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石門後面的陰森隧道,溫和中帶些曖.昧的紅色燈光映入眼簾,還沒走進前方的屋子,便有刺鼻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令張洛打了個噴嚏。
“小心……”一直跟在他身後的維爾芙說道。
或許是因為發生了意料之外的狀況,她的聲音裡帶著些許驚訝。察覺到情況不對,張洛也稍稍握緊了潘多拉的把手,大步走進前方的那間屋子。然後——
出現在視線中的,是一間華麗而“溫馨”的臥室。
這間屋子裡沒有堆積成山的人骨,取而代之的是滿牆的精美風景壁畫,畫面上的景象是湖畔的風景,在蕩漾著波紋的蔚藍湖面上,有兩艘獨木舟漂浮在中央。
牆壁上靠著鑲嵌金邊的衣櫃和書架,一張足有四米長三米寬的大床橫陳在臥室中央,床單是妖豔的淡紫色,上面掛著本該是純白,卻被血液徹底染成猩紅的絲質床幔。
“唔嗯……”
在那浸透鮮血的絲綢後面,有什麽東西正在蠕動著,發出惡心的撕咬和吞咽聲。看到這一幕,張洛還沒說什麽,身後的維爾芙已經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她死了?”
聽到她的聲音,掛在床頭的絲綢後面傳來惡心的打嗝聲,緊接著,一雙灰白的腳,從床幔上方穿了出來,踏在了繪著藍天白雲的天花板上。
“呃……”
伴隨著一陣打嗝的聲音,那個“人”終於撕開絲綢,現出了恐怖的真身。
那是一個瘦弱的,膚色異常灰白的家夥,身上有不少地方已經爛得露出了骨頭,皮包骨的腦袋令他看起來更像骷髏。
當然。這並不是現在的重點,令張洛驚訝的是,這家夥的雙腳踏在天花板上。就像是逆轉了重力似的,整個人以一種“倒立”的姿勢站在床前。
那一刻。臥室裡的空氣似乎凝固了,在死一般的寂靜中,倒掛在天花板上的“僵屍”睜開像是患了白內障的灰色雙眼,把目光聚焦在身穿黑色衛衣的張洛臉上,張開還在淌血的嘴,發出沙啞的聲音:
“外來者……都要死。”
哢嚓!
他的話音剛落,整個人便被張洛手中亮起的一道銀光攔腰截斷,上半身摔回了鮮血淋漓的大床上。雙腳和下半身卻還佇立在天花板上,一大堆內髒稀裡嘩啦的掉了下來。
“……”
看到眼前血腥的場景,維爾芙面色蒼白的捂住嘴,一副想要嘔吐的樣子。張洛沒說什麽,只是大步上前掀開床幔,觀察著裡面的景象。
淡紫色的床單上滿是噴濺的血痕,剛被“潘多拉”攔腰斬斷的怪物還在不停抽搐著,但張洛能看得出來,其中的大部分血跡,並不是這個怪物留下的。而是……
“原主人被吃掉了嗎……”
皺著眉嘟囔了一句。張洛來到床頭的黑檀木櫃子前,看著上面的水晶杯子,以及旁邊的一張便條。
打開便條。上面寫著的依然是很漂亮的法語字體,不過在行刑者之眼的翻譯模式之下,要把這些文字翻譯成中文可謂是輕而易舉:
女皇:
當所有角色都到齊的時候,我們的時間就會到來,做好準備——你親愛的。
讀完了意義不明的便條,張洛隨手把那張紙塞進口袋,接著回過頭看著一臉震驚表情的維爾芙,收回變形成大型回旋鏢的潘多拉。凝視著那名金發女子的面孔,沉聲道:
“我們開誠布公吧。你代表著哪張牌?”
聽到張洛的話,維爾芙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虛弱的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別裝了,現在的情況已經很明顯了。”張洛笑了笑,繼續說出自己的推斷:“住在這裡的居民,象征的是塔羅牌的角色,對吧?”
眼見維爾芙還在保持沉默,張洛慢條斯理的說:“剛才看到外面那幅壁畫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了,為何要在畫面上加上一個黑框,畢竟如果是一般的壁畫,是不會特意加上方框之類的東西的。也就是說,那個方框本身也是畫面的一部分,這樣一來就很明顯了……”
說到這裡,張洛站到維爾芙面前,稍稍低頭凝視著她深棕色的眼瞳,一字一句的說道:“那幅畫其實是代表著‘女皇’的塔羅牌,所以才會加上黑框,對吧。”
——在塔羅牌中,主要的二十二張牌被稱為“大阿卡那牌”,其中排在第三位的牌,正是女皇(ss)。
這樣一來,那張拙劣的塗鴉旁邊寫著的“第三位的居住地”,也就可以得到解釋了。
簡單來說,這間剛剛發生了殺人事件的臥室,正是“女皇”的寢室!而那個剛被張洛乾掉的,倒掛在天花板上的怪物,則是——
“被我打死的這個人,就是塔羅牌裡的‘倒吊者(d-man)’,沒錯吧?”
“你說對了……”維爾芙長長的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笑容:“真沒想到你這麽快就能猜出來啊,我還以為能再瞞一陣。”
“這麽多線索還猜不出來就怪了,畢竟是我這種機智勇敢……”
張洛說到一半意識到自己跑題了,立刻把話題拉回正軌,問道:“那麽現在可以交代了嗎,你究竟是‘什麽人’?”
事已至此,維爾芙的身份已經很明顯了,這個金發女子很顯然也是這裡的一員,而且有很大的可能性,也象征著塔羅牌中的一個角色。
“好吧。”維爾芙抬起頭,認真的和張洛對視,棕色的雙瞳突然變成了渾濁的暗黃色:
“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這裡的居民,代表的是塔羅牌中,大阿卡那牌的no.15……也就是‘惡魔()’。”
“哦?”
聽到這個邪惡的稱謂,張洛稍稍挑了挑眉,即使是他也沒想到,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象征著的竟然是塔羅牌中的“惡魔”。
不過即使如此,他也並沒有多問,而是立刻轉入下一個問題:
“那我象征的是什麽牌?”
從剛才的便條可以推測出,只有所有角色都到齊的時候,才會發生事件。看起來住在這裡的“女皇”的死,很可能和自己的到來有關。
張洛知道, 如果自己的到來,也是事件中的一環的話,那麽現在的自己,很可能也和這裡的其他居民一樣,象征著塔羅牌中的其中一張!
不出他所料,維爾芙很快便開口了,聲音裡帶著些許沮喪:
“一直以來這裡的確少了個人,大阿卡那牌的no.20——‘審判’。我覺得,你應該就是‘審判’吧。”
“我明白了。”
了解了自己的角色之後,張洛提出了目前最關鍵的問題:
“既然如此,我想知道這裡的居民究竟和塔羅牌有什麽關系,為什麽要冠上塔羅牌的稱號?”
聞言,維爾芙又歎了口氣,坐到血腥的大床上,低下頭盯著自己腳上的運動鞋,開口道:
“我會告訴你來龍去脈的,但這是個很長的故事,要從兩百年前說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