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二年七月初八,二萬名全副武裝的遼東精銳士兵開拔高句麗,李雲終於見到了冷兵器時代戰爭的真正規模以及消耗。
按照剛開始運作的遼東樞密院的報告,要滿足在演習過程中,這兩萬名士兵的消耗,遼東地區將至少動員一萬名後勤人員。
所幸目前奴隸市場異常火爆,一萬名奴隸不過遼東官奴總數的三成。
但饒是如此,其消耗也是巨大的,特別是重騎兵,鐵浮屠超出其他任何裝備的重量,使得一般的士兵不可能披掛著行軍,甚至就連一般的優質戰馬,也不可能經常馱動著它前進。
因此,耐力強勁卻又消耗很少的牛成了後勤運輸的主要工具,按照計算,兩頭牛組成的牛車可以拉動十套重騎兵裝甲,七千名鐵浮屠騎兵的正常運輸就需要七百輛牛車輸送。
另外還有大量的弩車,箭枝,投石機等重裝備需要運輸。
這極大的暴露出了重騎兵為主的軍隊的弱點,它無法有效應對突發事件,更不具備快速打擊能力,作為防禦和決戰,很顯然的,重騎兵優勢明顯,但是帝國今後的作戰任務並非是防禦,而是在保障國土安全的前提下,有效快速的對草原縱深目標進行打擊。
很顯然,遼東規模龐大的重騎兵集群,不適合帝國的戰爭需求,規模龐大,裝備精銳的輕騎兵才是攻擊的主力。
因此在樞密院的計劃中,今後遼東將組建一支裝備了馬蹬馬鞍,以強弩長弓的輕騎兵集團,以執行誘敵,閃擊,斬首等作戰任務,而重騎兵將作為決戰,以及威懾力量存在於遼東的作戰序列中。
但是對於輕騎兵的規模,樞密院和軍方卻出現了嚴重的分歧。
由於重騎兵的威力。軍方很多人對於組建全新的輕騎兵集團,有著嚴重地不滿,大多數人認為,在重騎兵面前。輕騎兵不具備任何的攻擊能力“三千重騎足以摧毀一萬輕騎!”的言論深入人心。
在遼東軍方面,大多數軍官對於樞密院組建輕騎兵集團的決定,很不以為然。
軍方高層。無論是青壯派的衛青,還是老成派的譚銘,都認為,隨著重騎兵的普及和興起,未來騎兵的裝備將朝著更厚,更好,更貴的方向發展。而輕騎兵這種僅僅依靠弓弩進行遊鬥。無論是防護還是傷害力都遠遠低於重裝重甲騎兵的兵種,將勢必成為重騎兵的輔助兵種,它地作用也不過是騷擾騷擾敵人。打打別人的補給,偶然的玩一兩次偷襲,這樣地兵種,根本就不需要繼續深化它地分工,耗費巨資,甚至佔用重騎兵的資源來進行全新改革。
馬蹬,馬鞍什麽的新裝備,還是優先提供給重騎兵地好,至於輕騎兵嘛,先湊合著就是,能用就用,打仗的時候,馬可以跑就行,犯不著將那些金錢和資源投入進去。
當然了,這並非是因為他們都看不起輕騎兵,畢竟,孫子兵法他們可不是沒學過,所謂兵無常勢,水無常形,用兵之道,與正和,以奇輔,單純的要他們帶著重騎兵去打仗,那豈不是光是追過敵人就累死了!
但是,但是,他們可都是重騎兵指揮官,而且重騎兵所需要的資源和金錢是巨大的,誰也不願意自己手底下的重騎兵比別人少不是?
現在,無論是遼東,還是高句麗,比實力的多寡再非總兵力了,而是精銳軍隊的代名詞,鐵浮屠重騎。
在客觀上來說,重騎兵的必須是身高馬大,體力驚人的大漢才可,而且其裝備精良,訓練最為嚴格,單個騎兵拿出去,那放到其他營中,那可是台柱子,王牌精銳。
在這種情況下,在有著愛面子的大漢軍隊中,誰也不會甘心自己的重騎兵數量比同級的將領少。
而現在樞密院卻想在重騎兵的的資源中分出一部分,來組建新式輕騎兵,這不是成心給這群家夥找麻煩不是?
因此,軍方的高層自然是紛紛搖頭,據理力爭,甚至高遠還當場吵了起來,繼續表演著他粗曠的一面,樞密院那些年輕的軍官哪是這個在戰場上成了精的老油條的對手,三下兩下就將樞密院的計劃駁的體無完膚,弄的李雲不得不出面控制局勢,將這家夥趕出會議室。
當然鬧騰歸鬧騰,只要不是真的要降低目前重騎兵的資源供應,大家也不會真的跳出來反對,這只不過是嘴上抗議下,提醒下,為自己的利益進行維護的一種方式。
兵痞啊!李雲瞧著騎在馬上向衛青炫耀自己體力的高遠,不得不搖頭,這家夥,還沒開拔呢,就興奮的要命,生怕別人不知道他高痞子的綽號,披掛著重甲四處在街道上炫耀著。
遼東城的百姓見了,一個個豎起大拇指讚歎著“瞧!這才是咱大漢的爺們,那身材,那肌肉,瞧瞧!好一員猛將啊!”
聽了誇獎,高遠越發的得意起來,騎著那匹黑色的匈奴純血馬,手中使勁的揮舞著武器,又是一陣叫好聲。
李雲懶的理他,轉頭對譚銘吩咐道:“譚大人,我這一去,遼東的大小事情就交給你了,萬事小心,還有,一旦長安方面有異立刻令人報我!”
這次軍演,為了表示大漢國對北方條約成員的重視,也為了更好的激起草原上的軍備競賽,李雲是不得不去,盡管他去了,也瞧不出什麽門道,頂不了用。
而留守的重任就交給了郡尉譚銘,軍隊交給了衛青,說起來,面對譚銘,李雲總有些愧疚,事實上遼東的大小事務,大多數是經譚銘處理的,李雲活脫脫一甩手掌櫃,時間久了,李雲也就有了負疚感。若不是遼東的事情必須由他在前面頂著,以防止那些長安的勳貴跳出來要這要那,李雲早就想將這一切交給譚銘去幹了。
在這時代時間久了,李雲早就知道。若不是自己運氣夠好,否則人人可將他踩的體無完膚。他精明不如人,學問不如人,甚至就是見識也不如人,倘若是在宋唐,或許他還可以考慮用詩詞啥的混生活。可這是詩賦為王道的大漢,尋常一個青年都比他更有文才。
論精明才智,那也是一被輪的主。光是在田汾那裡。他就已經不知道吃過多少套了,若非是自己實力已經穩固,而朝堂上各派系勢力錯綜複雜。相互牽製著,而他自己又有最高層的袒護,恐怕現在他早讓田汾連著骨頭吃光光。
歎了一口氣,李雲拍拍衛青和譚銘的肩膀,又囑咐嘉勉了一陣,這才坐進馬車中。
嗚!
號角聲在遼東城頭響起來,大軍開始向草原開拔,走在最前面的是,遼東的代表軍種一一重騎兵,雖然此刻他們沒有著上那厚厚的裝甲,但是光是身上那些鼓鼓地肌肉,還有手中寒光閃閃的兵器,也足以令人生出畏懼之心。
二千多輛牛車在奴隸們的驅趕下,跟隨在大軍地中央,李雲似乎有些想出風頭,站在馬車上,向歡送的遼東居民揮手致意。
在他的旁邊,依然沒有疲憊的高遠一如既往的炫耀著,嘈雜中,高遠湊到馬車邊道:“大人,您不怕嗎?聽說有刺客啊!”
“放心,高將軍,奴家在,大人沒事!”一個柔美的女聲在馬車中道。隱約中,高遠瞧見了一個美麗動人的臉龐,吞了吞口水,高遠撓撓頭,恭敬地喚了聲“夫人”。
馬車中不是劉陵是誰?
如山呼海嘯地嘈雜人群中,季安世擠在商賈中,稍微注意了四周的人群,不出他的意料,人群中至少有五名以上地軍人混雜著,以他的經驗來看,這些大漢絕非尋常地方訓練出來的,很有可能是某些大家族或者王侯世家從小收養,秘密訓練的。
表面上,他沒有絲毫的表情,但心底卻是有些興奮,越是艱難的刺殺,對他而言越有挑戰性,也越能激起他的鬥志,不過一個地方上的郡守兼邊關大將,居然可以動員到這些大世家訓練出來的秘密死士,這讓季安世頗有些意外,悄悄的摸摸了袖子裡藏著的袖箭,這是他從某個墨家行會中得來的殺人利器,威力強勁,可在一百五十步內穿透木板。
重騎兵緩緩的過來了,那些身材高大壯實的騎兵,頗讓季安世有些意外,他與其他的反漢成員不同,對於目前已經存在了幾十年的帝國,他並不想讓他崩潰,他只是想殺掉一個皇帝,一個姓劉的皇帝,以報祖上的仇恨,以後劉姓與季姓的仇恨就兩清了。
在此之前,幫人殺幾個當官的,賺點薪水,他自然並不反對。
郡守的馬車終於近了,在警備森嚴的士兵保護下,緩緩進入眾人的視線,季安世習慣的閉了閉眼睛,再睜開定睛一看,嘴中輕輕的驚訝了一聲“咦!”
是他!季安世搖了搖頭,他生平有三殺,三不殺,貪汙者殺,酷吏殺,祖上有仇者殺,朋友不殺,慷慨好義者不殺,祖上有恩者不殺。
很顯然,出現在他眼中的那個穿著郡守衣服的年輕人,是他所認識的,而且還很談的來的,兩人在長安的點滴他依然記的分明。再者,此人的妻子與他妹妹關系良好,季安世生平最看重妹妹,他並不願意讓妹妹受一點委屈。《》
歎息一聲,他迅速的向後擠了擠,表面上,他不過是換換姿勢,其實在這一瞬間,他已經擠出了一條後路,盡管有些狹窄,但卻足夠他混出人群了。
在這電光火石的瞬間,他袖子拋向空中,一排袖箭勁射而出,人卻向後急急退去。
“有刺客!”士兵們迅速反應過來,高聲叫了出來,一個身影從馬車的底部竄了上來,啪啪!將全部的來箭擋住,這時周圍人群才反應過來,亂成一團。
那從馬車底部竄出來的劍客抓過一支偷襲的袖箭,搖了搖頭, 對李雲道:“大人,這人不知道為什麽,並不想殺您!”
李雲處變不驚,微微的笑了笑道:“雷兄,願聞其詳?”
那人正是淮南國第一劍客雷被,雷被道:“我方才一直的觀察周圍,可以斷定,這些箭都是從二百步外射來的,而方才我接箭之時,憑手感就可以確定,這些箭射到此處時,早沒了殺傷力,即使萬一中了,也無半點威脅,只是這人明明可以等到一百步距離再發這些箭,那時候一旦正中,就恐怕神仙也難救!”
此時前去追捕刺客的士兵回報,目標失去了影子,事實上這麽遠的距離,對方又有心撤退的情況下,一名經驗豐富的刺客確實可以安全的從容撤退,這倒並不出乎李雲的意外,只是很奇怪,那人究竟是什麽人?
不過李雲有直覺,他一定有機會見那人一面,甚至那人原本就與他認識。
揮了揮手,令人例行公事的封鎖現場,並交譚銘善後處理,李雲便鑽進馬車中,示意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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