回去好好孝敬自己年邁的爺爺。
他並不如雷濤一眾那般不可一世。為人很親和,時常愛幫助光祿寺這些三姑六嬸買菜提水,有時也幫騰不出手來的文官們打掃房間,整理庫房,從來就是一句話的功夫,絕無怨言。時常臉上掛著溫吞的笑容。大概就是這樣的xìng子,所以倒是經常受光祿寺雷濤一眾xìng子暴躁的武官排擠,取笑欺負。
雷濤一言,光祿寺圍觀者們齊刷刷紛紛將或同情,或憐憫,或歎息各種目光投向那位劉福。心忖這劉福和阿嬌也不知道回國得罪了哪位貴人,結果給下這麽一個絆子。
雷濤一席話說完。劉福就像是被嚇傻了一樣,怔怔站在原地,眼底深處仿佛還有惶恐之sè。
眾雷濤的擁躉武官原本還準備對他辭嚴sè厲的恐嚇,見他這幅樣子,都不免相形得瑟一笑。
“小子你今趟回來做什麽來給我們添堵?前幾年吃的苦頭還不夠多?”一個高瘦青年斜視劉福,聲調yīn陽不定。眾人都認識,這人叫王鵬,和武官裡的張超,一並是雷濤的擁躉,三人互成犄角,老尹丞還在的時候,三人就經常跟他陽奉yīn違。如今林唯楚接替,在武官之中,可以說完全沒有半點權威。這些都是雷濤的人。
“這小子已經嚇傻了。”有人嘲笑起來,在他頭上打了一下。
劉福依然一動不動,怔怔仿佛根本沒聽到雷濤說些什麽的樣子。
“呵呵,不過還別說。阿嬌這娘們兒,一年不見,屁股竟然這麽翹了”張超從後望著阿嬌的纖瘦身影,嘖嘖一歎,手就要朝著她屁股位置蓋上去。阿嬌作為雜役,在光祿寺的時候,雖然人長得柴禾,滿臉也是不好看的雀斑。但畢竟是一個少女,不乏被張超這些武官調戲揩油,如今張超沒想到一年前阿嬌離開之後,這身姿比以往要豐盈一些了,而且臀部的曲線,竟然特別的讓人喜愛。
眾人不免暗罵張超調戲婦女的劣行心生憤怒之時,卻發現少女的一隻手,不知何時已經擋在了張超伸出五根猥瑣手指的手腕之前。
張超微微一愣看著眼前少女,卻發現這少女並沒有以往面對他們時候的那種惶恐,而是一種冷漠,那種仿佛寒氣仿佛正透過她的這張面容,朝外不斷放shè。張超yù怒,卻發現少女的手一抖,自己的手腕順間就彎了個一百八十度,被一股大力轟然掀起,臉還保持著猙獰,但卻頭下腳上的被一百八十度成扇形狀甩翻在地。
嘭!得一聲重響。
萬籟寂靜。雷濤一乾武官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光祿寺的上百文官雜役看清楚發生了什麽,但此時沒有人可以吭聲。
等到一乾看到地上摔得七葷八素張超模樣的時候才反應過來,王鵬怒吼,“你這小娘皮”
那剛才被他罰蹲怔怔呆滯的劉福突然跳起來就是一腳,王鵬像是個被抽飛的皮球,嘭一聲橫飛了出去,啪得撞入了竹梅林之中。傳來劈劈啪啪的斷裂聲。
從他們所在的位置到竹梅林起碼也有十幾米,王鵬就這麽消失在了那裡,剛才的吼聲還余音未絕在人們耳邊嘹響。
一個在王鵬旁邊的武官撩了撩額前被風吹撒的碎發,看著那叫劉福的青年,“你你做了什麽”
劉福二話不說,又是一腳。這個武官像是風中的柳絮斜飛出去,在地上拖滾了十幾米才停下來,鼻青臉腫。
周圍氣勢洶洶的武官頓時覺得腳有些發軟這個劉福,他在幹什麽?接連將兩個膀圓腰粗的大漢踢飛出去,這是什麽樣恐怖的力量?在他的身上,發生了什麽?
然後就看到原本一臉呆愣的劉福朝背心連帶著臀部都一並夾緊的雷濤看來,臉上帶著仿佛屬於另一個人的笑容,“你剛才讓我滾到哪個牆角去端水?”
雷濤頭皮發麻,全身戒備到極點,卻苦不堪言。
“說!”劉福突然加大了聲調。
雷濤滿頭大汗,指了指一邊的牆角。然後他看到劉福抬腿朝自己踢來,他明明能看見對方出腳,但卻偏偏擋不住這鞭子般的一腳甩在自己的胸口。如錘鼓般的震響。雷濤打著旋撞在十幾米外的牆上,像是球一樣彈了彈然後朝地面墜下。
眾人隻覺得眼睛一花,劉福竟然來到牆邊單手抓住他的腳踝,像是抓了個掃帚,左右摔打,將他摔得不省人事,然後隨意朝武官群甩了過來。
眾武官隻覺得仿佛一個巨大的狼牙棒從天而降。轟砸得一群人頓時七歪八倒!隻留下幾個圈外並沒有參與脅迫的武官,小媳婦兒般站在旁邊,噤若寒蟬的看著眼前這一切!
周圍光祿寺中人全體目瞪口呆。
不說其他,雷濤等好幾位他擁躉的武官,都是地玄境修為。這樣修為的存在,竟然就這麽毫無抵抗之力酒囊飯袋般丟來甩去隨意折騰。這兩個人,是什麽怪物!?
他們和所有人印象中認識的劉福和阿嬌,完全已經是南轅北轍。
這一幕塵埃落定,無數武官倒在地上掙扎呻吟再不敢站起來。片刻的靜默和呆滯過後,光祿寺諸多雜役文官,頓時發出了極為歡暢痛快的喊聲。
雷濤這群武官平時趾高氣昂,除了老尹丞,無人製得住他們,而他們也時常受盡這些武官臉sè,如今這一幕,如何不讓人拍手稱快!只是劉福和阿嬌為何突然變得這樣厲害,這已經不在振奮驚喜的眾人疑慮范圍之中了。
*林唯楚在書房中看著兩人,這的確是兩個根本就不出其的男女。但就是他們,剛才輕而易舉就擺平了困擾了他三個月的大難題。輕易的將這群武官收拾得服服帖帖。雷濤這乾人等,終於明白了什麽是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就是絕對的壓迫。
但這一切太說不過去了,然而卻又不得不接受。林唯楚皺了皺眉頭,隻得道,“兩位都曾經是我們光祿寺的人,雖然回到大曄,我不知道你們身上發生了什麽,不過既然大行令的意思,上面想必已經有所安排。既然你們代表我們光祿寺參加普天院比,還是那些老話,要遵守盛唐的規矩,但也要不落我們大曄的威風。盡量去參與其中,爭取獲得一個好的排名。我這裡,會全力支持你們。”
看著這個昔rì的友人,楊澤不免有些想笑,不過他當然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和喬裝成阿嬌的軒轅鱈天一並應下。
送走了兩人,林唯楚看著那劉福的背影良久,身邊的老文員試探著問道,“大人有什麽疑惑嗎?”
“你明白我其實有很多疑惑。”林唯楚點點頭,隨即又歎了一口氣,走回房間,“但現在,關於尋找到楊澤下落的事情,遠比這些更重要。我們分不出其他的心神了,還得加緊因為大曄方面,每時每刻都在著等待我們的回報!”
*盛唐帝國闌蒼院普天院比在緊鑼密鼓的準備中,很快到來。
這短暫的時rì之中,化名劉福和阿嬌的楊澤與軒轅鱈天,已經融入了光祿寺之中。卻反倒迎來了整個光祿寺的尊重和敬畏。
只是時常能看得到雷濤,張超和王鵬三人,往往有時一覺醒來,就鼻青臉腫,渾身劇痛,仿佛夜裡被人無知覺狀態下毆打了一頓。特別是張超最為嚴重,有次清晨起身,突然發現自己兩隻手都莫名其妙的脫臼了,當即嚇哭起來。
這時他們才終於知道了那小姑nǎinǎi阿嬌的可怕。從而每每一到夜晚,幾人就懸了一把心肝,整夜的徹夜難眠。不過幾天下來,一個個粗壯大漢,被折磨的秋眼憔悴,整個人瘦了幾圈,怕光怕人,見著都讓人覺得可憐。
劉福再也不是以前的那個劉福了,阿嬌也再也不是以前的那個阿嬌。人們盡管會有所疑惑,會好奇到底在他們光祿寺役滿回國之後,在他們身上發生了些什麽。然而人們更多的是已經改變了固有的觀念。他們曾經以為一輩子也不可能改變一個人的境遇和xìng格。但現在,居然在劉福和阿嬌的身上,不過短短一年三年的時間,就物是人非。
也有一些人發現了阿嬌和劉福最根本的異樣變化。從而懷疑過他們到底是不是原來的那兩個人。不過這樣的心思,在光祿寺這群雜役官和文員心中,也僅僅只是閃過的火苗一般,隨後就熄滅。與之相比,他們更願意相信兩人是獲得了奇遇,從而xìng格和行為都發生了變化。至於他們的懷疑,根本就沒有人會真正在意和關注,連他們自己都會覺得荒唐。
而現在, 光祿寺的人們從沒有一刻這樣的期盼普天院比的到來。
有了突然變得厲害起來的劉福和阿嬌兩人,以往他們這些在普天院比上完全墊底的這些從屬國的修行者們,興許終於能夠排上一個名次了吧。不說比盛唐那些修行者,只要能夠壓過那些從屬國使館派出的修行者排在客場第一的位置,帶來的地位提升,也足夠讓他們揚眉吐氣啊。而這個位置,只需要位列普天院比最終名次的前二十席就行了!
所以在臨近普天院比到來的前夜,不光是整個盛唐京城一片燈火輝煌,人們期待興奮難眠。就是以往在這種環境下相形暗淡的光祿寺,也是張燈結彩,數百雜役文官,人人都莫名亢奮激動,期待第二rì的院比之上,被大曄大行令欽點的劉福和阿嬌,能夠有所斬獲,繼楊三世子後,再度讓世人見到大曄國的氣勢。
在這個前夜裡,被這段時間的苦難生活折磨得眼眶深陷,jīng神衰弱的雷濤三人,拍了拍那名老文官的肩膀,躲在背後,神sè畏縮,惶惶不安。
“我們光祿寺,出了兩個惡魔他們是惡魔等著吧,他們終將禍害,整個普天院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