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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回事?”
墨世清自然明白父親問的是什麽,余光掃了一眼跪在院子裡的少女,“大概是被調換了的。”他記得很清楚,墨染衣和墨染玉姐妹兩個,發下的蠶蛋都是精挑細選的優質之姿,極大可能進化成為玉劍蝶。
而異變成鬼蝶的先決條件,就是玉蠶本身先天不足,那一批發下去的蠶蛋,其中有兩枚如此,一枚還沒有破殼就完全死掉,另一枚……
他自然是沒關心過這種小事,不過剛剛翻了一下記錄,再聯系之前發生的事,黑繭因何結成,事情的始末,就猜到個七七八八了。
這些小手段實在沒什麽新意,都是他們小時候玩剩下的。
墨擎天倒是不在意家族子弟施展這樣的手段,老實人在修真界沒有長命的,就是要去爭去搶去謀算自己沒有而別人有的東西,才能活的比人好,活的比人長。
不過到底是哪個倒霉孩子,將這樣的機緣讓給別人?
“哪一個?”墨擎天隨口問道。
“就是她。”墨世清用目光向墨擎天示意了一下。
墨擎天笑了,還真是巧啊!
不對,不是巧合,他眼珠微微轉了轉,就想通了,這其中的事還真有意思。
“她的玉蠶化繭了?嗯,我恍惚聽說,有一隻玉靈蝶進化成玉劍蝶的,可是她?”
“您沒記錯。”
墨擎天將冊子交還給大兒子,沉吟片刻,說道:“這件事交給老七去辦吧。”
“兒子明白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蘭苑隔離之故,肯定會傳出去,這種家族內部相爭的事,遮著藏著反而不美,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免得日後再多起是非。
七弟最是眼裡不揉沙子,再加上之前破天荒的為那叫墨染衣的小姑娘出頭,墨染錦落到他手裡,也算是幫那好運氣的丫頭出了一口氣。
墨染錦被人帶走,又帶了回來。
在封閉的蘭苑,當著墨染衣的面行刑,是墨世文的主意。
家主墨擎天閉口不言,本身就是一種無形的支持。
墨染錦被封了修為,跪在地上,板子劈啪作響落在她後背,眨眼便透出絲絲條條的紅痕。
兩邊打板子的女修面無表情,聲調平淡的數著數,兩人配合默契,板子打的極有節奏感,下手的力度也有分寸,讓人疼,卻又挨得住,板子輪番落下呼呼帶風,皮開肉綻卻是沒有傷到半分筋骨。
墨染錦剛開始還硬氣的挺著,咬著牙不吭一聲,後來委實撐不住,被板子的大力一帶,整個人撲倒在地上,刑罰還在繼續,沒人有停下來的意思,她隻覺得五髒六腑都被震的移位,若不是緊緊抿著唇,那口血,早就噴出來了。
墨染衣安然盤坐在她正前方,墨染錦撲倒,恰恰匍匐在她身前。
她冷眼看著墨染錦受刑,少女眼中的狠毒凶歷讓人心驚。
手邊多了一方絲帕,墨染衣眼中含笑,動作輕柔無比,伸手為墨染錦擦拭額頭。
一口鮮血噴吐出來,卻沒有如人意,全部被絲帕網羅。
笑著將沾滿血跡的絲帕狠狠甩在墨染錦臉上,墨染衣翻手猛扇過去,一口氣打了十余下,手心手背都震的生疼,方才停下來,又找出一條帕子擦了擦,輕飄飄的扔在墨染錦臉上。
足足一百板。
打滿了數,兩邊的女修毫無憐香惜玉的心,直接將墨染錦架了起來。
“這件事沒完。”軟糯的聲音透著幾許寒意,墨染衣的聲音伴著風在墨染錦耳邊打轉。
墨染錦隻覺得心頭一股火,外罩一層冰,冷熱一齊襲來,生生的暈了過去。
百日裡,墨染衣好吃好喝的被供在院子裡,隨著黑繭吞噬越來越多的陰魂,那股微弱的暖流日漸壯大。
日子簡單而枯燥,每十日,墨擎天就會來此,將寄魂珠內封存的陰魂全“喂”了黑繭。
冬日悄然來臨,雪花被擋在大陣之外,看不見摸不著,溫度卻驟然降下來,時時刻刻提醒著她,冬天來了!
這個冬天,會有多少人的玉蠶結繭?又會有幾隻玉蠶熬不過死去?
看著那整個被黑色包裹的屋子,墨染衣心中惶惶,她的玉蠶可會死去?
……
又是烏雲罩日的夜晚,黑色的絲線從白天開始便快速的收縮,露出裡面的黑繭,烏光閃爍著,黑絲不斷緊縮,漸漸勾勒出模糊的輪廓,看不真切,只能辨別淺淺凹凸的起伏。
嘣!
絲線斷開的聲音,墨染衣隻覺得心頭一涼,隨後一暖,隱隱約約聽到什麽聲音,從心底溢出來。
天空中突兀的出現一道驚雷,劃破沉寂的夜空,雷落如雨,接連不斷的砸下來,大陣頃刻覆滅……
萬物有序,玉蠶本死,陰魂將散,卻違背了常理,化身鬼繭,異變為鬼蝶,必將受到上天的懲罰。
一道道落雷轟在那鬼繭之上,墨染衣感同身受,手扶著胸口,強忍著被撕裂的劇痛,死死的盯著,不敢有一時挪移。
心連著身痛到麻木,迷迷糊糊間,一抹朦朧的影子出現在她左右,飄忽不定。
“不要靠近她。”墨擎天的聲音不複以往的從容,帶著絲絲顫抖和難以抑製的激動。
視線漸漸清明,當她看到面前忽閃著翅膀,懸浮在半空的黑色巨大蝴蝶,心臟不爭氣的“咚咚咚咚”打鼓一般跳動起來。
鬼蝶?
這就是鬼蝶!
介乎於陰陽之間, 透明虛空,視線能輕易穿過它的身體。
夜空下,緩緩舒展的翅膀,絲絲黑色的紋路有如活物,輕靈的跳躍著,變幻組合著不同玄奧的形狀。
迥異於墨清濁的玉靈蝶,胳膊和腿,蓮藕般四肢已分明,身體胖乎乎的像一團發面。
臉圓圓的,有點嬰兒肥,墨色的眸子深邃幽暗,瞳孔宛如一圈圈旋轉的黑焰,讓人不自覺深陷其中,小巧的嘴巴,好似筆沾了墨汁輕輕點畫出來的,墨色的發一直垂到到裸足。
兩根黑色觸角傲嬌的挺立著,圓圓的小腦袋輕側微揚,很認真的打量著她。
若不是它的翅膀還在動,她幾乎以為自己面前多了一副用黑色線條勾勒出的影像。
除了沒有靈劍,和顏色的明顯差異,面前的鬼蝶和玉劍蝶十分相似。
似乎是感應到了墨染衣的想法,一柄黑色的劍突兀的出現,穩穩握於鬼蝶手中,輕巧的比劃了一下,吞吐鬼火的黑色利劍所過之處,空氣為之凝滯。
墨染衣驚愕的看著它,久久不能回神。
這不是鬼蝶,而是……
鬼劍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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