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生七年(貴霜歷1041年),流光東來,毛利家災,瓊玉毀。”——《鹿島國.毛利家族本紀.第七十二章》
==========多年以後,毛利家族的新任族長毛利山,站在廢棄的出雲閣面前,遠望櫛比鱗次家族疆域的時候,卻出奇沒有抒寫他作為大書法家,那些名震諸郡膾炙人口的緋句。
他的目光越過那參天出雲閣,這曾經代表毛利家在毛利郡無上權威的高大閣樓,中間是一個大洞,透過大洞的洞口,還能看到猙獰斷裂的木渣和內部觸目驚心焦毀的痕跡。目光再往大洞之後,背景就是碧藍的天空和浮動的潔白雲朵。卻給人以一種無限沉重的感覺。
看到出雲閣的廢墟,毛利山仍然能夠記得,當時他作為家族的一名庶出,原本一輩子都無法登上族長之位的庶子,如何見證了這個家族從鼎盛轉為衰落的歷程。可怕的是,那樣的歷程,竟然只是在短短的數天之間發生,快得令人覺得年華都隨之凋零了
出雲閣,位於毛利郡首府城中。整個毛利郡最高的建築,據說在出雲閣最高處,都能看到大雁從眼前遷徙。
出雲閣所在的地點,也是毛利家族本家的所在地。鹿島國有八大郡,分別由八大家族總領。
八大家族隻為皇權服務,如同一頭頭蜘蛛般牢牢盤踞在鹿島國國土之上,擁有極高鼎盛的威權。
鹿島國最賺錢的買賣,諸如青樓藝jì,劫掠海道,傭兵業務,礦山開采都基本上有八大家族幕後的身影,可以說壟斷了鹿島國利益最大的行當,普通庶民若是冒犯八大家族,動輒就有抄家滅族的危險。八大家族,以皇權為尊,行使天道皇權。庶民哪能容許半分質疑反抗?
出雲閣之上,族長毛利謹正在召集族中人士,商討家族中近期的事宜。
而現在,毛利謹正在大發雷霆,教訓不知檢點的毛利家族嫡子,“你知不知道,你在青樓不務正業,沾染的血腥,給我們毛利家,帶來多麽不利的影響!這樣一來,我毛利郡,還要如何令人心歸服!?”
家族嫡子毛利秀乃是出名的頑劣子弟,當下不服氣道,“父親大人,兒臣當rì隻想禦鳳樓的紅牌靜雅服侍張家的客商。那張家對我們來說,可是貴客。可那靜雅卻仗著自己是禦鳳樓的紅牌,居然敢拒絕侍寢的要求!連我毛利秀的面子都不給!真是做婊子又要立牌坊,不要以為她以身段歌藝紅遍禦鳳樓,就可以忘乎所以,她可不要忘了,我可是禦風樓的真正小主!真他媽的不識抬舉!”
“你給我閉嘴!”毛利謹怒目叱責,“就因為這樣?你就可以糾結你那一群狐朋狗友,把人家女孩糟蹋了?你知不知道這件事,已經被往南去的那些商客,傳播開去,都在說我毛利家家風敗壞,更挖出了你小子這些年你手上犯下的那些女子人命屍骨!讓你管理這鳳樓業務以來,我毛利家壞風評就從未斷過!更是讓你那些見不得光的獸yù肆意發泄!從今天開始!罷免你手上的一切家族事物,禁足家中閉門思過,不要給我在外面攪風攪雨!”
毛利秀消停下去,只是雙目現出怨毒的神sè。
旁邊一個家臣立即拱手道,“老爺,少爺的權職被罷免,布告毛利郡,以示懲戒。但那禦風樓的女子如何?據說她因傷心過度,幾yù跳樓自盡”
毛利謹鷹目一凝,道,“一個不懂事的女人而已,節外生枝,徒讓我毛利家族染上汙點。棒殺了就是!”
眾人稱諾。
隨即大廳之中,突然闖入一個傳令的軍士,跌跌撞撞來到眾人之間。
一位家臣頓時拍案而起,“你是什麽人,怎麽這般驚惶,在我毛利家主座下,成何體統!你最好有驚擾上座的理由,否則一並將你處死了。”
來人連忙從懷裡拿出作為信物的傳令書,顫驚得連話都說不勻淨了。他清楚這種驚擾上座是什麽罪責,八大郡,毛利家族的上臣在座,個個都不是等閑人物,驚擾到他們,他就算是有點後台,都只怕保不住自己,甚至還要牽累到家族貶謫。毛利家這種一郡至高無上的統領,若是有絲毫不高興,你就是死了都是便宜的!
勉強讓自己打顫的牙齒和恐懼的心情沉浸下來,才抖著聲音道,“稟主上!烽火台發現有修行者,正一路朝北,往我毛利家而來!”
烽火台是鹿島國獨特的傳遞信息方式,實際上自發現有大修行者從鹿島國空中出現之後,便開始預jǐng。用一種特殊的烽煙傳遞信息,幾乎可以在一刻鍾之間,就一路傳遞千裡之遙!
“什麽人?難道連基本的禮儀都不懂!我鹿島國好歹也是大陸十大宗派神道齋的本家所在地,修行界的人,就算受到齋主邀請,都不準掠過鹿島國的天空。是誰這麽大膽子,敢在我鹿島國禁飛的天域之上,侵犯我鹿島國的天空!”毛利家地位極高的毛利松,勃然大怒而起。
倒是家主毛利謹,頗為謹慎,嗅到了此事的些許不同尋常之處,問道,“是什麽樣的修行者,如實道來!”
“是!其實我們根本無法看清楚天空那修行者的模樣,只是海山鎮,曾見到兩男一女,坐騎是某種靈獸,高速朝北邊掠行。他們速度快時,只看到一黑一白兩道流光劃破天空。禦景台靈獸的表現來看,正是修行者的強大氣息!”
嘩然聲中,有人立即道,“家主,此時看來不太簡單,修行者坐騎速度竟然快到只看到流光,那應該是大修行者的范疇!這三個修行者,朝我毛利家而來,難不成是我毛利家惹下的強敵?我們是不是該早作打算?”
毛利謹眉頭深鎖著,搖搖頭,“已經來不及了,預jǐng台反應雖然快,但以描述的對方速度來看,恐怕也僅僅之快那麽一線不出意料,對方應該已經快抵達我毛利本家了!那臨海的海山鎮,至我毛利郡本家城,少說也有千裡。對方速度之快,簡直是我平生僅見”
正說著,毛利謹突然目光一滯,扭頭朝出雲閣半空看去,聲音微微有些嘶啞,“竟然是已經到了啊!”
眾人紛紛來到出雲閣的欄杆之處,只看到東方天空,隱隱有風雷湧動。這也難怪,以道尊的龐大身軀,還要這麽高速飛行,實在難以不鼓動這麽大的風雷之聲。
但對於外界而言,可就有些驚世駭俗了。
飛掠而過的沿途村落,炊煙彎折。掠過的山脈,林鳥驚飛。此時還沒有到達毛利家族所在的本城。但那風雷滾滾之聲,就已經讓城中居民,紛紛抬頭朝遠方天空惶然望去。
兩道流光刹那間閃過,毛利家諸多家臣,隻感覺眼前一花,兩道流光,就停頓在出雲閣之外的空間上。
兩個身騎巨獸的少年。一個斜挎坐仙鶴的絕美女子。懸浮在半空之上。正灼灼朝著出雲閣之上的眾人,居高臨下望來。
那毛利家的頑劣嫡子毛利秀,見到仙鶴之上的絕美女子,雙目癡迷一片,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心動。
而對於此時毛利家眾人而言,隻覺得如履薄冰。剛才無數揚言要將對方從“侵犯鹿島國的天空之上打下來”的毛利家眾人,此時集體緘默不語。等待家主毛利謹定奪應對此番場面
毛利謹四十五歲有余,沉穩老練,當下雖然也是為之心驚,但絲毫不亂拱手,對出雲閣之外的楊澤灑然笑道,“不知尊上是哪裡人,哪個派系的大修行者。來我毛利郡,可有指教?若只是等閑過路,不知道毛利郡是否有這個榮幸,以上賓之禮,款待尊上!”
毛利謹是天玄三品修為,也算是一代傲視群雄的高手。但是就是以他的修為,居然都發現看不透這三人中其中兩人的修為。那個黑皮膚少年,以氣息來看,是地玄境修為,這麽年輕就是地玄修為,自然有些來頭。而另外那一男一女,則高深莫測讓他難以捉摸。
令天玄上的毛利謹都如此難以捉摸的人物,那到了什麽樣的境界便呼之yù出了。
整個鹿島國,只有一個大修行者,那就是神道齋雷東來,達到了鹿島國道通境界第一人。
而此時一口氣出現兩個大修行者。毛利郡沒有立即膜拜,也算毛利家的幾分驕傲和底氣在作怪。眼下哪還有不趕忙巴結的道理?
對於眼下鹿島國八大郡之一的毛利郡眾人,楊澤到沒有和他們客氣的道理,朗聲道,“剛才從你的話裡面,你可以代表毛利郡,那麽你就是毛利家當今家主了?”
毛利家雖然是鹿島國八大家族之一,地位至高。然而那也是對普通庶民而言,對於眼前的這種大修行者,楊澤這番毫不客氣質詢的語氣,毛利謹,乃至於毛利家家臣族人,卻沒有一個人有任何不悅的神情,相反理所當然。面對大修行者的絕對力量。毛利家是深刻的知道,自己在人家眼裡,似乎根本就不算什麽,那麽如此說話,也是理所當然。
相反若客客氣氣,他們倒要鄙視眼前的人沒有真才實學了。
當下毛利謹躬身道,“在下便是毛利謹,掌管毛利郡一郡十四城!”
“找對了人,那便很好。”楊澤微微一笑, “我要向你要一件東西!”
毛利家族眾人,包括毛利謹,心中都是一喜。到了他們這樣的地步,在這個世界上,最怕無價之物。最怕的就是眼前這兩個大修行者,沒有追求。只要對方有要求,那就是天大的好事!
大修行者最講承諾,滿足了這種大修行者的要求,那麽等待他們毛利郡的回報,可就是非同尋常的事物了!很可能在最關鍵的時刻,成為他們毛利郡的守護神!連皇權都會忌憚他們三分!
毛利謹拱手開口,“尊上請說,只要是我毛利郡所有之物退一步說,這物件就是我毛利郡找不出來,只要在我能力范圍之內,只要尊上開口,毛利郡也會拱手奉上!”
“是麽?”楊澤嘴角,咧開一個俊雅至極的微笑。
“這東西不勞毛利家收羅了,就在你們手上我要的是八尺瓊天玉!”
聲音響徹整個出雲閣上空。
然後就是死一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