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衛軍,可說是大漢帝國全部精華部隊的濃縮,這支基本上全由長安居民或功勳後人組成的軍隊,首先在忠誠上絕對可靠。
其次禁衛軍的軍官幾乎全部在邊關鍛煉過,擁有著相當的實戰經驗,而且這支軍隊始終裝備著帝國最精良的武器。單以目前殺傷力最大的單兵武器弩而言,整支軍隊擁有將近二萬熟練的弩兵,佔去總人數的幾乎一半,而且禁衛軍裝備的每一把弩都是大漢國當今最為先進的強弩,雖然在性能上與秦弩有所差異,但是盡管如此,這兩萬名弩兵也依然可迅速撕裂目前已知文明中任何一個堅固的方陣。
劉徹騎著戰馬,在武安侯與魏其侯的陪伴下,策馬從這支部隊前面掠過,他十分滿意這支他手中掌握的強大軍事力量。
“大風!”士兵們激動的高聲呐喊著,在劉徹登基後,禁衛軍的待遇大大提高,作為天子的本人,劉徹更在短短的幾個月內,先後七次檢閱禁衛軍,這對於禁衛軍的士兵來說,無疑是一種至高的榮耀。
十八面戰鼓,被三十六名鼓手擂的隆隆作響,面對天子的檢閱,一隊騎兵從中軍大陣中掠出,這是一隊依照秦弩騎兵的標準訓練而成的精銳騎兵,人人身騎高大的草原戰馬,手執強弩,飛奔而出。
這隊騎兵的人數約莫在八百上下,在如此迅速的急馳中,這隊騎兵始終保持著完美的隊型,令劉徹看的如癡如醉,恨不得自己也參加進去,他們在駛近靶場後,迅速的勒住戰馬,在距離箭靶一百步的地方,手中的強弩勁射而出。準確的命中目標,贏得劉徹等齊聲叫好。
劉徹讚道:“昔日秦為天下強軍。六國謂秦師曰:此虎狼之師也!今朕觀我大漢之軍,亦為虎豹也!”
又轉過頭對竇嬰道:“此將軍教導之功也!”
竇嬰不敢受讚,愧道:“陛下繆讚。臣不敢當此功,此蓋陛下聖明之功也!”
田紛面有難色,說起來,國舅大人也是行伍出身。論起軍旅生涯,國舅未必就少竇嬰幾年,這也大漢國到目前為止地一個奇觀,幾乎所有的重臣都是先在軍隊中歷練,然後才借助家族勢力步入政治,先武後文。否則即便你有天大的本事,不經過軍隊的磨礪,是不會有人看起的。
可是國舅大人的軍旅生涯卻比不得竇嬰,竇嬰不管怎麽說,平定七國之亂,保衛睢陽的軍功那是怎麽也抹不去的,可是國舅大人當兵之時。彼時七國之亂已定,天下安康,北方匈奴雖然多次犯邊,但奈何他卻沒有參加過哪怕一次戰爭。
目前這個武安侯的頭銜,那還是天子登基,以國舅輔佐之功,勉強封上的,為此還是惹來眾多爭議,比不得竇嬰封侯。天下皆服的時候。
田汾見竇嬰賣弄的樣子,心中不免一陣不快,但卻不好發作。
此時劉徹高興的道:“將軍謙虛了,昔日先皇在時,就常與朕言,朝中大臣,是為真將軍者,魏其侯也,朕見觀將軍治軍,果其然也!”
又見田汾有些不快,劉徹自然清楚這是田竇爭權引起的,作為外甥,他自然要安慰了“武安侯不必如此,他日朕揮師草原之時,武安侯若有意,可單領一軍!”
田汾早就想帶一支軍隊,他清楚,這世界,有軍隊才有勢力,他現在雖看似在朝中風光無限,可是他卻清楚,在軍隊,他的威望遠不及曾親自上陣殺敵地竇嬰。
雖說這些年來,經過他的經營,也有不少田家子弟在禁衛軍中任職,但到底比不上竇家多年經營,根深蒂固,在禁衛軍中他的影響微乎其微,因此他早就計劃使一家中親信單領一軍,以為依仗。
因此喜道:“臣謝陛下!”想了想又試探道:“陛下,臣風聞,今年太原郡守將告老還鄉,不知此事是否屬實?”
劉徹點頭道:“然,太原張定已上書,老將軍今年已六十有七,言無力再守……”他好奇的轉頭,問道:“難道武安侯有人選?快快說與朕聽!”
田汾把握一下尺度,故作唯諾道:“臣……臣恐他人風言……”
劉徹道:“無妨,內舉不避親,外舉不避仇,有才能者居之,此古之名理也!”
田紛心裡樂開了花,偷偷的看了一眼竇嬰,可惜這老狐狸依然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無法從他的臉上看到什麽東西。
其實竇嬰早已料到田汾勢必插手軍隊,這個問題他也曾請示過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的答覆是“該來的總歸要來,無為者無事,有人既然要跳,那麽就由他,等他跳累了,那麽他終歸也只是為他人做嫁衣!”
田汾道:“臣之子田勇,陛下可有印象?”
劉徹聽了腦海中冒出一個年輕人,十分的壯實“表哥?表哥朕有些年頭未見了,聽說表哥獨自在十七歲那年隻身遊歷天下,至今未有消息,難道說表哥回來了?”劉徹和田勇打小關系很好,田勇年長五歲,但也非常調皮,兩人當年在宮中那是攪的天翻地覆,後來劉徹十二歲那年,田勇忽然間和田汾鬧起了矛盾,負氣出走,田家對外宣稱,田勇是“外出尋師”,具體的情況也就只有田家自己知道了。
竇嬰聞得田勇之名,眉頭一緊,首次露出鄭重的神色,那田勇當年還曾拜他為師,修習兵法,當時竇田兩家正是蜜月時期,所以竇嬰自然接受了。
那田勇字雲飛,人如其字,性格隨意,可是在兵法上卻有著獨特的見解,通常論起兵法之道來,那些比他早學幾年的竇家弟子,幾乎無人是他對手,也只有竇士奇可在兵法上勉強與他一戰。
可惜十七歲那年。田勇喜歡上了家中一名使女,堅決不同意他父親給他安排的婚事。最終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田勇帶著那使女,兩人在竇士奇的掩護下逃出長安。至今未有消息,當時竇嬰還惆悵了好一陣,為田勇可惜了好久,怎麽現在田勇又回來了?時隔四年。也不知道當時的小夥子,現在是什麽樣了,竇嬰輕輕一歎,現在他終於明白太皇太后的意思了,田家子弟,除去田勇其余皆紈絝之人。難當大任,若是令他們去領一地之重任,那麽用不了幾天,當地鄉老,軍中下屬便會鬧上天去,到時候田家徒增笑料而已,不是給竇家襯托。做嫁衣是什麽?
不過田勇的忽然回歸,恐怕卻是一個大大變數啊!
“陛下,臣以為不妥!”竇嬰為了自家利益,自然得牽製牽製了“田勇雖有實才,臣恐其年輕,不能擔當如此重任,是不是先令其至邊關歷練一二年?”
田汾笑道:“秦甘羅十二歲為相,趙大將軍李牧二十歲為雁門守,今遼東守領護遼東將軍李雲。年不過二十四,大將軍何來此言?”
“這……”竇嬰一時語塞。
劉徹道:“此事容後再說,武安侯著田卿今日進宮,朕有好些話要與田卿說,現在朕還另有事與兩位相商!”
田汾見了立刻道:“臣遵旨”他知道,通常天子這麽說了,也就是同意了,至於請田勇入宮,那不過是按照傳統,走走過場而已。
竇嬰也知此事已定,不過田勇的出現或許並非壞事,至少他還曾是自己的學生,這樣一想竇嬰也就放下了。
劉徹鄭重地道:“自商鞅以來,強國之道無非四字‘賞罰分明’,今遼東大捷,兩位愛卿以為當作何論?”
田汾和竇嬰聽了,面面相窺,這問題確實棘手,賞吧,這麽大功勞,按照斬首數來算,每個參戰者至少都得賞幾百畝地,官升三級,這還不重要,歷史上不是沒有過這樣的先例,秦白起華陽之戰,魏吳起石門之戰都是這樣封賞的。
可問題卻在於,這參戰地戰士有一萬多是高句麗人,歷史上還從未有過這樣的事例,賞吧,那麽遼東侯必然也要賞,可人家都是公侯了,而且是第二等的荒服諸侯,再賞豈不是要封王?那麽這就和高祖皇帝的祖訓產生了衝突。
不賞吧,這消息要被軍隊知道了,那麽第二天,全部內閣大臣就唯有下野以謝其罪,甚至還需要自殺來謝罪。(此事小七沒有說謊,兩漢時期,內閣地三公直接對皇帝負責,假如天下出現災荒,或者執行過程中不力,又或者出現天變,那麽內閣需要辭職,甚至在西漢的許多時期,當政策受到質疑,政治癱瘓的時候,丞相,太尉,庭尉等官員需要自殺以謝其罪,這些例子在漢朝的歷史上比比皆是……)
田紛今年才四十多歲,他可還不想死,竇嬰也知道該怎麽辦,封賞一個荒服的諸侯部落,這個問題《大漢律》沒有記載,也沒有先例來說明該怎麽辦,特別是大漢國還有高祖皇帝遺訓在“非劉姓, 不得封王!”
可是不封王的話,又怎麽把高句麗人直接從荒服提升到甸服?
真真是麻煩地選擇啊!
劉徹來回跺了幾步,從懷中掏出李雲的密折交給兩人翻閱。
田汾和竇嬰看後,這才把心放回肚子裡,就連田汾都不禁暗讚李雲聰明,兩人齊齊跪道:“陛下聖明,臣等無異議,肯請陛下聖裁!”
劉徹收回密折,笑了笑道:“朕無異議!”
其實李雲的奏折就說了一個意思,那就是賜韓鮑全族為大漢子民,給予他們大漢人的待遇,將此作為封賞,直接繞過五服體系,不過這樣一來,勢必受到朝中守舊勢力的圍攻和阻擾,最起碼田汾就會反對。
但是劉徹甩了個小聰明,先將不封賞的弊端指出來,令田紛不得不服從,果然收到了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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