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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蓧的眼底,迅速掠過一抹陰冷。
不過,縱然如此,杜蓧依然反摟住老夫人,像一隻遭受了無數委屈的可憐小貓咪一般,小聲地哭訴道:“祖母,我怎麽這樣命苦啊!嫁了一個狼子野心,翻臉無情的人,也就罷了!畢竟,只要我立身正,穩穩地拽著管家權,又有著豐厚的嫁妝,再生個一兒半女,不愁將來不能過上幸福安康的生活。”
“只是,祖母,昨日,我帶著婆子丫環清點嫁妝時,才發現,那些嫁妝……那些嫁妝……”說到這兒時,杜蓧眼前不由得浮現那清點後空了一多半的箱子,和那幾乎能堆成一座小山的青磚,一瞬間,悲從心來,眼角的淚水就流得更急了,聲音也越發地哀切起來。
老夫人心裡一個咯噔,那自從送杜蓧出嫁後,就一直懸浮在心間的不祥預感,在這一刻,突兀地浮現!
“你的嫁妝出了什麽問題?”老夫人將杜蓧從自己懷裡推開,定定地凝視著那滿臉淚水,連眼皮都腫起來的杜蓧,心裡又是悲,又是苦,又是懊,又是怒。
李姨娘也猛地抬起頭,抹去眼角的淚水,滿臉驚惶地看著杜蓧:“蓧兒,難不成,你的嫁妝被人換了?”
杜蓧重重地點頭,用控訴的目光看了眼錢氏,然後,就哭喊得更大聲了,“祖母,姨娘,我懷疑,夫君他也知曉此事了,不然,又豈會突然對我冷起了臉,嗚嗚嗚……”
“什麽?!”老夫人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看向錢氏的目光,猶如淬了劇毒的小刀一般,“錢氏,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今天,你不交待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別想出了梨香院的門!”
錢氏眨眨眼睛,一臉迷茫地看著老夫人,仿若不太明白老夫人為何這般震怒似的:“母親,蓧兒的嫁妝出問題了?可,蓧兒的嫁妝,不是你親自打理的嗎?難不成,那些下人都被有心人收買了,從而明目張膽地做出這等事情?”
“母親,一定要狠狠地懲治這些人!否則,日後,府裡其它姑娘出嫁時,若也不幸遭遇到這種慘況,外界那些人,又會如何議論我們候府?而,幾位姑娘又如何能在男方家站穩腳?這不是害苦了大家嘛!”
一句句戳心窩子的話,隻氣得老夫人一個倒仰,差點就此暈了過去reads();綺羅!
偏偏,錢氏所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而,那些奉命處理杜蓧嫁妝的管事,都是頗得老夫人信任和依重的。
難不成,這些下人全部背叛了她們,被錢氏這個候府未來的當家主母給收買了?
這般一想,老夫人就悚然一驚,看向錢氏的目光裡也隱約流露出一抹殺機。
雖轉瞬即逝,卻依然被留意著老夫人神情的錢氏察覺到了,心裡不由得輕哂,臉上卻依然擺出一幅震驚和不可置信的模樣,目光也在李姨娘和杜蓧兩人身上遊移不去,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麽,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那幅欲言又止的模樣,隻令老夫人、李姨娘和杜蓧三人越發地惱怒起來,恨不能立刻就衝上前,狠狠地甩錢氏幾個大耳光,將錢氏臉上的無辜和驚訝等情緒全部扇掉,暴露出錢氏內心裡那狠毒自私,涼薄無情的本質。
“母親,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我。”杜蓧用一種哀切的目光看著錢氏,“這些年,你之所以從未對我出手,並非礙於祖母的喜歡,和父親寵愛姨娘之故,而是你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將我放在心上。”
“對你來說,我不過路旁隨處可見的一株野草,想起來的時候就關注幾分,沒想起來的時候,就任由我遭受風吹雨打,偶爾,再不著痕跡地推波助瀾,落井下石一番。”
“這些,我都能理解。畢竟,任何世家主母,哪怕再如何地端莊大度,卻也不可能心無介蒂地看顧一個庶女。哪怕這個庶女,對你的親生女兒在府裡的地位並不會造成任何威脅,也不例外。”
“只是,你明知對每一個出嫁的姑娘來說,嫁妝是最最重要的,卻為何因著私憤,而公然遣人做出此等事情呢?”
“再如何,我也是候府長房的姑娘,更是這幾十年來,候府第一個出嫁的姑娘。這件事若傳揚開來,還不知外界會如何地議論你,又如何地瞧不起候府的治家之道!如此,不僅會影響到候府的清譽,更會影響到候府其它幾位尚且未出嫁的姑娘啊!”
“母親,你打理候府幾十年,這偌大的候府,裡面的關系牽扯,除了祖母以外,再也沒有人會比你更清楚了。而,如今,祖母年紀大了,你就忍心讓祖母為此事繼續操勞嗎?又忍心讓我這樣淒苦地回安王府,繼續過著被人冷待的生活嗎?”
“再如何,我也是你看著長大的姑娘,就算你不看平日裡姨娘待你的恭謹和謙卑,也請你看在祖母誠摯待你,在你嫁入候府的第二日,就毫不猶豫地將候府管家權交由你,候府無論大小事都由你著手處治的對你這般信任和看重的情份,幫幫我這次吧!”
一番話, 有理有據。
雖未直截了當地挑明幕後黑手就是錢氏這位平日裡端莊賢淑,溫婉大度的當家主母,卻也令老夫人和李姨娘紛紛用懷疑和痛恨的目光看著她。
“幾日未見,大姑娘越發地伶牙俐齒了。”錢氏看了滿臉哀切的杜蓧一眼,嘴角微勾:“看來,往常,眾人都說出嫁的姑娘,那性情,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如今瞧來,確實如此!”
話語裡流露出來的杜蓧在安王府受盡了冷待,才會學起杜芷萱這位候府嫡女的脾性之意,隻令老夫人和李姨娘都不由得怔然,忍不住就回想起方才安王長子拂袖而出的一幕來,一顆心都為之揪緊,紛紛用憐惜和心痛的目光看著黯然失落的杜蓧。
緊接著,兩人心裡卻生出更多的怒火來!
只因,若非杜蓧嫁妝被換,那麽,於情於理,安王府眾人都不敢薄待杜蓧!
而,這一切,全因錢氏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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