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一日,清晨。
遺跡爆炸之後,羅迪的隊伍就近在附近的森林扎營休息了一夜。因為戰友的死亡,整支隊伍的士氣不可避免的有些低落。
現實永遠不會是吟遊詩人口中的英雄們一路披荊斬棘的史詩故事,死神永遠漂浮在所有人的頭頂,哪怕是這支曾經戰無不勝的隊伍,此時也被一股說不出口的壓抑所籠罩。
而對於羅迪來說,這也是他第一次對敵人產生了“無可奈何”的糟糕情緒—為此,他徹夜未眠。
讓人失眠的原因有很多種,不過羅迪卻絕不會因為絕望和無力而輾轉反側…這一夜,他滿腦子想的只有一個問題
如果再次遇到這樣的敵人,該怎麽應對?
現實世界不是由數據堆砌的卡牌遊戲,而從羅迪的經驗而言,無論是人類、獸人、亡靈還是龍族,從來就沒有誰100“碾壓”誰一說。
這一點,從“裂土”對“暴擊”的定義就足以看出:哪怕是站在實力金字塔頂端的龍族,被匕首捅進眼睛同樣會瞎會痛會慘叫,而進階10級不到的自己,就真的打不過進階6級的敵人麽?
隊伍接下來的目標是繼續尋找晶石,但作為團隊領袖,羅迪同樣要考慮到“亡羊補牢”的重要性:如果再遇到“聖會”的隊伍,難道自己就這樣狼狽的逃跑或等死麽?
羅迪的心中只有一個答案:絕不。
晨曦的光芒照進營地之時,坐在篝火前一晚的羅迪倏然捏緊了拳頭,起身呼出一口氣,他扭動幾下身體,骨節摩擦的“哢哢”聲在安靜的營地中尤為突兀—他邁步來到自己的行囊前,開始翻找起了離開艾爾莎村時攜帶的卷軸與藥劑。
以弱勝強的事情羅迪沒少做,在重生之前進階2級時,他便孤身一人成功刺殺過三名進階四十五級的敵人,也因此一戰成名—“陰影獵手”這個稱號不光是遊戲給的,到了後期59級的時候,同樣是玩家們對羅迪的稱呼。
在最初的沮喪過後,羅迪立刻把應對“聖會”當做了一個可行性的目標開始了策劃--他不怕失敗和挫折,因為羅迪心中從來沒有失去過希望。
士兵們逐漸起床並開始食用早餐,索德洛爾頂著兩個黑眼圈,顯然這一夜也沒睡好,他在營地間來回奔走著,不忘低聲鼓勵著士兵們的士氣;娜塔的身影偶爾會出現在營地裡,不過總是很快消失在外圍的樹林中,儼然警戒著一切動靜…
在羅迪帳篷中睡覺的阿卡莎這一夜噩夢纏身,醒來時眼角還掛著幾道淚痕,她起床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衝出帳篷確認羅迪的位置--而在看到他就在不遠處時,這位小牧師急促的呼吸才漸漸平複。
隨後她才發現羅迪此時正在和索德洛爾、娜塔與十多名士兵低聲研究著什麽:
“不用想著靠近,每個人隨時舉盾,交替前進格擋…”
“這個時候娜塔注意…”
話語說到一半,羅迪察覺到了阿卡莎的目光,轉過頭來繼續道:“正好你醒了,我在講一些戰術安排,你來配合著演示一下。”
“啊?哦,好的…”
阿卡莎趕忙擦了擦臉頰,抬起目光後,卻發現羅迪昨晚的沉鬱已然一掃而空,此時反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平靜味道。
這與那些稍一受挫便急得跳腳的年輕人們有著根本差別,那種沉穩的氣勢仿佛無形中便讓自己的心安定下來。
“阿卡莎,把你全部加持性法術施放到我的身上來。”
羅迪的話語聲中,一眾人就這樣聽著他講解了半個小時,隨後更是進行了一上午的“演練”—到了正午時分,羅迪才擦了把額頭的汗水,宣布讓整個隊伍繼續前進。
“作戰小隊在隨我前進,工兵隊伍在後方跟隨,我們必須抓緊時間了。”
羅迪不想把所有的賭注押在最後一座廢墟之中,所以他讓五名木精靈獵人同時朝另外五處晶石發現概率較小的遺跡探查情況,如此一來,若是在最後的目標中一無所獲,他還有許些回轉余地。
不過此時已經是六月十一日,如果算上從最後一處廢墟到埃爾森城的運輸路途,留給羅迪的時間——
恐怕已經不足十五天了。
臨時營地留下的痕跡並沒有去清理,不遠處被炸碎的遺跡似乎依舊透著許些焦糊的味道,時間向後推移…兩天過後,這裡便完全冷卻下來,其中留存的一切,似乎也都在爆炸的高溫中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