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迎客來酒樓一處雅間裡,杜芷萱的四表哥錢錦宏正嘴角抽搐地看著眼前這個自從自己推門進來後,就一直用一雙冷如寒冰的眼眸定定地瞪視著自己,直到自己落坐後,依然連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的男子,隻覺得頭痛不已。
說好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似的不通人情俗物,對外界所有人物都漠不關心,那張面癱臉上什麽情緒都不會出現,一天到晚只知道“砍人”的冷血殺神呢?
眼前這個嘴角頻繁地扯動,想要露出一抹清澈笑容卻未能成功,遂用一種期盼混合著希翼的神情瞅著自己的人,究竟是誰?!
錢錦宏拱了拱手,感激地說道:“前幾日的事情,多謝秦王援手相助。”
若非秦王派人告訴她,杜芷萱竟無故被那樣肮髒的男人惦記上,並打算和候府裡的人來個裡應外合,以毀了杜芷萱的清白,從而迫使候府老夫人順理成章地將杜芷萱嫁與娘家遠房侄兒,以利用將軍府和候府的權勢來理所當然地幫扶自己的娘家,同時還能將杜芷萱碾壓到塵泥裡,再也無法翻身,想必,他還被蒙在鼓裡,直到事發後才明白這一切!
到那時,哪怕杜芷萱再如何地機靈狡黠,卻也不過是一纖纖弱質的小女孩,如何能想到府裡那些親人會使出這樣的殘酷手段,如何能應付那樣一個早已被榮華富貴迷了眼。生死都放到了一旁的強壯男人?
一想到那樣的情景,哪怕事情已經得到了暫時的解決,錢錦宏依然一陣陣後怕。
“萱兒。沒事吧?”秦王抿了抿唇,清澈的眼眸裡滿是令人望之生畏的森寒。
“表妹仿佛受了點驚嚇,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錢錦宏按奈下想要拿手搓揉一下耳朵的欲望,簡直不敢相信秦王這樣一個冷酷的人,竟然也會這般溫柔地喚一個女子的名字。
不過,若這個女子是旁人,那麽。他還有些看戲的閑情逸致,偏。這人是他的表妹!
於是,錢錦宏板著一張臉:“秦王,表妹和你並不熟,麻煩下次請直喚表妹為‘杜小姐’。”
不知被錢錦宏哪句話給觸動到了。秦王眼眸裡竟浮現一抹笑意,就連身上那些森冷的寒意也消減了幾分:“我和令表妹見過很多次,彼此交談甚歡。”
騙子!
大騙子!
錢錦宏端著茶杯的手指抖了下,幸而,他很快就穩住了手指,不然,還真會成為第一個被茶水燙到的人!
“若我未記錯的話,表妹和秦王見面的次數不超過五次,且。每次相談的話不超過三句。”
“那是因為有外人在,所以,不方便交談。”秦王一板一眼地說道。若非錢錦宏這個被安平郡主輔予全部的信任,早就隱諱地透露了一些太后和皇帝想法的狡詐狐狸,換了第二人,還真會被秦王這般義正言詞的神情舉止給蒙騙過去。
仿若是覺得錢錦宏那幅咬牙切齒的模樣挺有趣似的,秦王不慌不忙地補充道:“我和令表妹神交已久,待到見面後。才發現‘見面勝似聞名’。”
……所以,就算其實彼此都明白。那樣一個心硬如鐵,手腕和謀略皆不輸予旁人,更有著令人豔羨的“逢凶化吉”好運的女孩子,根本就不可能被那樣一幕上不了台面的算計把戲給驚著,而,錢錦宏剛才那番話,不過是給杜芷萱臉上貼金,偽造出一幕杜芷萱和普通的世家嬌養的貴女一般無二的端方善良性情,也是無礙的。
不過,唯有這樣的女子,才是真正能和他並肩站在陽光下,接受一眾人仰望和敬畏的,所以,他又如何能放過呢?
“聽說,她又被那偏心眼的祖母給禁足了?”
摔!
連他都還沒接到這個消息,秦王又是用什麽樣的手段,得知這樣一個隱秘內幕的?
錢錦宏隻覺得一顆心七上八下,根本就沒辦法承受秦王這想一出似一出試探,不,不應該說是剜腹交心的話語。
偏,秦王仿若覺得今日給錢錦宏的刺激還不夠多似的,依然慢悠悠地說道:“那樣偏心眼的人,確實少見,這些年,她受苦了。不過,若她歡喜的話,我願意為她報復回來。”
“其實,最好的一勞永逸的解決法子,就是她嫁給我,成為秦王妃。從此以後,就算那府裡的人有著諸多算計,卻也不敢再宣諸於口,只能按奈下滿腹的羨慕嫉妒怨恨等情緒捧著她,討好於她。”
這回,錢錦宏手裡的茶杯,“砰”的一聲砸碎在地上,那迅速浸濕了厚重地毯的茶水漬,四處飛濺的茶葉渣滓和瓷器碎片,充分地表明了此刻他那滿腦子刷屏的“臥槽”兩個道盡一切的大字。
“你太缺乏鍛煉了。”秦王淡淡地說道,話語裡卻流露出一抹若有似無的嫌棄,雖轉瞬即逝,卻依然被錢錦宏敏銳地探察到了。
錢錦宏磨了磨牙,不由得想起了不論秦王走到哪都跟到哪,就連今日出府小聚一次, 依然盡忠職責地守在門外,明明是秦王軍,偏要充當護衛用的一隊將士,堅難地說道:“表妹想做些什麽,自有我們這些親人幫忙,就不勞秦王多費心了。”
“另,雖表妹已被退婚,但,不過是那武候王世子一葉障目,而,表妹往後的婚事,自有長輩出面做主,還請秦王不要這般地詆毀表妹的清譽。”
“武候王世子?”秦王冷哼一聲,微眯的雙眼裡一片厲色,就連放在一側的右手也緊握成拳,一幅若武候王世子就在面前的話,那麽,就會毫不猶豫地衝上前狠揍對方一通以泄心裡憤怒的模樣,“往後,有他後悔的。”
接著,秦王又話峰一轉,一臉誠懇地說道:“我一向認為,這世間最美好的愛情,並不是‘一生一世一雙人’,而是‘生生世世一雙人’。若我真愛一個人,隻擁有她一世,又怎麽夠呢?”
畢竟,寫出“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那位,可都沒有做到自己的誓言!
所以,他這生,是討厭的就是這種紙上談兵的酸書生,那所謂的才華橫溢,風度翩翩的儒雅君子之類的話,統統都是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