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謝謝你的提醒,不過,外婆將她們調教得很好,且,她們的身契全部在我手上,你不用擔心他們會做出那種拿捏主子的事情。”
杜芷萱並不打算再繼續跟錢氏兜圈子了,徑直問道:“小姨,你還沒有告訴我,原來院子裡那些下人的賣身契在誰手裡?”
“唉……”錢氏揉按著太陽,做出一副被杜芷萱不聽人勸的倔強模樣給氣到的模樣,雙眼微眯,遮擋住眼底的那抹冷意,“你又忘記了?你那院子裡侍候的下人,大部分是老夫人賞賜的,小部份則是李姨娘賜下的,賣身契都在她們手裡啊!”
“那,小姨,你賜給我的丫頭呢?她們的賣身契,總該在你的手裡吧。”明明是一句再普通不過的問話,但,不知為何,在這一刻,錢氏隻覺得後背一涼,陰風陣陣,莫名地生出一種若自己回答得不對,就會被毒蛇給盯上的恐怖的感覺來。
這樣的感,還是第一次出現在錢氏身上,隻令她也有些迷茫和怔然。
直到杜芷萱第二次問出聲時,錢氏才反應過來,然後就一臉疑惑地看著杜芷萱:“萱兒,你今天怎麽了?為了避免候府也出現那種下人拿捏主子的事情,所以,府裡下人的身契,都會在你們參與候府管家的時候,才會遣人送到你們手裡啊!”
“真奇怪,候府什麽時候有了這樣一條規矩?我怎麽不知道!”杜芷萱微微垂眸,仿若呢喃的話語,卻因為兩人距離非常近,而輕易地傳遞到錢氏耳裡,令她那舒展開的眉頭微蹙,在杜芷萱察覺不到的地方,用一種疑惑不解目光看著她。
杜芷萱突然抬起頭:“既然是這樣,那麽,等下我就讓那些下人回飛羽院,由小姨你來安排她們做事吧。”
至於這些下人被自己打發出去後。是否會滿心不忿地到處亂傳自己的閑話?杜芷萱表示,她一點都不擔憂。
“這……”錢氏一臉猶疑,這可是她特意安插在杜芷萱院子裡的耳目,又如何願意收回來?
雖錢氏絞盡了腦汁。盤算著該如何將杜芷萱再引到老夫人那兒去鬧上一場時,奈何,杜芷萱卻不打算繼續和錢氏糾纏了,直截了當地說道:“小姨,就這樣吧。我先去跟祖母請安。”
話落,不待錢氏反應過來,杜芷萱就瀟灑地離開了。
可恨!
錢氏那被寬大衣袖遮擋住的雙手緊握成拳,修剪整齊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看著杜芷萱那遠去的背影,有那麽一瞬間,錢氏真的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變得精明起來的杜芷萱,真是以往那個被自己玩弄於股掌的姑娘。
文斕院
“李嬤嬤,將那幾個丫環,和之前在文斕院裡侍候的下人。全部送到小姨那兒去。告訴小姨,這麽多下人,我沒有在府裡的時候,連我的院子都看守不好,並監守自盜。這樣心大的下人,我這樣的小廟是供不起的,就交由小姨奉還給原主罷。”
一整個院子的下人都是府裡眾人安插的,想從中挑出能為自己所用的,這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杜芷萱手裡真的沒有能可用的。哪怕再糾結鬱悶,卻也不得不硬著頭皮頂,想方設法地拿捏住這些下人,而。眼下,她什麽不多,手裡能用的下人絕對管夠。
都說“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老夫人和錢氏這兩個恨不得死死地捏在手心,任憑杜芷萱如何地神通廣大也沒辦法翻身的人。又豈會放過這樣一個機會?
因此,第二天早上,杜芷萱用完早膳後,就有奉了老夫人命令的鄭嬤嬤求見。
“小姐,老夫人說,勇誠候府裡的姑娘,怎能用其它府裡的下人,故命老奴送來幾十個下人,若小姐還是不滿意,老夫人已交待夫人讓牙婆上府一趟,由小姐再重新挑選下人。”
也就只有老夫人依重的鄭嬤嬤,才敢仗著老夫人的身份,不加掩飾地說出這樣一番警告的話語,對此,杜芷萱並不覺得意外。
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連紅樓夢裡史老太君身旁依重的管事嬤嬤,都能當得起府裡不受寵主子們的尊敬,就更不用說其它的了。
當然,曾被杜芷萱有意無意為難過,也是鄭嬤嬤今日之所以主動請纓,來文斕院走上一遭,竭盡所能地給杜芷萱添堵,看杜芷萱笑話以泄自己心裡憤怒情緒的主要原因。
而,將這些下人帶到文斕院,順便通傳了老夫人的命令後,不待杜芷萱出聲,鄭嬤嬤就麻溜地離開了。
杜芷萱淡淡地瞥了眼鄭嬤嬤離去的背影,問道:“有賣身契嗎?”
今日當值的穆嬤嬤搖了搖頭,對老夫人和錢氏這樣的做法,還真不知該如何評價了。
不得不說,這計策雖太過粗暴,卻也簡單實用,尤其在文斕院下人確實缺員的情況下,打著一個“長者賜,不可辭”的旗號,哪怕杜芷萱明知老夫人和錢氏不懷好意,卻也不能再像往常那樣直截了當地拒絕。
不過, 昨天她已經說到那份上了,偏,老夫人和錢氏就能當沒聽見,這種自己是全世界的核心,所有人都該圍繞著她轉動的想法,也不知是如何培養出來的?
“這些年來,我一直未曾有過任何抗議的言行,倒是縱得祖母和小姨將我的文斕院當成了隨意安插暗釘的地方……”杜芷萱想了想,道:“讓她們都先做粗使丫環吧,若不願意,就讓她們‘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至於李姨娘送來的下人?”杜芷萱輕笑一聲,本著自己心情不好,也要拖人下水的想起,道:“就送到梨香院,告訴祖母,李姨娘這位貴妾,還沒有插手我這個嫡女的院子的權利。”
沒想到,李姨娘竟會是這樣一個蠢貨!
怨不得,明明趕在錢氏嫁入勇誠候府之前,就已經成為了杜侍郎的貴妾,偏,整整五年下來,都隻生了杜蓧這樣一個女兒,之後,就一直未能懷孕。
想到這兒,杜芷萱心裡突然浮現出一個看似荒謬,卻越思索,越覺得極有可能的念頭:該不會,不是李姨娘不想懷,而是懷不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