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銳察覺到錢將軍姿態軟化的秦王,眼底浮現一抹淡淡的歡喜,那身姿卻越地矯健起來,令正微眯雙眼的錢將軍也不得不再讚歎一聲:真真是頗有儒將之風!
當然,事實上,這絕對只是錢將軍的錯覺。? ?? 獵文? ???
只因,無論如何,秦王都擔不起“儒將”的稱號。
並不知道自己於不經意間,竟戳中了錢將軍“萌點”的秦王,在將軍府護衛那驚異的目光裡,以“送外公回家”的借口,第一次,與錢將軍一同邁入將軍府。
如方才出宮時那般,秦王再次以陰刷惻的目光逼走了欲上前服侍錢將軍下馬的小廝,自個兒上前,親自服侍著錢將軍下馬後,並繼續以一種“小廝”的姿態,極其自然地跟在錢將軍身後,朝榮壽院的方向行去。
……
經過一番“交鋒”,最終,秦王在安平郡主隱諱的支持下,暫時打敗“護外孫女狂魔”錢將軍,再次將杜芷萱拐到了花園裡。
正準備佯裝漫不經心地反握住杜芷萱手,肩並著肩前行,恣意欣賞花園景色的秦王,腦子裡的想法還未付諸於行動,就只聽得花園入口處傳來了極歡快爽朗的大笑聲。
於是,杜芷萱立刻就偏過頭去,目光看向花園處,眼底的歡喜和熱切之意,清晰可見。
秦王默默地凝視著被杜芷萱拽住的衣襟,靜靜地回味了片刻後,才按奈不住滿腹惱怒,用一種帶上了森冷的目光,往花園門口處瞧去。
簡直是……“嬸可忍,叔不可忍”啊!
凡是打擾別人談戀愛的家夥,都該直接燒死!燒死!!
秦王心裡那些無法言說的憤懣和怨懟等情緒,杜芷萱並未察覺到。
誰讓此刻,她的心神全部放在了花園門口處,那位身形容貌極熟悉的紅衣少女身上呢?!
這位,正是杜芷萱在宮裡結交的友人小公主。
此刻,小公主正因順利奪得杜芷萱全部注意力,而忍不住笑眯了眼,心裡的得意和歡喜等情緒,無法掩飾地往外流瀉。
只是,下一刻,她那往前看去的目光,就恰好對上了秦王那冷漠的目光。
於是,小公主隻覺得心裡一個咯噔,後背一寒,頭皮更隱隱麻,到喉的笑聲就徹底卡住了。
而,緊隨其後的卻是一個高大俊美的青年,這位,正是小公主的表哥嚴皓。此刻,他就微微側身,護在少女身前,擋阻住秦王那過於冷漠且銳利的視線,並衝秦王微微頜示意。
“琳兒!”杜芷萱笑盈盈地喚了聲,提著裙子,就衝小公主方向跑去,嘴裡更是輕快地笑出聲來,毫不猶豫地將秦王拋到了一旁。
“萱兒!”眼見杜芷萱這般歡喜,小公主也從嚴皓身後竄出來,兩人迅匯合,肩並著肩,手挽著手,嗔道:“枉我平日裡那麽關心你,這麽長時間,都沒想到入宮看看我,真是一隻小白眼狼啊!”
“我這不是……”杜芷萱眨巴著眼睛,給了小公主一個“你懂得”眼神,並寬慰道:“放心,往後,我會經常去找你,到時候,你別嫌我煩鬧就行。”
“怎麽會呢?”
得了杜芷萱一個承諾,心裡歡喜不已的小公主,來不及欣賞將軍府與禦花園那不同的園子,挽著杜芷萱的胳膊,一邊往花園裡歇息的小亭子方向行去,一邊湊到杜芷萱耳旁,輕聲道:“前兒個,淑妃娘娘又跑到父皇面前哭訴了,說是四皇兄被小人暗害,致身體欠安,竟一連數日都未上朝。”
“如今,幾位即將出宮建府的皇兄都被賜婚了。四皇兄正妃是太常寺少卿家的嫡女,五皇兄是林禦史家的嫡女,六皇兄是工部侍郎家的嫡女。”說到這兒時,小公主搖了搖頭,歎道:“幾位姑娘都是不錯的,可惜……”
除了五皇子以外,不論四皇子,還是六皇子,這兩位賜婚的人家,都是私下裡投靠到淑妃一派的官員。
只是,若,四皇子和六皇子兩人,再繼續這樣折騰下去,而學不會像五皇子那樣“低調”“謙恭”的話,那麽,早晚會被幾位鬥得快要紅了眼的皇子們給拖下水,來一場驚天動地的奪嫡大鬥。
成了,自然是極好的。
可,若沒成呢?
自古以來,皇家都不興殺兒子,那麽,到時候,皇帝的怒氣衝誰呢?當然是這些“帶壞”了自家兒子的官員了!
“怨不得,許多世家都不送女兒入宮。”哪怕是手握鳳印的皇后;哪怕容貌姿色再傾國傾色;哪怕才華橫溢,是響譽大梁的驚世才女,那又如何呢?
總歸,每一個入宮的姑娘,都會因著諸多緣由而慢慢地褪去年少時的天真單純,而變得心狠手辣起來。
若,僅僅如此,也就罷了。
關鍵,宮裡不僅有“母以子貴”“子以母貴”這樣的情況,更有“母為子強”“子為母強”的事例。
若,奪嫡或站位不成功,到那時,只怕搭了自己和兒女的性命不說,還將一大堆無辜的人都拖下了水。
敏銳察覺到小公主話語裡傷感和黯然等情緒的杜芷萱, 不知該如何安慰勸說小公主,只能輕輕握住小公主的手,給予小公主無聲的支持。
……
眼見杜芷萱轉眼間,就將自己拋到了九霄雲外,根本就沒有將自己這個未婚夫介紹給眾人的想法,秦王隻覺得,眼前這個處處歪纏杜芷萱,一幅和杜芷萱比自己還要親近模樣的小公主,真是討厭極了。
嚴皓臉色陰沉地看著像一個地痞流氓般,握著小公主那幼滑的手不說,竟還漫不經心地摩挲著的杜芷萱,隻覺得杜芷萱還真是他活了二十多年以來,見到的第一個最礙眼的家夥。
……
很快,小公主就調整好自己的心情,輕按自己眼角,掩去那些不知何時漫延開來的淚意,輕扯嘴角:“瞧我,本要與你說些其它的,竟突然變得傷感起來。”
享受了這天下間頂尖的富貴和權勢,理當付出一些,這,又有什麽好嬌情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