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搖搖頭,“早一時,和晚一刻,那帶來的結局,卻是大不相同。”尤其,眼下,這種老夫人另外一位娘家侄女即將入住勇誠候府的情況。
“明日,你就陪我出府一趟。”
解決了這樣一樁心事的錢氏,那渾渾沌沌的大腦再次恢復到往日裡的清明,手指輕扣桌面,沉吟了會,道:“奶娘,吩咐下去,讓外面的掌櫃比照顧李氏的模樣,留意更勝一籌的頭牌花魁消息。”
“夫人,你這是想?”古嬤嬤猛地抬起頭,雙眼瞪得溜圓,滿是驚詫和不可置信地看著錢氏。
長房唯二的兩個姨娘,不論是小李姨娘這位貴妾,還是胡姨娘這位杜侍郎上峰送的小妾,都是大錢氏尚在的時候納的。
而,錢氏嫁入勇誠候府後,一晃十多年過去,哪怕隻生了杜芷薇這樣一個女兒,哪怕和杜侍郎一同前往和春堂診脈,得了個“不利子嗣”的評語,卻也一直用“愛”來攔阻著杜侍郎,令杜侍郎從沒生出過納妾生子的念頭。
錢氏慘然一笑:“奶娘,今天,我才發現,以前我不僅鑽了牛角尖,那眼睛還被翔糊住了,挑了這樣一個渣男不說,還將一顆心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不然,以錢氏的心計謀算,又豈會那樣粗暴的手段對付老夫人的侄女李姨娘?不過是仗著杜侍郎對她的愛。只可惜,這已經是過往了。
“老夫人不是說我枉為世家女,一點都不大度?從今天開始,我就做一個真正賢良淑德的當家主母。”錢氏輕笑一聲,微垂的雙眼裡是看破一切的冷凝和沉靜:“老夫人不是喜歡李姨娘這樣的女人嗎?有一個怎麽夠,怎麽樣,也要有四五個,任由老夫人一天一個的‘寵幸’。”
“夫人……”古嬤嬤遲疑了會,末了,還是道:“只是,以青樓花魁那逮著機會就往上爬。又特別會拿捏人心的女人來說,拿捏住她們的賣身契,並沒有任何用處,不若。老奴幫你在候府挑選幾個姿色心性皆不輸於那些花魁的丫環?”
“不!”錢氏搖搖頭,意味深長地說道:“相比起青樓花魁來說,府裡的家生子出身的姨娘,更不容易拿捏。”
如果,她真的懷不了孕。那麽。就要從這幾個人中,挑出一個乖巧聽話的人,讓她為自己生下一個兒子,在抱到自己身旁教養,她就不相信,沒有外界因素的影響,還不能將這樣一個兒子養熟。
而,若這人的生母是家生子,在關系層層牽絆的情況下,很難說。她這個做當家主母的,會不會被一眾下人反過來給瞞在鼓裡……
“夫人,那位顧李氏我們應該如何處理?”這般理智冷靜,應對自如的錢氏,才是古嬤嬤打心眼裡敬佩和願意跟隨的。
錢氏冷笑一聲:“她不是說跟老爺是親梅竹馬,彼此間有著深厚的情誼嗎?既然連自己的身份都看不清,不顧自己身上尚且帶著孝,就恨不能立刻就爬上老爺的床,和老爺成就好事,我這個打定了主意從今往後要做賢妻良母的。只能如了她和老爺的願了。”
古嬤嬤眼底掠過一抹嫌惡:“不過是一個寡婦,就算真的跟老爺有什麽?不是一個妾。到那時,沒有那顧李氏的客居身份,落到夫人你的手裡。想怎麽拿捏就怎麽拿捏。只是夫人,顧李氏還有兩年才出孝,若就這般放任,怕是……”
“可不如此,到時候,情不自禁地弄出一個真愛的結晶。影響到她自己的名聲也就罷了,影響到老爺的名聲,和整個勇誠候府的聲望,並被老爺政敵給奏上一本,那可就不行!”錢氏看著自己那在陽光照射下,散發出淡淡粉色光芒的手指甲,漫不經心的說道。
“既然,當年,顧李氏養在老夫人身旁,那麽,想必,顧李氏不僅僅和老爺是青梅竹馬,還和二弟三弟都是青梅竹馬的關系。”
這段時間裡,顧李氏先是和二老爺相會,又和三老爺在走廊旁邊的假山裡私會,最後,再和杜侍郎在梅花樹下相會!
當時,那一幕,恰好被錢氏看在了眼裡。
眼睜睜看著那麽個柔弱無骨,嫵媚天生,風韻猶存的婦人,像被誰驚嚇到了似的,猛地蹦進了杜侍郎的懷裡,而,杜侍郎竟一反常態地沒有甩袖離開,反還溫言細語地安慰了幾句,就令錢氏忍不住磨牙,心裡那一直未曾熄滅的怒焰,猶如被潑了幾桶滾油般翻騰不休。
即便錢氏已不再像最初那樣愛杜侍郎,但,總歸是多年的夫妻,再加上大梁王朝出嫁的女子,想要的榮華富貴,盡皆系於夫君和兒子身上,現如今,連兒子還不知在什麽地方,那夫君就絕不可以被任何人和事給絆住!
“對了,奶娘,我記得,顧李氏想跟老爺求一份皇后娘娘宴會的邀請帖?”
“是的。 ”說起這件事,古嬤嬤也覺得,這顧李氏確實有些腦子不太好使。
也不想想,其他府裡的宴會也就罷了,畢竟,以勇誠侯府的名氣,隨便府裡哪一位姑娘出府赴宴,都能將前來借住的顧李氏的姑娘也帶去,但,皇后舉辦的宴會,向來隻邀請三品以上官員的長子嫡女,可不是隨便說想去,就能去的。
“真當老爺是解救她脫離苦海中,無所不能的大英雄了!”錢氏笑了笑,即使顧李氏運氣特別好,做了那三品以上大員的繼室,這樣的宴會,顧李氏跟前夫生下的一兒一女,卻也是不能參加的。
“雖顧家姑娘因守孝,耽擱了好幾年,但,有這麽一個好名聲,哪怕出生稍微低了些,多參加幾次這樣的宴會,說不定,就能入了那些特別重視名聲的當家主母眼。如此,對候府裡他未出嫁的姑娘也有好處。”
古嬤嬤卻提出了不同的意見:“雖說如此,但,那些世家主母,眼睛可都是長到頭頂上的,連地方上高官的姑娘都不一定瞧得起,就更不用說顧家姑娘這種普通的七品芝麻官女兒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