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放在貴霜陸洲的背景下,李求承都是很優秀的皇子,天才的修行者,神道齋未來的接班人。他深喑富國論的jīng髓,懂得如何cāo縱人心,懂得既要成王就要雙手不懼沾染粘稠惡血漿,摒棄怯懦和軟弱,踩著人們的屍體走上封王之路。他是一個對目標很堅定很執著的人,在國內懂得代表既定的利益鏟除異己,在外界懂得恩威並施,並逐步在無數人的扶持冀望下成為繼雷東來之後佇立鹿島國下一個震懾周邊的梟雄。
他就是這麽一個人,他將帶著神道齋狂熱追隨者的意志,擒住大曄逃亡世子,鳧奪地海七境威望,佔領大曄,有資格玩弄權貴與世間女子,將對敵人的殺伐鋪墊成他通往梟者之路的猩紅的地毯。
除了齋主雷東來之外,他從未有任何敬畏之心,他堅信力量就是真理,身處的環境和條件得天獨厚與身俱來,所以從未感覺過恐懼和恐慌。他有資格對這個世界桀驁不群,有資格處殺任何冒犯於他螻蟻芻狗一般的生靈。而理由無他,他有權力。
所以當雪亮的長錐顯露出來並刺入他身體的時候,他還從來不知道恐懼就是這樣的一種感覺,他是如此的恐懼這種感覺,以至於全身都因為這種感覺的到來而顫抖抽搐發冷冰寒。
他聽到金屬利器撕裂刺透身體肌肉骨骼的聲音,這種聲音加上此時此景,帶給他心臟一種前所未有的震撼。這種震撼伴隨著他背後支撐因為真氣激蕩碎裂的木椅,他雙腳八字張開再沒有絲毫雅意向後傾倒中,面龐似乎一瞬間猙獰到老了幾歲的顫抖收縮,如墮冰窟。
之後才是“楊澤在此!”那如同雷劈般的聲音徹破耳膜
楊澤在此!所以他要用手中降魔杵戮殺李求承!
楊澤在此!所以他要神道齋為之前所作所為付出他們絕承擔不起的代價!
以李求承身體的真氣,如果此時全部爆發反擊出來,絕對可以同樣重創面前持錐透體的楊澤。但是當腹腔一涼驚心動魄的疼痛襲來之時,李求承像是將死的狗一樣再無半分血xìng戾氣的將身體殘存真氣,瘋狂傾瀉入因為遭受重創從而鳧奪他機體生機的創口之中。但他恐慌,無論他如何瘋狂的注入真氣,那處創口還在以貪婪的程度,掠奪他體內飛速消逝的生機。
“噗咚!”倒地,後腦杓嗑在地上,李求承顧不得痛感,感受不到疼痛。一頭黑發迎面揚舞,像是曼陀羅凋謝的顏sè。他做不到觀察面前楊澤如何狡詐可恥如何面目可憎如何心腸狠毒用銳器插刺他嬌嫩的身體,如果可以他甚至可以哀求楊澤將入體的可怕物件抽出來,讓他渾身通體被包裹的恐懼減小一些。讓他能多活幾分光景。
李求承倒地。像是出水甚久腔膜逐漸黏閉的鯉魚大口“呃呃”喘息,嘴角泛著血沫,還在湧。楊澤緊撲壓在他的身上,沒有半分花巧架子,如莽夫打架,看不到手中握的金剛杵錐柄錐尖,但是幾乎可以想象到他用盡全身力氣將那種東西至今還插在李求承身體裡的景象。
萬籟寂靜。
無數眼白瞳黑的眼珠子形成一大片壯觀海洋。
楊澤是誰?
楊澤是哪個人?
噢,大概知道是誰了
噢,原來是他
“屠夫!”不知道是七境哪一個女眷,在這一刻才從極度驚嚇中掩嘴,口中拖出對此番絕望場景最jīng準形容的嘶喊。
人們就這麽看到青墟魁首就這麽毫無花巧的朝李求承刺下去了,朝神道齋刺下去了,在地海人的眼前雷霆一擊的刺下去了。
地海七大境主此時腦袋激靈般閃過剛才楊澤眼目一狠的神情,這種從最初他無比平靜的掩飾偽裝中毫無半分征兆陡然劇變的神情,讓他們即使身為七大境主身份,也不由得能感覺背心的一抹寒意。
他媽的還真敢刺!
聶封北在這個瞬間如遭雷殛,烈傲嘯同時在這個瞬間凌亂了。無論他們之前有多大多粗的心膽,預料到了來臨地海的一切可能危機,但唯獨沒有預見到眼前一幕。
聶封北看到李求承腦袋重重嗑在自己腳尖不遠處,他心臟像是被人狠命的捏了一把,驟然間窒息,無法做出任何反應的注視整個過程。像是一個旁觀殺豬的看客。
下個瞬間聶封北“啊啊啊——”發狂,雙掌瘋狂的推出一掌,轟向楊澤。
聶封北北地巨熊一般發狂似撲向楊澤,楊澤一把抓住李求承的袍領子處,突然又從地上提起,擋在自己身前。
聶封北沒有想到,楊澤yīn險至極。強硬吞下噴薄而出的真氣,撤掌回收,就像是憋足一拳全力以赴,卻發現這一拳不能打實逼得將全身力道強行收回岔了力的窩心難過。頓時因為這些回收的真氣使得他身體衣物瞬間賁張,身體劇顫,伴隨著他軀體顫抖,衣物裂出無數毛腳,喉頭一甜,立時宣告受傷。
神道齋在地海兩大勢力元首,轉眼之間,就在眼前這個大曄逃亡世子的手中半死一傷。李求承如妖的雙目,在虛弱中露出恨不得直啖楊澤其肉的怨恨。
那一刹那,楊澤一拍納袋,反手擎過半空翻轉的古濯,一劍朝聶封北擊去。
“你要死,你會死的很慘!”聶封北盆口裂開,露出裡面道道受創的血絲,眼見楊澤一劍擊來,眼裡掠過快被憋到發狂的驚喜。
論實力,楊澤根本就無法和他與李求承正面抗衡,充其量不過是一個青墟大會魁首,和他們不是一個級別的存在。但偏偏被他以這種方式,搞得兩人淒慘凌亂至極。神道齋功法猶重殺傷力極強的真氣,聶封北千方百計,就是為了和楊澤正面接觸,以神道齋紫雷真氣,讓楊澤承受五內俱焚燃盡他每一寸骨髓血液痛苦至死的煉獄死法!楊澤自發撞上來,豈不是自己找死!
聶封北雙臂真氣灌注之時,暴漲三倍,足有熊粗,雙掌挾楊澤古濯黑劍劍尖。
並攏夾緊楊澤黑劍,聶封北勁氣狂吐!
“我會把你的頭高懸在戰旗之上,恭送給大曄!”
李求承也在此刻,伴隨著口中血沫嘶吼,“殺了他!”
狂猛的紫雷真氣一怒濤般透過古濯,萬軍壓境般戮向楊澤。但古濯黑劍的真正效能,最玄妙之處就是可以完封不動的轉移真氣,楊澤持有古濯劍良久,早已經對其特xìng了如指掌,隻通過了一絲巧勁,以真氣搭建了一道虹橋,將聶封北這些千軍萬馬般的紫雷真氣,原封不動的引向左手挾持的李求承。
李求承爆發出淒厲的慘叫。
聶封北駭得神魂皆失,剩余大半紫雷真氣硬生生收回。噗!巨體倒退,這次倒噴一口鮮血,相當於自己承受了剛才狂暴狀態的大半力道。李求承宛如夜間厲鬼,頭髮散亂,胸腔還穿刺著降魔杵,剛才再承受這麽一擊,已然氣若遊絲。
他很想讓楊澤給他一個痛快,但是他怕死。他希望還能多喘幾口氣。
轉眼之間,神道齋兩大巨擘,在楊澤這般挾持爭奪之間,雙雙重傷。
烈傲嘯原本還打算上前助力挾攻楊澤,但伴隨著聶封北的後退,就算可能修為在楊澤之上,他也已經狠勁盡喪,看著楊澤的面容,越看越有一種通體發寒的恐慌。很難相信,之前之前喊打喊殺還派人追殺過眼前這個凶神!
他已經心顫了!方壺境境主寧靳與此同時,才爆發出一陣厲喝,“楊三水,你好大的膽!真的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了!”言罷左右手一前一後,一道拉扯撕裂之氣凜然之真氣,朝楊澤狂湧而來。但實際上他的目光,更多的是注視在楊澤手中的古濯之上。
楊澤眼底一絲遺憾閃過,知道一舉擊殺聶封北的時機已過。一腳蹬上李求承腰杆,下一刻他就已經高高飛起,落向三丈之外,意識在那一刻模糊陷入崩潰的邊緣,然後重重落地,只聽到身體的鈍重聲音,意識遊離。楊澤就借著那一蹬之力,持著古濯,回身朝禮台方向掠去。
大河境境主歎了一口氣,聲音蘊含真氣,震得空氣嗡嗡作響,離他最近之人,直接抵受不住真氣鼓蕩,捂住了耳朵,“楊澤你既是大曄流亡世子,混淆視聽,潛入我地海,可知道如今大錯鑄成,你還想逃麽?”
話音一落,他也同時彈起,朝楊澤飛撲而去,隱有後發先至的趨勢!
楊澤一拍納物袋,掏出一枚之前獲得的商丘境秘製靈符骨牌,啪!得捏碎骨牌,骨牌內藏符文發動,靈氣流轉,楊澤在沒可能的瞬間,身體朝後倏然橫移二十來米,避開方壺境境主寧靳的一擊真氣席卷,大河境境主也從他之前所在的空間,撲了個空交錯而過。
禮賓席之上,商丘,南坪,瀛洲,靈山四大境主,身體都化作一道青煙,唰!唰!唰!唰!朝楊澤的方向消失。只有雲庭凌若海靜坐原地,震動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系列場面,卻沒有緊隨行動。一時默然。
只有身具極高修為的人,才看清楚了禮賓席上四大境主的動向,他們從原地消失的刹那,就已經在空中化成了四道青煙一樣的影子,以完美契合流體力學的弧度,躥向天空,然後最後拋物線的落點,也就是在突下禮台的楊澤位置。
除去四大境主之外,禮賓席後的觀禮台,無數道來自七大境的長老變成一條條黑影,如刺向空中的箭,飛速趕赴而來!
楊澤接著再捏碎兩枚靈符骨牌,身體一躥再躥,每一次橫掠都使得空氣一陣激爆,炸出些許霧氣白煙。迅速朝火山峰的脫離口而去。只是普通的七境追擊長老,就已經被他的速度迅速拉後。但四大境主除外。四人或是發動提縱功法,或是暗運提升身法的隨身靈器,都在不斷得朝楊澤飛速接近。
“留下青木令,留你一命!”商丘境主怒斥。
“我可沒那麽慈悲,楊澤你可知道你已犯下滔天大錯,唯有一死,方能解脫!”瀛洲境主哧然道。
“乖乖受罰,或許我還能為你討饒一句。”南坪境主微微一笑。
“楊澤,事情仍有可挽回余地,我靈山境可從中斡旋!”靈山境主江平cháo高聲道。
楊澤強壓下傷上加傷的內創,接二連三的捏碎骨牌提縱身法,“諸位,不勞遠送!地海這段時間,多謝照顧。”
聽到楊澤這番話,四大境主莫由名來有些氣岔氣,齊齊怒叱一聲,身影再募然加速,不斷拉近楊澤距離。
“商丘境主,你rì後也別宣揚自己境符文水平如何隻好,這靈符骨牌難道是假貨,竟然如此不濟!”看到四人不斷逼近,楊澤手中十二枚骨牌也所剩無幾,就算是全砸出去,似乎也都擺脫不了四大境主的高速追捕。
眼見楊澤如此劣勢,還不忘詆毀自己寶貴的靈符,商丘境主竟然不怒反笑起來,“黃口小兒,當真是外間那些頑劣貴族世子!逃之夭夭不成,居然毀我靈符!此帳要全數向你追討!”
“說得好笑,我是青墟大會魁首,即是魁首,地位和七境平起平坐,作為禮物,盡然還想著收回,你商丘境當真摳門。難道真是jiān商出身?”
“你!先擒住你再說!”
商丘境主最是了解自己靈符骨牌習xìng,雖然能提縱身法,但是對使用者的負荷也是極大,普通修行者恐怕用不了幾枚,就會因為負荷帶來副作用惡心嘔吐。楊澤以負傷之軀連續用了八枚骨牌,頭上雖然是豆大汗珠,但仍能口上逞強,意志之堅強,也是讓他為之佩服。
不過也到此為止了。楊澤已經到了極限,他不可能再繼續提縱下去。伴隨著商丘境主厲嘯一聲,迅速爆發潛能,速度再漲至巔峰,超越諸人,最先一步來到楊澤面前,一把朝他抓去!
其余三大境主自然不甘落後,最重要的是想到楊澤手中青帝古物,如今轟動起來,地海必然人人皆知青帝青木令重現事實,他們再顧不得其他,自然不可能讓楊澤帶著青木令大大咧咧離去。所以他們倒是全衝著青木令而去,所謂神道齋李求承,與他們來說沒有半毛錢乾系
就在商丘境主眼看著將楊澤手到擒來之時。下方的草地之上,一道鬥篷下的清影淡淡掠過,沒有人看清楚她何時出現,只看到了那道身影在青草地上劃出一條飛奔的弧線,然後來到楊澤下方,彈起。
一道清影出現在楊澤前方,一隻晶瑩剔透的玉手,伸出來一掌迎向商丘境主。
嘭!的一聲中,商丘境主口噴鮮血倒飛而回。清影兀地一震,只是朝後掠退少許。
然後這條清影,再度伸出那條纖細剔透的素手,先後和趕到的三大境主先後陸續對了三掌。
嘭!嘭!嘭!
勁氣如凌冽的高原寒風般肆掠激蕩!
火山峰口四周陡然間死寂一片, 人人莫敢發聲,注視著眼前一幕。
四大境主先後在擊掌中吐血掠退!
清影在每一掌的硬碰下雙肩顫抖而退,在第四掌擊退靈山境主之後,終於抵受不住,撞在楊澤懷中。
鬥篷撕裂掀開,露出遮蓋之下女孩清麗的容顏。她比chūn意潤物還要柔媚,比陽光星辰更加耀眼。只是臉sè略顯蒼白,柔潤的唇角,也溢出一絲血跡。
萬眾在這一刻屏息。
她平舉的一掌還橫在半空,露出鬥篷下蜂腰修長的淡紫輕衫,手指茸毛在光影下纖毫畢露。腰際那勾勒出動人弧線的古帶之上,漂浮著一副玉玦。
玉玦上那兩個“西陀”的古篆字。
在陽光下輕舞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