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要面子,估計又要慪氣好一陣了。”明珠對嘉萱看的還是很準的。
永泰用過點心擦擦手,“總不能養一頭白眼狼吧。”
“嗯,嘉蓁要好好教導,嘉萱還要盯緊點,尤其是規矩。”明珠突然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永泰側過臉問,“可是太爺說了什麽?”
“並不是,我琢磨著有些事提前想在前頭總是沒錯的,嘉萱長得好調教好了未必不成出頭,咱家又是皇上的母族,惦記的人並不在少數。將來的事說不準,也不能打沒把握的仗。”明珠端起茶喝了一口,一本正經的說道。
永泰沉思後微微點頭,“我知道了,放心吧有我看著出不了差錯。”
母女兩個靠在一起閑聊天,永泰眯著眼慈愛的望著女兒,聽她絮叨宮裡的事,看著女兒眉飛色舞神采自信飛揚的樣,心裡就忍不住歡喜驕傲。
而嘉萱那邊的情形卻有些糟心,芝蘭帶著永泰交代的任務回來了,進了屋笑容和煦溫柔,嘉萱帶著期待的眼神望過來,笑意吟吟的問道:“母親可說了什麽?這樣的人早該打發了,要說起我並不認識,便是小時候見過一二次,也記不得了。該打發了才對呢。”
她心裡看不上這樣的親戚,雖不會臉大的把永泰的父親安郡王認作是自己的外祖父,但也絕不會認奴才的母親做外祖母。
芝蘭心頭一跳,微微低頭說道:“太太回話了,說總是親戚,便是窮些也不能拒之門外,總要好好的送走才對,傳出去該認為咱家不認親戚眼裡沒人了。小姐一天天也大了,有些事要撐起來了,總不能都靠著別人撐腰,女子要緊的是自己立得住。”
她把永泰的話做了婉轉的回復,也間接的表明了態度。
嘉萱微微愣了一下。她以為永泰一定會替她拒絕的,畢竟讓外人來糟蹋家裡的小姐也不是什麽光彩事,沒成想嫡母並不是這樣認為的,難道是我會錯了意思麽?
明珠難道沒替我說句話?不能啊!她對我一向是友善維護的。可能是嫡母敲打我的意思,回絕明珠了。
一時間嘉萱腦子裡閃過很多的念頭,最後停留在芝蘭的最後一句話上,女子要緊的是自己立得住,難道說這才是嫡母的意思?
嘉萱強笑了一下。面色有些不自然,勉強僵著臉開口,“既然這樣,就說我身子不爽利不見了吧。”私心裡還是很抗拒,不願意聽命。
芝蘭垂在眼前的手哆嗦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平穩的開口,“小姐,太太說了還是要好好的送走,不能壞了上官家的名聲,老太太一向憐老惜貧。若是讓她知道了您故意不見怕是……,眾口鑠金啊,何況還有姨娘這層關系在呢。”說著小心的覷了眼嘉萱的臉色,試探的問道:“您看……?”
嘉萱板著臉,目光幽深看不清表情,“依你看呢?”
“奴婢愚見,還是見一見吧,這次不見,下次呢?難道一輩子不見了?姨娘也有出來的時候,若是太冷了。對小姐的名聲也不好呢。受點委屈並不怕,怕的是一點虧都不肯吃也未必就是好了。世人總是同情弱者的,小姐年幼能知道些什麽眉高眼低呢,本是一番憐惜之心。至於人家受不受的就不是我們能做主的了。”
芝蘭說完後心情也逐漸沉澱下來,反覆思慮一番並無錯處,這才將心放回原處,肩膀微微下垂,人也越發放松了。
嘉萱想了想,也覺得芝蘭的話是對的。嫡母的話不能不聽,要是讓明珠知道自己受委屈了,也許還能幫自己出頭呢,自己說不定還能在老太太那裡獲得一點憐惜也不一定呢。
可即便這樣,心裡還是嘔的很,什麽啊貓啊狗的都能來跟自己認親戚了,真是煩死了!
臉上不免帶了些情緒,還是硬著頭皮點了頭,“既如此,你幫我跑一趟吧。媽媽,拿五兩銀子算是我給親戚的一點心意,給孩子買點糕點甜甜嘴巴。”
她雖然不常出門不太了解市價,但也知道三五兩銀子夠老百姓過一年的了,即便京城東西略貴些,也盡夠了。
“是。”奶娘頓了一下還是應了,微微歎口氣。
本來就沒多少私房,全靠的是月例銀子,首飾衣料都是太太和大小姐給的,但銀子卻真的很少,不到要緊處她都不敢隨意拿來打賞下人,幸好上官家家風嚴謹,主子輕易不拿銀錢打賞,多是打賞尺頭吃食或其他,逢年過節遇到喜事才會打賞月錢呢。不然他家小姐更要捉襟見肘了。
芝蘭怎麽會不明白二小姐的為難,要不是大小姐明裡暗裡貼補著,維護著幫著敲打下人,憑二小姐著半吊子水平早被一乾下人擠兌沒地方站了。
就看三小姐嘉蓁就知道了,她姨娘為什麽這樣儉省,私下裡全都貼補了這個女兒了,幫著敲打拉攏下人,對二太太張氏更是恭敬有加,不敢有半點不敬,三小姐自己也靈慧大方懂事,日子才能過得這樣好。
這個二小姐就有點可憐了,偏生姨娘喜歡花樣折騰,把太太僅剩的那點憐惜之心都給折騰沒了,要不是大小姐保著,早不知成什麽樣了,世子爺是絕不會插手後院之事的。
芝蘭趕緊應了一聲,將心思拋之腦後,親自跑了一趟外院的耳房去把人接進來說話。
一進耳房就看到一位穿著短打扮的婦人, 神情有點倨傲,淺紅的料子洗的發白,幾乎看不出原來是什麽色了,頭上倒是插了根金簪子,卻有些發烏了,手上戴了根銀鐲子。
“這位是秦媽媽吧,我是二小姐跟前的大丫鬟,二小姐讓我來請您老進去說說話呢。”芷蘭親切的迎了上去,不管怎麽說不能給二小姐丟人,不然太太也不會放過她。
這差事難辦啊,難辦也要辦好,不然她的下場也不會比前頭兩個懈怠偷懶的丫頭強半分。
婦人抬起頭精明的眼上下掃了她一回,這才抬起手有些不自然的攏了攏鬢角的碎發,冷哼了一聲,“呦!我還以為她不認我這個外祖母了呢,倒了不是還得來請我麽!”
說著竟也不管芝蘭驚詫的臉色,徑自掀了簾子一個人打前頭先走了,熟門熟路的樣,比逛自家菜園子還麻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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