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對著潘達的羅迪望了卡戴珊一眼,隱蔽的用口型說了句什麽。後者眨了眨眼,起身來到魯本斯身旁,看似關切的問道:“還餓麽?我看你出力多,多吃點是應該的。”
“不用了,團長。”
魯本斯擺擺手,隨即起身道:“我去那邊方便一下。”
人有三急,這要求沒人覺得奇怪。狹窄的洞穴後方還有些空間,拉屎撒尿自然要來這裡。魯本斯去了兩分鍾便回來,剛往地上一坐,眾人便聽到挖掘的地方再度出現了碎石落地的聲音。
“往後撤!快跑!”
伊斯卡爾的聲音無比驚慌,第二組的幾人當即扔下工具便往回跑,結果沒走出幾步頭頂便稀裡嘩啦開始往下落石頭,這一次比之前范圍更大,原本用法術加固過的屋頂也出現了無數裂痕——潘達和在場的所有法師立刻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集體開始施法加固。
然而他們的法術和神術似乎抵擋不住沉重的巨石,隨著嘩啦啦的一陣巨響,所有人的視野都被彌漫的塵土所遮蓋。
待一切安靜下來後,眾人發現…剛剛挖了半天的地方,竟然再度被巨大的石塊和渣土填滿。後方原本還未坍塌的地方也隨之塌陷,整個隊伍已經被壓縮在了十米不到的這截走廊之中,幾乎動彈不得…
三位傭兵被石頭砸傷,但性命並無大礙,可是這種忽如其來的緊迫感,卻讓隊伍士氣落入谷底。人們有些絕望的望著兩位領導者,卡戴珊臉色陰沉,攥著法杖的手有些發白:“潘達祭司,你有什麽好辦法麽?”
潘達很想說“能救我們的只有自己,大家努力繼續挖掘還有希望”,可話到嘴邊,他卻意識到這種話並不符合一位“月神教信徒”的言行,而是徹徹底底的奧術師思維——因此這位祭司頓了頓,轉而道:“現在只能努力自救了,我認為…該挖還是要挖,不能坐在這裡等死。而我試著努力向斯特裡安祈請神力…”
“這個時候祈請——”
羅迪話說一半就被卡戴珊瞪了一眼,頓時把話咽了回去,乖乖低頭:“我的意思是,當然沒問題,沒問題。”
潘達松了口氣,他一向謹慎,看到對方阻撓,心中反而覺得安定一些。於是他向卡戴珊點點頭表示感謝,隨即安坐在地板上,開始一遍遍念誦起了禱文…
同一時刻,月光下的靜語森林並沒有往日那般寧靜。
平日裡,木精靈村莊在夜晚都是安靜異常的。但今日的林尼斯村明顯打破了這一慣例,因為匯聚了來自六個村莊的大批木精靈,圍繞在四周的說話聲一直沒有停歇。而入夜之後,村子中央不斷亮起的光芒更是毫不間斷——一陣陣強大的魔力波動下,人群中心每過一段時間便會傳來有規律的歡呼聲。
他們知道,那是又一位強大的戰士誕生了。
此時在中央法陣處,巴蒂望著四周那些容貌年輕而充滿魔法氣息的手下,臉上的笑容與得意,已然遮掩不住…
當第一次知道布魯迪與人類開通貿易後,他是好奇而抵觸的。可布魯迪這個家夥自己發財就算了,竟然還在冬季送來食物,如此行為讓村子裡的其他人感激異常,卻讓巴蒂產生了難以言述的嫉恨——雖然名義上布魯迪是“交換貨物”,可誰不清楚他是在收買人心?
巴蒂對自己手中那點權力看得很緊,也曾做過“統一木精靈”的大夢,因此布魯迪這番作為,讓他本能認為對方有著“吞並”的想法。
對待這樣的人怎麽辦?如今掌控了強大的魔法力量、擁有更加強悍的身軀後,巴蒂的念頭已經開始不受控制的膨脹起來…
“首先踏平艾爾莎村,然後…我們要讓人類明白,誰才是這個世界的主人!”
“木精靈萬歲!”
身旁的這群木精靈已經不再是之前面黃肌瘦的形象,他們精神飽滿,甚至可以說亢奮,目光之中全是嗜血的光芒。因為通過法陣轉化了身軀,他們和四周那些圍觀的木精靈已經有了本質區別,在望向自己的同胞們時,已然帶上了一絲桀驁與輕蔑。
力量和權力,都會讓人迷失自我。
巴蒂看到了他們的姿態,卻並未阻攔。因為在他眼中,沒有得到“法陣增強”的木精靈,的確都是垃圾一樣的存在。哪怕是那些能夠使用魔晶力量的,也只能算作“半成品”。
只有真正通過法陣改造,獲得魔晶的力量,木精靈才有資格成為這個大陸的霸主。
想到自己從遺跡中發現的法陣和書籍,巴蒂不由感歎木精靈得到了命運的眷顧。不過就在他陶醉之時,再度準備啟動的法陣忽然傳來了一聲爆鳴——
“喀拉!”
面積不大的法陣邊緣忽然碎裂,鑲嵌在上面的魔晶力量瞬間噴薄開來,站在上面正在接受轉化的木精靈是一位女性,此時驚恐的想要躲開,雙腳卻被一股詭異的力量吸在了法陣之上,根本無法挪動。
她原本寒酸的皮襖被奔湧的力量完全絞碎,赤身的展現在眾人面前。
“救救我!啊——”
失控的魔晶只有“爆炸”一種下場,巴蒂眼看著慘劇就要發生,咬牙張開雙臂,隨著一聲爆喝,那即將奔湧爆裂的能量竟然被他硬生生阻止!
如果有任何一位人類法師在,定會被這一幕驚掉下巴。因為正常法師根本沒有能力去和即將爆炸的魔晶作對,哪怕是魔導師也要掂量自己有多少魔力…因為一旦扛不住,下場就是被炸為碎片。
巴蒂的能力迥異於普通法師,他對魔晶這種混沌的力量似乎擁有強大的掌控力。不過僅憑他一人,卻根本無法把當前法陣的所有力量壓製下去——四周那些剛剛轉化完的下屬見狀立刻圍過來協助…他們以前並不懂得如何施法,也不懂任何魔法理論,可是在“魔晶”這件事上,卻似乎都有著近乎本能的壓製力。
隨著他們的加入,法陣即將爆開的力量最終消弭無形。巴蒂衝出去兩步,直接把其中鑲嵌的幾塊魔晶取了下來。即將崩潰的法陣終於停歇,而法陣中央赤著身子的木精靈卻癱在那裡,徹底昏迷過去。
巴蒂眯起眼睛,伸手按在她的額頭上。可對方並未像斯科奇那般很快蘇醒過來。 這情況讓巴蒂有些皺眉,不過幾次嘗試之後,昏迷的木精靈終於還是睜開了眼睛——然而她仿佛失去了語言能力,睜大眼睛望著巴蒂時,那陌生的目光讓他眯起了眼睛。
“扶艾莉爾去休息,”巴蒂伸手將自己的鬥篷披在了她的身上,卻是加了一句:“加克斯,莫布裡,在旁邊盯著。”
“是!村長!”
應答的兩人是轉化後的木精靈,他們有些奇怪巴蒂為什麽要下這種命令,但都是無條件服從了。
等他們把艾莉爾帶走,巴蒂這才開始觀察法陣,尋找問題的症結。
說到底,巴蒂終歸不是“科班出身”。那些筆記和書籍雖然記載了許多易於上手的法陣,可本身只是魔法師的手劄筆記,並不是“從零開始學魔法”的教材。很多被奧術師視為“基礎知識”的內容並未記錄其中。因此巴蒂至今不知道所有法陣都有“使用次數”一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