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山,小山谷,淮水支流旁。 太陽正漸漸西下天色,天色也暗了下來,河谷的陰影中突然傳出一聲低語,“第四小隊來過嗎?”
“現在還不確定,不過按照血跡來看,人數正確。”
“也就是說,對方一個人都有沒死嗎?呵呵,有意思。還有什麽別的發現嗎?”
“林中有不少碗口粗的枯樹或枯枝被砍掉,河灘上有不少木屑和藤條,此外沒有別的明顯蹤跡。他們有可能製作了一個簡陋的木筏,順河而下了。”
“你們先將情況稟報給君侯,然後明日著人沿河搜索一下,可能登岸的地方一個都不能放過。此外蓋山也要派有人搜一下,重點看看有沒有無主的戰馬。你們去吧!”
“諾。”
這時月亮將柔和的光線散落了下來,一個彪悍的身影逐漸顯露,臉上那道長長的刀疤格外猙獰。
……
初平二年末,逐除夜,無風,有月。
劉和將自己的衣服解下給郝翊披上,此時的郝翊滿身鮮血,有敵人的有自己的,躺在茅草上,無意識的顫抖。
看著昏迷不醒的郝翊,劉和突然有些後悔自己的決定。
“我若是伯衡你,一定會好好的蓄精養銳。”
趙雲此刻倚靠在牆上,身上倒沒見到什麽新傷,只不過他心愛的白馬已經被他拽進了廟裡,身上有不少創傷,最重的一處在腹部,連腸子都漏了出來,正在無意識的抽搐。
“風雨就要來了。”
劉和沒有答話,只是靜靜地撥弄著篝火。
一陣寒風吹過,火焰劈裡啪啦的作響,半響之後,廟內漸漸沉靜了下來。
……
幾天前借宿李家寨後,劉和他們終於過了兩天安穩的日子。
借著從李姓老者手裡的得到的地圖,劉和等人第二天就順利的轉出了蓋山,到達了下邳。一路之上並沒有再次受到敵人的追殺,劉和的布置果然起到了作用。
可惜好景不長。
遲遲沒有發現劉和等人的蹤跡,山中也沒有發現無主的戰馬,刀疤臉終於意識到自己上當了。於是他不但加大了蓋山的搜索力度,還將監視范圍放到了下汝等郡國的官道要衝上。
很快,他們便發現了山中的李家寨,就像劉和擔心的那樣,李家寨毫不猶豫的出賣了劉和等人的蹤跡,亂世果然沒有仁善存活的空間。而三人也在進入下邳國的第二天,被有心人給盯上了,隨後而來的是持續數天的追殺逃亡。
由於趙雲傷勢反覆發作,郝翊雖然是悍勇卻武藝低微,全靠劉和不斷地服用人元丹,刺激身體的潛力,連續爆發,才艱難的打退了敵人之後的數次追剿。劉和有些慶幸在山中沒有丟棄戰馬,憑借著戰馬的速度,劉和等人才勉強逃到了下、汝兩郡的邊境上。
但戰馬往往比人還要命短,最後一次追殺中,連趙雲的戰馬也活不長了。
“連續服用人元丹,恐怕會使你折壽。”一路上趙雲多次勸諫。
“折壽也總比死了強。”用力握了握拳,感受到不斷增強的力量,劉和撇了撇嘴。
按照趙雲的說法,破障成功話,最開始的幾天身體機能是增強最快的時候,大約可以增強劉和三成的力量。可劉和現在的力量增強了五成都不止。
“折壽換取的力量,既讓人心痛,又讓人癡迷。”劉和心中暗歎,連他自己都擔心自己會一不小心迷失了自己。早上起來的時候他竟在自己的頭上發現了幾根白發。
“唉!”連趙雲這樣的硬漢都忍不住歎息,但劉和知道他歎息的不是現在的處境,而是而是劉和,似乎在他的身上永遠都看不到軟弱和氣餒。
“幸虧你現在處於破障期,否則的話,你的下場會比黃巾力士還慘。恢復三天一粒吧,過後好好調養,說不定還能調養回來。”
劉和沉默了一會兒,沒有說話,但他知道,必須適可而止了。
“到了。”
劉和一指遠方的破廟。
沒想到第一次見陳通是在土地廟中,現在見他的最後一站也是土地廟。“今晚過後我就不會胡亂服用了。”
眼前的土地廟顯然荒廢已久,屋頂的茅草不見了一片,只能勉強遮掩,所幸土牆四壁還算厚實,除了沒有門窗之外,完整的圍成了一圈。
這裡倒是一個迎戰敵人的好地方。
追殺者在下邳如此猖獗,劉和便知道自己做錯了決定,他們的背後的很可能不是袁術,早知如此,還不如直接走汝南。
世上沒有後悔藥。
敵人的追擊人數越來越少,間隔時間也越來越長,當劉和不但沒有感到絲毫的放松,反而被壓得喘不上氣來。因為上一次帶頭的竟然是一個脫胎境圓滿的刺客,放在軍中至少可以勝任牙將一職的存在。要不是被李廣的七石強弓所驚退,就不會是一昏兩傷的結果了。
劉和知道,今晚有可能是自己進入南頓前最後的一次追殺了,他們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像瘋狗一樣死咬著自己不放,眾人之間遲早會有一場決戰。
既然這場決戰遲早要來,劉和決定自己來選擇決戰的戰場。
戰場就定在土地廟,時間就是今夜!
將廟內的茅草鋪平整齊,劉和把昏迷的郝翊輕輕放在上面,眼中燃燒起熊熊烈火,
“生死成敗,就在今夜!”
……
“是這裡嗎?”陰影中增加了幾分凜冽,顏色似乎更深了。
“這一次敵人沒有掩飾蹤跡,似乎打算和我們一決雄雌了。”
這時沒有回應,黑影中走出一個消瘦冷厲的男子,男子並不高大,年紀三十幾許,模樣看起來也很普通,屬於那種丟進人群也找不到的普通人,只是臉上拿到長長的刀疤破壞了這份平凡。
刀疤臉平靜地盯著土地廟的門洞,廟門早就不見了,黑洞洞的像一張擇人而食的巨口,令人望而卻步。
刀疤臉摸了摸臉上的刀疤,準確的說是與刀疤相交那道血痂,血痂很短,但它所在的位置明顯凹陷下去了,應該是少了一塊肉,那是被一支箭擦傷後的結果。
那是一支很特殊的箭。
箭長六尺以上,通體由生鐵鑄造,令人望而生畏。它的威力更是恐怖,那簡直不是箭,是床弩,是床弩射出的金屬風暴!就是那樣一支箭,造成了兩人死亡,四人受傷!刀疤臉當時只不過是被擦了一下,到現在還時不時頭痛欲裂,每夜入睡的時候,那一箭的尖嘯聲就會在腦海中不斷轟鳴。
想到這裡,刀疤臉的眼中不由得射出恐懼與怨毒。
刀疤臉打了個手勢,身後的隊伍中迅速走出三名黑衣人。
每一個都身材矮小,但銳利的眼神,迅敏的動作,宛若靈貓的腳步聲,無一不顯示著他們的身手。他們每一個都是軍中以一當十的好手,同時也是行走在夜裡的死亡使者。
他們相視一眼,同時抽出了腰間的短刀,刀身烏黑,在明亮的月光下,竟不見一絲亮澤,黑幽幽的像一口口深不見底的幽泉。一人從窗洞中一躍而入,另外兩人守候在門洞前,其中一人左手還持有鉤鑲,兩人具是一動不動。
鉤鑲是由盾演變而來的一種鉤、盾結合的複合兵器,上下有鉤,中部是後有把手的小型鐵盾。鉤為圓柱體的長鐵鋋,都稍向後彎。上鉤頂端銳尖,下鉤末端為小球,兩鉤中間連接盾後的把手,即鑲鼻。盾為圓角方形薄鐵板,用圓蓋釘釘在鉤架上。盾上部有一刺。
這是軍中步卒持有的,一種攻防一體的常用兵器
此時剩余的四五十名黑衣人全部站在遠處,持矛握刀,冷冷地盯著他們,如木頭人一般,靜靜地圍在那裡。
黑衣人躍入廟中的一瞬間,猛地翻滾向牆根,只是無論他如何用力,都仿佛是扎根在地上一般,一動不動。
劇烈的疼痛深入骨髓,使得黑衣人的瞳孔不斷擴大,漆黑廟內終於亮了起來,但他寧願什麽都看不清楚。
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倚靠在牆上駐槍持刀,目不轉睛的盯著門外, 剩下的兩人一人昏迷在地上,一人守在門後,好像沒有一個人看到自己一樣。黑衣人的視線越來越模糊,他努力的抬起頭,只看到的一根根尖銳的木棍仿佛從自己的身體長出來的一樣,布滿全身上下,上面還沾染著自己的鮮血,怪不得如此!他努力的張開大嘴,卻發不出絲毫的聲音,只有大口大口的血沫從喉中湧出,這時他聽到了刀槍相擊的聲音。
刀槍聲響起的一瞬間,門口的黑衣人臉上同時露出了笑容,一人彎腰猛衝進廟內,一人如車輪般翻滾了進去。
人類從有光的地方進入黑暗中的一瞬間,都有一個短暫的失明期,所以彎腰而行的黑衣人不但用短刀護住了下半身,還將鉤鑲護在了胸前,防止受到偷襲。但鉤鑲的防護並沒有救他一命。在進廟的一瞬間,平日裡走山過水,如履平地的他突然感覺到天旋地轉!在翻滾中他感覺光明越來越遠,他努力的睜大眼睛,終於看到了門牆緩緩倒地的無頭軀體,半截的鉤鑲,以及一柄青幽幽的利劍,他終於明白了。在完全陷入黑暗之前,突然有一個念頭在他心中升起,天下為何會有如此鋒利的寶劍!
地上堆積的雜物使得另一個黑衣人慢了一拍,不等他立足站穩,一個倭瓜大小的暗器便猛地向他射了過來,攻擊成為本能的他一下子就將短刀擊中了暗器,不想竟發出屠刀剁肉的“撲哧”聲,不等他看清眼前之物,額頭一涼,便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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