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澤神情聞言微變。王威,宋臻等人都愕然看著他,顯然不明白他為什麽提及這場戰爭會有此番表現。
“嗯,知道了。原來最近世道不平,很久不知道了”楊澤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王威畢竟經常和商團打交道,看楊澤情況似有隱情,但他自然不會蠢到追問多說半句廢話。倒是宋臻一臉狐疑的把他給望著,令楊澤想起她之前揚言要打亂自己一切想做的事的“威脅”,當即忙眼觀鼻,鼻觀心,回復平靜,心想自己關心則亂,居然犯了這等低級錯誤。
王威續道,“這場戰爭導致半個東陸不得安寧,甚至盛唐和高紋兩大帝國高層也在密切關注。盛唐帝國宰輔曾放言:“大曄乃是帝國屏障,若大曄淪陷,盛唐強師將揮軍直下,直搗高紋帝國。”實則是在jǐng告高紋帝國不可正面參戰。但實際上大曄國已經陷入三面作戰的重圍之中,三道戰線在急劇消耗著大曄國力。出現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只是時間的問題,區別在於那是在熱得連狗舌頭都吐老長的夏天,還是在麥子糙得一把火就可引燃的深秋。”
“只是這場戰爭在持續,靈植場就頗有風雨啊不知道會不會驚攪前輩安寧。”
不待他說出最近這裡遭遇了怎樣的麻煩,內堡門洞開,早有傳令的人高呼,“邑主恭請貴客上門!”
楊澤盡管無限想從王威口中聽到大曄目前周邊的情勢,也隻得令道尊守候堡門之外,自己和宋臻在引薦下入得堡壘而去
郡邑主洛雄早在內堡大廳等候多時,此人不過三十多歲,外貌倒也儀表堂堂,身形寬闊,鼻梁高挺,目有jīng暉之光,衣著綢衣。不光衣著光鮮,配合其主人氣度,立顯出這岐山郡靈植場並非暴發戶之地,而是擁有相當渾厚的積累與世代優渥的底蘊。令人不免生出好感。
洛雄見到兩人,也是雙目一亮,“兩位青年貴女都乃人中龍鳳,當真氣度不凡。之前就聽聞我郡內騎士回報,兩位途徑我岐山郡之地,需要借地休整。岐山郡多年以來本就提供給旅人休憩,為人方便,也是我場內待客之道。不知道兩位有何需求,若在我洛雄力所能及的范圍之內,自當為兩位貴客辦到。”
聽到洛雄以“人中龍鳳”稱呼自己和楊澤,宋臻怎麽聽怎麽別扭難過,但畢竟此間主人相當客氣尊重,是以宋臻倒也不好擺出冷臉來。又看到楊澤浮現於表似有似無的輕浮神態,她也就微微不爽發堵。
“事情是這樣的。我們途經此處,正需要借一處靈氣豐沛的土地一用,又知道場主這邊是靈植之地,所以特來借求。整個過程不會太長,借用的土地不用太多,一畝足夠。最多不過三五天的時間。當然這之中給植場帶來的任何損失,我們都可以相應給予補償。”
“需要一畝?”洛雄微微皺眉。
楊澤微怔道,“場主難道有些困難?那不妨如實相告。”
洛雄哈哈大笑,極為爽快的擺手,“僅僅是一畝,那有何難。我靈植場千畝靈脈之地,還不至於撥出這區區一畝,就損了岐山郡的家業。更何況只是予以方便而已。我洛雄就當交個朋友。這一畝靈田不僅僅是三五天,就是三年五年,給予小友所用,又有何難?只是不知道這位小友和姑娘如何稱呼。”
楊澤稍怔,他在地海鬧了個沸沸揚揚,如今局勢不明之下,自然不能以真名示人,當即準備胡亂編個名字。
洛雄看他微微一豫,呵呵一笑,拱手一禮,“能否讓洛某人大膽猜測一下呢,閣下無論氣質神茂,乃至外面那隻無比威武的坐騎,都更像是洛某崇敬的一人的招牌標志!不知是不是我常陸國“騎獸尊者”魂淡大駕於這小小岐山郡之地?洛某人有失遠迎,實在難以心安無比慚愧!”
楊澤和宋臻都為之一愣,隨即宋臻反應過來“噗嗤”一笑,豔若桃花,“洛邑主,你怎麽知道他叫“混蛋”的?”
楊澤微微燥然一怒,這姓宋的妮子當真讓他牙癢癢。同時他又恍然尷尬,原來從剛才開始,王威和場內中人對他們都顫顫巍巍畢恭畢敬,起因都是認錯了人,只是不知道這什麽勞什子的尊者名字居然取得如此苦逼。
洛雄當即大喜,連忙雙手緊握楊澤右手,激動得無以複加,話語就像是開了閘的泄洪傾瀉入注,“尊者知不知道在下當年聽你事跡,激動地徹夜難眠什麽力挫群雄,什麽揚威域外都讓人熱血沸騰想當年我還是風華正茂年華將好,曾為聽你的故事,三天三夜沒能睡著覺,那時候是充滿何等激情和男兒當熱血激搏的心態啊!”
“後來再聽得尊者和東正教門王印光戰於東正聖地。最終惜敗身亡!可知道這常陸國無數人,有多少曾為你流下熱淚。當時聽聞這個消息,我都不敢相信是真的!如今尊者再現,足以讓我常陸國再揚眉吐氣!尊者面貌不僅沒有在歲月中留下痕跡,更年輕大盛從前,可知是《回光返照》大成之相。當年很多人都傳那印光如何厲害心狠,不可能讓尊者逃離。而我卻一直相信尊者絕不可能就這麽隕落。如今尊者再度現世,是我常陸國之福,是我常陸國再興之兆,足以令舉國震動啊!”
楊澤立時不知道說什麽是好,眼看著場主洛雄是個好人,又見他話語間情感真摯,雙目更是隱隱有碎光閃動,知曉這個名叫“混蛋”的家夥,當年一定風光無比,成為了他心目中的巨星級存在,至今難以釋懷,以至於如此失態。
這反倒讓楊澤不願立即開口把他從滿懷希望的天堂打落地獄,但這種事情,哪能長久隱瞞,當下隻好開口道,“場主認錯人了,我並不是那個什麽“混蛋”。”
宋臻抿嘴笑語嫣然,“說得對,他不是“混蛋”,而是姓混名帳。還有個外號叫混球。”
楊澤心中暗默“製怒”,這妮子是抱著打擊自己的心態出來混的,自己當然不可能和他一般見識,道,“她叫宋臻,在下楊賈。場主誤會了。”
洛雄疑惑的看了兩人一眼,顯是發現宋臻並非對楊澤千依百順而意外,他心中也生出過動搖,但剛才握楊澤的手,立即能感覺到他體內那種難以言喻的力量,隱隱存在,高深莫測程度,遠非他能解析。
當下微微怔了一下,又立即心領神會得對楊澤擠擠眼,道,“當然當然,尊者卜一出世,怎麽可能就驚世駭俗。是叫楊賈,這位宋,宋姑娘,在下的確認錯人了。洛某既然有幸令二位駕臨寒舍,這就前往準備上房。只是這上房有限,是一間呢,還是一間”
宋臻明媚的眸子立即刺來,“我要另外一間,最好和他隔得越遠越好。”
楊澤心忖巴不得,趕忙給洛雄使了眼sè。
洛雄眼珠一轉,馬上將話掄圓回來,“洛某正好有且只有兩間上房。只是不好意思,兩間都挨在一處,沒辦法地方小,實在分開不得了。還望姑娘將就。我這就著手安排。”說著激動地叫來人安排上房,調配靈田。
最後還給楊澤投了個男人都懂的眼sè。
楊澤則純粹哭笑不得。宋臻似乎一刻也不願久待,率先跟隨下人出門,楊澤也同行前去安頓。
看著楊澤背影,洛雄“嘖嘖”而歎,“果然人如其名,尊者神功大成,風流卻更勝往昔這等人間絕sè,更要懂得文火慢燉不緩不急徐徐圖之的道理啊!”
盡管聲明自己叫做楊賈,岐山郡眾人也清楚並認可他自稱為楊賈,相當配合,但實際上從心底仍然將他當成是另外一個人。
這讓楊澤頗為無奈,倒也懶得解釋,只不過對那個被叫做“魂淡”的苦貨十分感興趣。零零散散從王威等人旁敲側擊了解“自己當年之勇”,此人原來是常陸國一名大修行者,屬於實力超卓的人物,只是後來和東正教門有些瓜葛,以至於最後不自量力挑戰東正教門現任宗主的印光王,導致落敗。生死未卜。現在他出現此地,又加上帶著道尊這種凶惡之獸,和那個“魂淡”形象極為符合,乃至於被誤判。
不過卻因此順利的使得兩人借到了靈田。不知道這是不是就叫yīn差陽錯?
楊澤明顯能感覺到自己的到來,使得整個靈植場的變化。一些場中武者時不時朝他遠遠眺望,似乎能見他一面,就要把他的印象深刻於腦海。
王威等人因為是郡邑主欽點為他安排打理妥善雜務,是以立即也在場中地位水漲船高,退出楊澤兩人所居住的區域,立即就被不少武者勾肩搭背攬了過去裡三層外三層圍堵,詢問“楊賈”的諸多細節之事。
仿佛一時間,整個靈植場人們上上下下的面貌都不同了,原本人們略微有些神光欠奉的愁苦神態,像是立馬注入了雞血般人人器宇軒昂
楊澤安靜的呆在自己房間裡,想著接下來對策,房門“嘩!”然洞開,走進來臉sè不善的宋臻,興師問罪,“誰叫你胡亂起這個名字,你有什麽不願被人知曉的秘密?”
楊澤錯愕一笑,“宋小姐管得很寬啊,我要取什麽名字難道還要你準許?”
宋臻面容微微漲紅,也知道自己有些理虧,“你取其他的名字自然沒什麽, 但這個名字就不能用!”
“很好啊,你叫宋真。我叫楊假。真真假假,某種程度上面,本就是一體。”
“信不信我剮了你的舌頭!誰跟你本來就一就一樣的?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把你切碎了喂我的“流光”!”
楊澤心忖所謂的“流光”,就是那隻驕傲不群和主人一樣昂揚討厭的仙鶴了。心忖我遲早會把那條鳥毛拔光了烤來吃掉。
宋臻來到近前,看到楊澤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面容yù怒,又平緩過來,想了想,嫣然一笑,“之前你提到大曄國陷入泥潭般的戰爭,節節敗退,臉sè就陡然一變。而當初你逃離天墟所說故國正處於危難之中,你不得不走。想來那個叫做大曄的地方,就是你想要回去救援的國家了罷”
宋臻明目望向楊澤,楊澤正心中悔不當初卻外表一臉泰山般的沉穩不動聲sè。宋臻佻目注視了他半晌,又輕描淡寫道,“我當初說過,從現在起,你做任何事情,我都會阻撓,直到你答應和我返回天墟為止。所以不要私下裡打任何主意,因為大概我不可能讓你如願以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