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杜芷萱告別杜茉,坐到了駛往勇誠候府的馬車裡時,在杜芷萱和杜茉兩人閑聊時,就和關將軍一同探完了三皇子府的林太醫,穿過馬車車壁,迅速飄到杜芷萱面前,並施施然落坐。
接著,林太醫就衝假寐的杜芷萱歎道:“小姑娘,你那位三姐也是個心狠手辣的啊!”
睜開眼睛,就看見林太醫那幅慎重模樣的杜芷萱,心裡一個咯噔:“此話,怎講?”
“早在被抬入三皇子府之前,她就特意遣人送訊與三皇子妃,表明了自己入府後會投靠三皇子妃的決心。”
“而,她的決心,就是自己不能生育!”
“……等等?”杜芷萱驚訝地瞪圓了眼,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耳朵:“你再說一遍?”
“你沒聽錯!”林太醫一臉嚴肅地說道:“我悄悄地為她診治了下,發現她身體中絕子湯的痕跡,正是她得知會被老夫人送到三皇子府為妾的第二日!”
“嘶……”杜芷萱抽了口冷氣,果然,擁有眼裡只有榮華富貴,與人交往隻注重利益之道的老夫人坐鎮,勇誠候府裡的姑娘,不論表面看起來如何地低調謙卑,抑或是高調得意,囂張跋扈,私心裡,依然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心狠手辣之輩!
就連杜芷萱自己,也不例外。
就如眼下,她只是長歎了口氣,臉上卻不露絲毫哀淒:“如此,倒也不錯。”
說到底,這也是杜茉這麽個無依無靠的姑娘,想要在三皇子府裡安然無憂地生存下去,所能做出來的唯一選擇。
馬車晃晃悠悠,一路急行抵達勇誠候府。
“唉喲喂,小美人,你總算回來了,我想死你了啊!”
“嚶嚶嚶……小美人,跪求救命啊!”
“嗷嗷嗷……太特麽可怕了,那‘殺神’竟然吱都不吱一聲,就突然抵達候府,還不要錢地往外放煞氣!”
“嗚嗚嗚……大家都快要招架不住了,小美人,你再不回來,我們就準備集體離家出走了啊!”
……
才剛剛走下馬車的杜芷萱,還來不及說些什麽,就眼睜睜看著這些仿佛後面有牛頭馬面追趕著似的,一路滾過來的鬼鬼們,被林太醫和關將軍兩位齊心攜手地給掀翻了。
是的,掀翻!
關鍵時刻,林太醫的武力也暴露無遺。只見她像一朵飄浮於空中的雲彩般,輕巧地遊走於諸多鬼鬼中,衣袖翩飛間,就有大撥大撥的鬼鬼倒下去,或被關將軍不小心揮舞過來的刀氣給分屍,或被後面那些擁擠著上前,想要抱杜芷萱大腿,求得杜芷萱庇護的鬼鬼踩成肉醬。
而,關將軍每揮出的一刀,則輕易就將那些鬼鬼們的身體打散,令他們久久都沒辦法恢復原樣。
這樣一邊倒的殘酷肆虐場景,卻因為鬼鬼們那狼哭鬼嚎的模樣,而令杜芷萱嘴角抽搐不已,忍不住揉按著額角,歎道:“誰來告訴我,府裡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我來!”
“我!我來!”
“這件事,舍我其誰?!”
“滾開,雜種們,除了我,還有誰能不夾帶一點私貨地講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
杜芷萱看著越過林太醫和關將軍兩位絞殺的幾位鬼鬼,微眯雙眼:“一人一句,講重點,不許嘮叼!”
“遵命!”幾位鬼鬼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很快,就統一了陣線,齊刷刷定下了要牢牢地抱穩杜芷萱大腿,爭取繼林太醫和關將軍兩位之後,成為與杜芷萱簽定契約的第三隻鬼鬼!
從此以後,天上地下,五湖四海,可不就任由他們遨遊了嘛?!
“小美人你才離開,那秦王就抵達候府。”
“老夫人為了表達自己對秦王的看重,特意將候府所有的姑娘都喚到了梨香院!”
“不止一位候府姑娘含情脈脈地看著集容貌和才情,權勢和地位於一身的霸氣秦王,心裡生出了對小美人你的濃濃羨慕嫉妒恨等情緒!”
“秦王盛怒之下,直接解下佩劍,反手擲了出去。”
“那劍深深地刺入青磚地面,猶如切豆腐一般利索決絕的姿態,成功地將老夫人氣暈了過去。”
“蠢貨,什麽‘氣暈’,那明明是被‘嚇暈’,懂?!”
……
鬼鬼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令杜芷萱明白梨香院發生的事情,不由得挑了挑眉,嘴角微勾:“聽著,挺有趣的。”
有趣?
有趣!
一瞬間,所有鬼鬼齊刷刷用驚悚的目光看著杜芷萱,並紛紛為可憐地秦王掬了一大捧同情的淚水。
——真不知前世做了多少孽,才能和杜芷萱這種人前溫和純善,端莊賢淑,人後陰險狡詐,心狠手辣的姑娘綁定在一起哪!
不,不對,秦王那家夥,也不是個好的。
或者,這就是所謂的“夫唱婦和”?!
得虧杜芷萱並不知道鬼鬼們心裡的想法,不然,分分鍾讓他們灰飛煙滅。
……
“啊!”
遠遠的,杜芷萱就聽到了一聲高過一聲的尖叫聲,隻令她眼角眉梢間的趣味越發地濃鬱起來,那往前邁去的腳步卻沒有絲毫停頓。
“刷!”
敏銳察覺到杜芷萱到來的秦王,一招手,那柄橫立於屋子正中央,向每一個人恣意地展示自己身姿的寶劍就被他收了回來。
——眼下, 可不是讓杜芷萱察覺到自己那凶殘狠戾一面的好時機,不然,被嚇跑了,那可該怎麽辦?!
“這是……”杜芷萱的目光,在一屋子東倒西歪,狼狽萬分的候府姑娘身上掠過,“怎麽了?”
癱軟在椅子裡,由著一大堆丫環婆子圍著自己的老夫人抬了抬眼皮,有氣無力地說道:“你還有臉說?!”
下一刻,老夫人就頭皮發麻,後背冷汗直冒,有一種被極可怕的猛獸盯住,即將被撕碎的感覺。
無它,只因,原本坐於一側的秦王竟突然抬起頭,用一種陰惻惻的目光看著老夫人!
雖這期間,秦王一聲未吭,但,眼眉眉梢間流露出來的不悅,卻依然令老夫人心裡打鼓,那滿腹醞釀許久的訓斥話語在喉嚨旁轉了幾轉,又被她默默地咽下肚去。
杜芷萱眨眨眼,隻覺得老夫人確實無愧“欺軟怕硬”的典型,衝秦王笑著點頭示意後,行到屋裡唯一的空位處落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