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父親，在他母親死後，就再也沒有叫過他。

“你對我一定要這樣的態度麽?我只是來關心下自己的兒子，有什麽錯?”

唐鶴涵沉默地看著他，鷹銳的黑眸下，帶著穿透力的視線似乎要穿透唐吉複的外表。

“你確定這個時候過來只是看我是否還活著?”

“當然是。我有你這麽無情麽?我都不知道，我怎麽會生出你這樣六親不認的兒子！”

唐鶴涵看著他，一言不發。

六親不認?他的懷裡抱著安落心的時候可有想過他還有家庭，妻子，和兒子?

現在來和他談什麽六親不認。

這真是世界上最諷刺的事情了。

“你和均宇都是一樣，一樣是我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更別說你是我的第一個兒子，對你是抱有更大的寄望的。就算你因為你媽來恨我，這麽多年過去了，也該夠了，難道到死的時候你才願意原諒我麽?再說，當年的時候，我雖然有錯在先，但是如果不是你媽後來的出軌，我會離婚麽?”

唐鶴涵知道的當然是和唐吉複不一樣的，而唐吉複不知道的，唐鶴涵卻不想告訴他。

他現在隻覺得唐吉複可憐。

“說完了?”

“還有，那報紙上刊登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又讓水翎羽留在你身邊?你這是死一次還不夠啊?別覺得我是在針對水翎羽，她和她那個媽是一個德行，只會裝可憐來迷惑男人。有我這個前車之鑒，還有你差點喪命，都不足以讓你提高警覺，還要和水翎羽在一塊兒麽?”

終於說出他的目的了。

只是，唐吉複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他以為所有人和他一樣，愚蠢。

“這是我的事情。就算水翎羽是這樣的人，你也沒有資格過問。”唐鶴涵眸光冷冽。

“我沒有資格過問?那誰有資格過問?你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你別忘記了，你媽最後病死到底是誰害的?是安落心，如果不是她……”

唐鶴涵越聽臉色越差。

“不要再和我提以前的事！”唐吉複話還沒有說完，唐鶴涵低吼，手在茶幾上猛烈掃過。

茶幾上的杯子裝飾品全部飛了出去，摔在老遠的堅硬的花崗石上，小碎片四濺。

如果唐吉複認個錯，他都不會這麽生氣，到現在還在推卸責任。說得好像他母親的死就是活該。

就算唐鶴涵發怒，依然聽到了身後的動靜。

立刻抬頭，看到了上方的水翎羽，臉色頓了下。

水翎羽轉身就跑了。

唐鶴涵臉色一冷:“不要再到這裡來。”說完就上樓了。

沒想到在睡覺的水翎羽醒來了。

找到她的時候，正坐在以前的那個房間門口坐著，流眼淚。

“怎麽又到這裡來了?”唐鶴涵俯著問。

“可不可以把門打開?我想住在這裡……”水翎羽聲音帶著顫抖，嗚咽。

“不可以。”唐鶴涵蹲下，手背貼上那細嫩的臉蛋，隨即一滴眼淚砸在他的手指上。

滾燙，黑眸微動，凝視著流進指縫裡的液體。

也流進了他的心裡，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