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七,太皇太后大壽,來自帝國各郡,各諸侯國的祝賀如潮水般湧來。
江都王,淮南王,衡山王,長沙王,廣川王,齊王,吳王等宗室血脈較近或者實力較強的諸侯紛紛進京祝賀。
而其余公侯貴族也自是絡繹不絕,一時間長樂宮中,人滿為患。各派系諸侯貴族紛紛聯袂到賀,這鐵一般的事實和規模空前龐大的祝壽團,毫無疑問的告訴大漢國所有的派系和官員,現在大漢國最終的決策權依然掌握在居住在長樂宮,日日誦讀黃老之書的老人手裡。
劉徹雖說已經親政,而且擁有了獨立罷免官員,發動小規模戰爭的權利,但是類似對匈奴作戰,以及錢幣改革,官僚制度改革等關系到國策和民生命運的決策權卻依然被長樂宮所控制,即使是劉徹,他也沒有那個力量與長樂宮抗衡,更別說其余。
所以李雲也很請楚,即使他真的拿出了一套目前來說,完美的金融制度,在長樂宮的主人沒有西去之前,是不可能通過的!
很顯然的,劉徹與他都只是未雨綢繆,為將來的大變革做準備,至於現在,一切都不過是空想而已。
唯一值得李雲慶幸的是,由於劉玫的原因,太皇太后一直以來對他充滿了冒險和激烈的舉動裝作看不見,似乎不予理會。
否則若換了他人,在草原上如此積極主動的主張攻擊,更以實際行動攻擊過,那麽等待那人的也只有調回長安,甚至直接罷免一途。
所以,現在李雲的重點不是如何改進錢幣。完善金融體系,更不是揮軍草原,直接參與匈奴內戰。而是與太皇太后搞好關系,借助劉玫的影響,使得這位帝國權利最大的強勢老人,至少不反對他所進行地事情。
而太皇太后的精明是毋庸置疑的,這位曾在呂後身邊呆了將近四年,又與孝文皇帝過過幾年貧寒日子地老人,等閑人根本不可能在她身上佔到絲毫便宜。因為她比呂後更加精明,更難得的是她一直崇尚著黃老之學。清淨以無為,始終保持著極為冷靜的心態。
田汾夠精了吧!王太后的權術在大漢國也算數的上號了,可是到現在為止,田家的全部努力在李雲看來不過是在太皇太后的引導下。步步到位而已,雖然說現在田家出了太后,也出了丞相,更出了一個手握重兵地邊關守將。
但事實上,假如太皇太后願意。那麽只需要一個下午,田家就會發現,他們全部的努力和至今取得地成就,不過是鏡花水月,空中閣樓而已。
歷史上,劉徹登基後的建元新政如何?當時劉徹可是直接掌握了幾乎所有長安城的軍隊,在朝中更是將不符合他心意的官員統統撤換,可是這位老太太一出現。禁衛軍土崩瓦解,朝中那些罷免地大臣複又重新活躍起來,而一代雄主劉徹卻只能帶上幾百名親衛羽林騎士,整日在上林苑射箭圍獵,再不敢過問政治,直到她西去。
李雲不認為現在有任何人任何勢力可撼動太皇太后的權利,也就是說,這位老太太將繼續影響帝國的未來,在她還在世的時候,這大漢國將繼續在絕大部分地區,保持無為而治的國策。
但是錢幣地混亂問題的解決卻是迫在眉睫,算算時間,太皇太后的身體應該可繼續保持數年的健康,可是混亂的貨幣卻每一天都在損害著帝國的戰爭潛力。
李雲甚至有時候猜測,劉徹之所以在對匈奴作戰過程中,將帝國的國力掏空,在很大程度上,帝國前期金融制度的混亂起到了決定性地作用。
這些事情想起來確實是很煩人,但是卻是不做不行,因為假如把國家比做人的話,那麽金融就無疑是人的血液,血液上出現了問題,輕則使人患上慢性疾病,重則直接導致死亡。
這些煩人的事情尚還沒有得到解決,令人悲傷的事情再次發生了,平陽侯曹壽病倒了。而且是病倒在了長安,李雲得知消息後,立刻趕去平陽侯在長安的落腳點。
其實平陽侯的身體,大漢國的權貴們都清楚,這位自小就喜歡服食丹藥的公侯,由於體內沉積了太多的金屬毒素,導致肝腎功能衰竭,李雲早就知道他必將踏上梁王,孝景皇帝的老路,這其實是帝國的悲哀,從孝惠皇帝起,大漢國的勳貴們幾乎有一半是死於腎衰竭引起的並發症,這種貴族病,即使是在現代,醫療技術空前發達也是沒有什麽治療的把握,更何況是在這個醫療技術十分落後的年代。
醫師們唯一能做的事恃就只有盡量延緩他們的生命,並減輕他們的疼痛以及折磨,但是越是這樣,這些病人死時就越痛苦,而平陽侯的身體本就不如他人,一直以來依靠著調理延緩死亡的他,在一路顛簸到了長安後,身體也終於支撐不下去,病倒了。
當李雲趕到平陽侯住處時,這裡也已經是車水馬龍,看的出來,太皇太后對平陽侯十分欣賞,以至於她老人家親自派來了使節慰問,根本就不避諱明天就是她的壽誕。
天子劉徹更是親自趕來了,其余公侯諸侯更是無數,從人們的表情上來看,誰都清楚,這名擁有著帝國第二大家族族長頭銜的侯爺,已經到了最後的掙扎時刻。
人們雖然表面上裝著悲傷的樣子,但實際上,卻幾乎人人都在思考著,平陽侯去後,帝國的權利分配,要知道平陽侯的獨子曹襄現在才不過九歲多,根本不可能掌握這個擁有著帝國第二大權利的龐大家族。更不可能擔負起聯絡各地公侯,集中舊勳貴力量的責任,而平陽公主的能力卻又受到女性身份的困擾,更大的障礙是:帝國地勳貴不會接受一個皇族身份的領導者!
因為勳貴們需要的是一個可以為他們在皇家面前爭取利益地領導者,而不是一個代表了皇家利益的領導者。
李雲卻管不了這許多。平陽侯曹壽對他有恩,更曾手把手教過他如何在這世上生存,對於他來說平陽侯亦師亦友。其重要性根本不亞於當初提拔他的孝景皇帝以及劉徹的知遇之恩,因此他擠開勳貴們,急步進了平陽侯的寢室。
信陽公主與平陽侯的感情很深,兩人一直以來都是相互敬重,相互鼓勵著走過來的,因此這個平時無比冷靜地女人,此刻也躲在一邊抽泣著。
平陽侯的愛子曹襄則緊緊地抓著父親蒼白的手。已經懂事的他,雖然還不能清楚的分析事情。但是他卻知道,父親病了,而且病地很重,不得不說曹家的家教十分出色。曹襄看上去雖然滿臉淚水,卻沒有在劉徹面前表現的太過激動和幼稚,反是頗有家主作風的跪坐在地上。
李雲見了劉徹,忙向他和信陽公主分別見禮。
劉徹與曹壽的感情,李雲自是知道。事實上曹壽對劉徹地意義十分重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曹壽相當於孝景皇帝的托孤大臣,若不是他身體一直不好,不可能承擔起大量的工作,否則承相人選恐怕還輪不到田汾。
劉徹見了李雲,想起他的醫者身份,竟顧不上外人在場。一把拉起他,道:“李卿,你來了,太好了,朕知道你醫術精湛,快快給平陽侯看看,只要卿可令平陽侯醒過來,朕必不虧待於卿!”
在外人面前,李雲不敢表現得太過,隻得道:“陛下放心,只要臣可做到的,臣必定竭盡所能,更何況侯爺與臣有恩!”
便蹲下身來,把上曹壽的脈,說起來這活他也有些時間沒幹了,雖然說還不至於荒廢,倒也有些生疏。
把完脈,李雲大叫不妙,曹壽脈象越來越亂,可以預料腎髒功能在逐步衰竭,忙趴到他胸口上,仔細聽心臟的跳動以及肺部的呼吸。
所幸在這之前,平陽侯已服下藥石,心臟與肺部暫時無什麽危險,但是藥三分毒,平陽侯腎髒本就十分衰弱,現在又服下藥石,自是另類地加重了他腎髒的負擔,以至於他的腎髒衰竭加快,所以脈象十分紊亂。
而李雲又不是什麽經驗豐富的醫師,他所依仗者,不過多了點現代醫學理論,實際診療經驗根本不足,面對如此險情,他根本沒有什麽針對性的方法,因為平陽侯現在根本不能再服食任何藥劑,甚至令喝水都不被允許。
想來想去,唯一的治療方法便只有針灸一途了。
可是李雲對於針灸卻並不是很了解,僅僅知道一些基本的穴位,背過針灸口訣,而平陽侯的症狀卻又是如此複雜, 簡單的方法恐怕不能造效,但是現在唯一的辦法也就只有大膽一試破釜沉丹,這樣或許他還可有一線生機,否則便只有痛苦而死!
想通這點,李雲對劉徹道:“陛下,侯爺脈象紊亂,藥石已無回天之能,唯今之計,唯有冒險一試,以針灸度穴,但是臣並無太大把握!”
劉徹歎了口氣,他聽出了李雲的意思,針灸治病,劉徹自是知道,但聽李雲的話,好象假如不能成功,那麽平陽侯將立時斃命。
因此他看了看姐姐信陽公主,在得到了後者肯定的答覆後,他才閉上眼睛道:“李卿,一切就拜托卿了!”
……
考慮了很久看樣子只有實行五誅錢制度了,技術,材料以及科技的發展問題都屬於瓶頸…不過金銀本位制度還是需要確定的,或許使用彩色交子作為暫時的運營也是個辦法,這在技術上不存在問題,唯一的隱患是,這並不能使用長久,因為任何技術都有它破解的一天……唉頭大啊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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