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郡,細陽縣。 黃昏時分,張平帶著手下的十幾名遊俠,大搖大擺的來到了位於北市大門外的天上居酒樓,這也是細陽最大最有名的酒樓。
天上居酒樓是細陽新建的酒樓,佔地十余畝,由一棟大樓和一座奢華的小院組成,深受富戶和士族子弟的追捧。
作為本地的大俠,每天晚上帶著兄弟們來喝一杯,幾乎成了常例,但張平從來不敢在這裡鬧事。
聽說背後的東家實力雄厚,在短短的幾個月內同時在荊、豫、徐、揚等州建了幾十家天上居。
每一家的天上居的都是由其背後的東家與當地的士族、商賈合資經營的,其中勢力盤根錯節,無人敢於招惹。
張平當然也不敢。所以當他聽說後邊的小院已經被人預定了,他頓時有點傻眼了。
“車兄,很抱歉了,我不知道這裡已經被人預定了,要不然我們換一地兒吧!”張平歉然對著身後眾人中的一個大漢道。
“什麽預訂?他以為我是什麽人,老子來這裡喝酒還從未預訂過!”
這名體格魁梧的大漢取出腰牌,抵在酒保面前晃道,“看清楚沒有,這是什麽?再說要預訂,老子砸了你的酒館。”
這名大漢當然不是張平的手下,他名叫車越,明面上的身份乃是後將軍府的侍衛,在汝南的地界上,還沒有敢得罪他的呢!
腰牌立刻起了作用,其凶神惡煞的樣子更是嚇壞了侍者,侍者連忙跑回去向掌櫃匯報。
掌櫃走出來,認出了這群人,更認出了張平。
張平雖然是細陽的本地的大俠,卻還不被他放在眼裡,只是當他巴結上了後將軍府的侍衛,他就不得不慎重對待了。
雖然只是一名侍衛,但他所代表的背景,一般人可不敢招惹。不小心惹惱了他們,還不知會冒出什麽無妄之災,得小心伺候了。
掌櫃滿臉堆笑道,“原來是後將軍府的將軍,真是怠慢了,小人陪罪!”
“不要說這些廢話,有沒有位子了?”
掌櫃想了想道,“院落確實被預定了,而且人都已經入席了。不過樓上卻有雅間,我騰出一間大的房間來,將軍看行不行?”
車越此次被安排到細陽,是懷著特殊任務的,以後可能還需要長期駐扎在這裡,需要與當地勢力維護好關系。
這也是他自降身份,接受張平這樣一位遊俠巴結的原因。
所以他不願太橫行霸道,他立刻答應道,“只要地方好,隨便掌櫃安排!”
眾人因為是張平宴請的就是車越,既然他不反對,那眾人也可以接受。
一群遊俠紛紛對掌櫃道,“一定要堂室!這回便宜你了,若不是車將軍好説話,今天你休想蒙混過關。”
“那是!那是!是張侍衛和各位給我面子,等會兒我一定來敬酒賠罪。”
……
酒樓一共五層,除了一樓之外,每一層都有一個較大的房間,稱為堂室,用來接待身份尊貴卻又人多的情況。
車越雖然來細陽的時間短,天上的居他也是聽說過的,所以他輕易接受掌櫃的建議。
於是在掌櫃的帶領下,一行人興高采烈地來到了三樓,眾人一進房間,果然夠寬敞。
張平等人跟隨掌櫃來到了位於東樓三樓的堂室旁,隔壁的雅間正好有侍者打開了們。一共三個人,皆身著青衣,頭戴小帽,皆小心翼翼從樓下上來,手捧著飯菜水酒,走了進去。
張平隨意瞥了一眼,雅間的客人大約有七八人,除了一老一少兩個伶人之外,個個錦衣玉束,意氣風發,一看就知道是士族子弟。
這幾人都比較年輕,年紀最大之人也不過二十多歲,最年輕大概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個個酩酊大醉,搖搖欲墜。
有這樣一群紈絝子弟坐在裡間,張平從門旁經過時,不由多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其人約十七八歲,身材和自己差不多高大,皮膚白皙,雙眼細長,鼻梁高挺,長得非常俊秀,對方也正轉過頭來,兩人對視了一眼。
這個人張平認識,正是縣中望族劉家的嫡子劉密。
“諸位這邊請坐!”
掌櫃引他們到堂室裡面坐下,便立刻告辭。
幾名侍者則在屋裡又添了幾張案桌,眾人紛紛在桌前圍坐下。
張平對侍衛車越笑道,“將軍是第一次來,一定要嘗嘗我們細陽的美味。想吃什麽,想喝什麽,盡管隨意,我請了!”
車越雖然拿大,但這張平對他還有用處,是細陽出了名的地頭蛇。
雖然脾氣暴躁,不過為人十分仗義,又對這邊十分熟悉,以後能給他不少幫助。
於是車越呵呵一笑,“我就喜歡老弟的爽快!”
他知道張平作為本地遊俠的頭領,也不缺錢,所以也不客氣,點了幾十道好菜,十十幾壇好酒,旁邊的侍者直怎舌。
“就這麽多吧!菜不夠我們再點,酒先上,大菜可以緩一點,不過要先上幾道可口的下酒小菜。”
張平為了討好車越也算下了血本。
“好咧!各位人稍候,馬上就來!”
車越對張平笑道,“張兄果然豪爽,以後有好事,不會忘記你的。”
“多謝車將軍提拔!”
張平聞言大喜,帶著手下對他大拍馬屁,把對方哄得眉開眼笑。
很快,幾名侍者先送來十壇上好的美酒,又端來十幾盤下酒小菜,眾人紛紛倒了酒,張平舉杯站起身笑道,“今天小弟做客,為車將軍接風。等將軍發達了,以後可要多多關照大家!”
他的手下們也起哄道,“說得極是,祝將軍高升,我們喝一杯。”
“一定,一定!”
車越帶頭喝了一杯,眾人跟著一飲而盡,又夾菜倒酒,談笑風生,熱鬧異常。
這時,一名老者引著一個豆蔻年齡的小娘走進來,正是隔壁奏曲的老少。
眾人這才發現,原來不知什麽時候,隔壁的奏樂已經停了。
老者躬身陪笑道,“各位大人要聽曲嗎?”
“車將軍,您聽不聽曲?”張平高聲問道。
“喝酒聊天正盡興,聽什麽狗屁曲啊!不聽!不聽!”
眾人紛紛反對,車越雖然好色,但還是打算在外人面前維護一下自己的形象,所以他揮了揮手道,“我們不聽,你們去別處吧!”
眾人聞言紛紛讚頌車越仗義,重友輕色,使得車越哈哈大笑。
不料隔壁突然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張平神色一動,顯然聽出了是劉密的聲音。
劉密顯然喝醉了,被人一激,忍不住高聲叫道,“誰胡說了?傳國玉璽就在孫將軍的府裡!這是我親耳聽到的!”
“劉兄還請小心!”……
車越聞言勃然色變,心中卻湧出一股大喜。
張平為人機靈,通過套話,隱約猜到了車越被遣出後將軍府的原因。
他既然身上還有侍衛的腰牌,顯然不是貶職,張平不由得想到了關“悍鬼營”的傳說。
於是他悄悄的附在車越耳朵上,說了幾句。車越聽了之後,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的激動,喜上眉頭。他連連點頭,告罪一聲便匆匆離去。
張平卻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招呼著手下喝酒,只是平靜的眼底卻不時閃過一絲激動。
很快,房間再次熱鬧了起來,仿佛什麽都沒聽到。
……
半柱香前,就在張平等人走進堂室的時候,隔壁的紈絝們又開了一探新壇的美酒。
只是幾個人沒喝幾杯便紛紛的倒地,昏睡不醒,亂七八糟的倒了一地。
這時一名侍者一揮手,淡淡說著,“都下去吧,我不發話,不得讓任何人上來。”
說完看向演奏曲子的老少,又說著,“你們過去吧。”
“諾!”聽了他的話,隨行的侍者們全都低低應了,隻留了一人,其他人陸續退下。兩個伶人則快步走向了堂室。
踏踏踏的腳步聲漸遠了,雅間了恢復了寧靜。
樓上此時只剩下兩個侍者,酒香彌漫在空氣之中,飯菜也是香氣誘人,窗開著,雖已時然天氣炎熱,可這三樓高處,卻時不時有那細風吹入,將一樓的悶熱全部掃去。
覺得時機差不多了,先前的侍者抬頭,看向另一人,低聲道,“全靠潘兄了!”
卻見被稱為“潘兄”表情淡淡,面上並無波動,看不出喜怒來,口中卻突然發出一聲怒吼聲,聲音與劉密一模一樣。
“誰胡說了?傳國玉璽就在孫將軍的府裡!這是我親耳聽到的!”
“劉兄還請神眼”……
“潘兄”一人分飾數角,每一道聲音都惟妙惟肖,營造出使人身臨其境的場景。
……
“酒醒”之後,紈絝們對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隔壁堂室的遊俠們也不知什麽時候不見了蹤影。
眾人昏昏沉沉地爬起身來,搖搖晃晃地的離開了天上居,絲毫不知一場大亂即將降臨汝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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