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中階法師”可不是隨便就能打發走的角色。能夠走到中階水準的法師,背後往往都有貴族勢力作為庇護,哪裡會像現在這樣,用錢和資源就能輕松擺平?
羅迪現在是體會到了集權的好處,印象中拆遷圈地蓋高樓,恐怕也不過如此吧。
他扭頭望向附近的伯格村,村民們正在被“霍維拉號”的士兵匯合起來,看這些人戰戰兢兢的樣子,羅迪倒也能夠理解他們的心情:平白無故看到一個空中巨艦停在頭頂,多數普通農夫基本都會嚇個半死。
“各位,我們需要清點人數,並且不會對你們有任何傷害——相反的,我們會給予補償和足夠的食物,你們不用擔心…”
有法師在給他們做著解釋,羅迪和克魯普斯則沒有乾預,兩人一齊走上了簡陋的魔法塔,看了一眼卡萊頓法師留下的這些東西。
說實話,實驗室裡那些玩意看上去當傳家寶還湊合,用來做測定或者法術研究的話,也難怪他始終在中階水平呆著,估計再這麽努力下去,一輩子也難以上升到高階了。
“這樣的想法,說實話有些瘋狂,但明顯更可行一些。”
克魯普斯伸手撫摸著那已經磨損嚴重的桌椅:“就是不知道‘位面法陣研究部’那邊能不能跟上進度了。”
“目前看來,應該沒什麽問題。”
羅迪走到了塔樓四層的窗戶前,這裡可沒有玻璃,所謂的“窗戶”就是掏出來的洞,不遠處的村民們應該是已經接受了條件,開始挨個走到“霍維拉號”下方,被法術搬運上去。
他們有些不舍的回頭看著村莊,田地到了快要收獲的時節,這對於農民來說等於一切——不過等這些人上了“霍維拉號”,便在船艙裡看到了堆積如山的物資,由此也很快安下心來。
畢竟羅迪首相親自來到這裡,終究不會是為了坑害一個無名村莊的村民的。
“狗和牲畜也不要落下!都帶走!”
那邊的法師喊了一句,於是便有士兵開始忙忙糟糟的將牲畜挨個拉上去,一時間雞飛狗跳,好不熱鬧。
克魯普斯看的揚起眉毛,想了想還是低聲念誦一句咒語——無形的波動擴散開後,牲畜們老老實實的昏迷過去,這樣士兵們搬運起來倒是省事多了。
“好了,準備開始下一步。”
羅迪看所有人和牲口都上了霍維拉號,便讓法師們開始繼續進行下一步計劃:他們搬運著十多個法陣節點,在村子外面圍了一圈,隨著坐標確認,法陣開啟,一道光幕驟然向天空照射而出。
已經走遠的卡萊頓法師回頭望去,發現整個村莊被這道光幕遮蔽,隨後房屋、農田都逐漸消失在了視野中。
他沒有回去看的心思,因為剛剛簽署的協議中有關這方面的內容。雖然無比好奇自己的法師塔會變成什麽樣,但卡萊頓法師終究還是遵守了契約,乘上了去往火車站的馬車,再沒有回頭。
所以他並不知道,一個和伯格村一模一樣的村莊,出現在了三天之後的帕夏爾魔塔半位面內。
這一次,一切都不再是幻象,麥田是真的,河流是真的,房屋是真的,四處亂跑的雞鴨和看家犬也都是真的——同樣的,清晨十分從屋子裡緩緩蘇醒過來的村民們,因為被清除了三天的記憶,絲毫沒有察覺自己已經進入了半位面,一個個繼續起了自己的日常生活。
而矗立在伯格村邊緣的法師塔,此時也有一位“學徒”醒了過來。
塔裡婭睜開眼睛,看著簡陋的天花板好幾秒,隨後猛然坐起了身。
她感覺腦袋裡有很多信息,可是仔細去想的時候又模模糊糊的,根本想不起具體的事情。這就像是做夢後醒來的感覺,起初還記得清楚一些畫面,可是隨著時間推移,那些畫面也變得難以辨識起來,但塔裡婭唯一能夠記得的念頭,是一句不斷回蕩在腦海中的話語:
“不要被控制,不要忘記,永遠不要忘記!”
她低聲複述了這句話,但卻感覺沒頭沒尾,根本不知道原因是什麽,又是為何要記住它。
目光轉向面前,塔裡婭眯起眼睛:自己這是在什麽地方來著?為什麽躺在這裡?
這是一個簡陋的宿舍,但條件遠比普通農戶家庭好得多。旁邊有筆記本和書架,她趕緊翻動一下,發現上面寫的都是些魔法基礎原理之類的筆記。
塔裡婭心中毫無阻礙的相信這就是自己寫的字,同時她完全沒有懷疑自己為什麽能夠看懂布林加語。
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奈菲推開門走了進來,看到塔裡婭站在屋裡,頓時面露喜色:“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
塔裡婭站在原地沒動,像個木樁子一樣看著她,過了好幾秒,忽然緩緩道:“你是…奈菲?”
“怎麽了?塔裡婭, 你是哪裡不舒服麽?”
奈菲走過來,繼續道:“伊森大人說你被藥劑熏暈但沒什麽大礙,現在頭疼麽?”
“藥劑?什麽藥劑?”
“伊森大人實驗的時候,你拿著的藥劑瓶突然炸了,然後你也暈過去了…難道你忘了?昨天我幫你把衣服擦了擦,但因為實驗室那邊任務多,看你睡得安穩就沒弄什麽。”
塔裡婭一臉茫然,她這才發現自己胸前有些藥劑留下的痕跡,聽到“伊森”的名字,她似乎想起了什麽,並且也和法術有關。
現在看著奈菲,她並沒有太多懷疑,皺眉回道:“我…我感覺自己好像忘了很多東西?我、我們這是在哪?”
聽到這個問題,奈菲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你等著,我去問一下伊森大人,問題好像有點嚴重。”
說完她就離開了房間,沒等塔裡婭說什麽,“伊森法師”很快走了過來——看到他的面龐,塔裡婭絲毫不覺得陌生,並且本能就產生了一絲敬重的情緒。
她趕緊起身,不由自主的行禮道:“法師大人。”
躬身之後她楞了一下,因為塔裡婭發現想不起來自己是從哪裡學的這些禮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