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兒!到現在,你還認不清嗎?”
武候王妃一臉的失望,隻覺得眼前這個陷入愛情“迷潭”裡,久久都無法走出來的兒子特別地陌生,根本就不像她和武候王爺的種!
沒有武候王爺身上那“說一不二“的殺伐之氣,也沒有她長於內宅而養出來的老謀深算之道!
“那錢詩雅若真是個好的,當年,就不會明知你和杜芷萱的婚事,卻依然上趕著與你頻繁地見面。し”
“口口聲聲說要充當你和杜芷萱之間的‘紅娘’,幫你倆傳遞代表彼此心意的信件和物品,可,實際上呢?”
“母親,不是這樣的。”武候王世子依然不願意相信,錢詩雅是一個“愛慕虛榮”“心狠手辣”“精於謀算”之道的姑娘,否則,豈不是表明,過往那些年,他都太過愚蠢,竟然被一介婦人給玩弄於鼓掌裡嘛?!
他可是眾人稱讚的“聰明人”,身上怎能有這樣的汙點?!
“那個時候,杜芷萱的一些行為,確實很令人忍受不了。”想起那段被杜芷萱不分日夜,不分時辰癡纏的日子,武候王世子就一臉的嫌惡和厭煩。
“偏,她還意識不到這一點,固執地覺得,我是‘愛在心’,卻‘口難開’。”
想起錢詩雅曾提到過的杜芷萱覺得他是那酪霸拽高冷的世子爺,所以,才必需采用話本裡提到過的“溫水煮青蛙”的手段,從而慢慢地融化他這顆冷若寒冰的心臟,讓他感受到愛情之海的迷醉之類的話語,就讓他再次激淋淋地打了個寒戰。
事實上,到現在,武候王世子依然堅定地認為,杜芷萱之所以會特意使人傳出“福星”的命格,看中的也不過是秦王那比他更冷酷的性情,能真正地完成她那“令冰山融化”的計劃。
所以,嚴格說來,秦王,不過是撿了他不要的東西!
一介備胎而已!
見狀,武候王妃也懶得再繼續與武候王世子打機鋒了,只是直截了當地問道:“睿兒,你覺得,本朝太后和皇帝識人之術,辯人之術如何?”
“太后素來是天下所有女人的表范,而,皇帝向來英明神武……”剩下的話,在武候王世子喉嚨裡打轉,卻讓他根本沒辦法順利地說出來,原本清澈的眼眸,卻因為心裡突然生出來的猜測而變得晦澀不明起來。
“既如此,那麽,你以為,連這兩位都盛讚的杜芷萱,又豈會是錢詩雅嘴裡那般輕賤不自愛的姑娘呢?!”武候王妃微眯雙眼,對自己再次利用杜芷萱這件事,沒有絲毫的心虛和愧疚。
“那只能說明,她太擅長偽裝。”武候王世子微微垂眸,慢慢地說道,那略有些扭曲的面容,和不知何時緊緊拽在一起的拳頭,卻將他心裡的真實想法給出賣。
“睿兒,你向來都是個聰明的。”武候王妃輕聲說道,“這些年來,我一直告誡你——看你,永遠不能用眼睛,而應該用心。”
“你摸摸自己的心,問問自己,錢詩雅是否真如你想像中那般純潔美好?而,杜芷萱又是否你眼睛看到的那般肮髒邪惡?!”
……
眼見武候王世子身形踉蹌地離開,郝嬤嬤才服侍武候王妃,將臉上的妝容卸除,並送上了新沏的熱茶。
“王妃,今日,就這般嗎?”
原本,按照武候王妃的計劃,今日,她是準備將“自己生病”這樁事的源頭給安在錢詩雅身上的,可,方才,武候王妃卻是閉嘴不提此事!
“郝嬤嬤,你要知道,響鼓不用重錘敲。”武候王妃手執茶蓋,輕輕撇動著茶沫,“睿兒是我十月懷胎,精心養育長大的。”
“這些年來,他為人如何,你我也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的。”
“這樣的他,只是一時之間,被所謂的‘情愛’給迷了心竅,才會做下這些令人費解的事情。”
“待到他醒悟過來後……”說到這兒時,武候王妃嘴角微勾,露出一抹血腥冷酷的笑容,“到時,我們就親眼看著那心懷不軌,一心挑撥我與睿兒母子情誼的賤人,會落得一個何等淒慘的境地吧!”
主仆兩人對視一眼,彼此的眼眸裡,都流露出濃濃的興奮和激動,更有著一種“大仇即將得報”的欣慰和期盼。
……
這日,一身酒氣,醉眼朦朧的武候王世子,由小廝攙扶著回了房。
得了丫環報訊的錢詩雅,忙不迭地迎上前來。
一通忙碌後,服侍著武候王世子歇息下的錢詩雅,才轉過屏風,來到外間。
“世子今日去了哪裡?怎麽喝了這麽多酒?明知縱酒傷身,你們這些做下人的,也不知道勸說一二!”
“回世子妃的話,小人也勸說過,只是……”
跪在下方的小廝,紛紛出聲為自己辯解著。而,錢詩雅則好整以暇地聽著,臉上雖流露出震怒的神情,但,倘若,真與她熟絡的人,卻能察覺到她的眼底沒有絲毫的波動。
仿若,這個被人帶到了煙花酒樓之間,與許多來路不明的妓女玩鬧一場的男子,並非她煞費苦心才謀奪到手的“真愛”,而是路旁一個隨處可見的陌生人似的,不值得她付出更多的同情和憐憫等並不存在的情緒。
……
擺了擺手, 摒退小廝後,錢詩雅才端起茶杯,抿了口溫熱的茶水,悠悠歎了口氣。
“奶娘,這樣的日子,太苦了!”
“世子妃,你不是常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王嬤嬤上前幾步,輕聲勸說道,若,臉上流露出來的“暗示”神情不要那麽明顯,更不要狀若無意地看了眼武候王妃居住的院落,那麽,這番話,還比較有說服力。
“也許,這樣的生活,就是老天爺對我奪了萱表妹夫君的懲罰!”錢詩雅搖了搖頭,一臉的苦澀,“可,我也不是故意的!”
“愛情來臨的時候,誰能想得到其它的東西呢?”
……
不知何時,原本安睡於床塌上的武候王世子,已經靜靜地站在屏風後面,默默地注視了錢詩雅許久。
而,在他的身後,則是跪了一地,渾身顫抖,面色慘白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