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被劉軍擊敗,陳紀被迫帶著敗兵投靠孫策,就有些鬱鬱不歡。 等到了孫策與李術裡應外合,一舉攻下了舒縣,令陳紀感到的不是欣喜,而是一種憤怒。孫策以“廬江太守”的名義禁止援軍入城,完全不顧他陳紀所立下的功勞,令他產生了一種被背叛和忽視的惱火。
因為這太守之位是他的主公袁術許諾給孫策的,而己軍又被劉軍牽製在合肥與舒縣的邊境上,被孫策禁止入城的他除了借酒解悶,也只能在心中暗中詛咒著孫策這隻白眼狼。
房間裡,侍衛韓典將一壇酒抱給陳紀,陳紀拎過酒壇,咕咚咕咚倒了一大碗,隨即一揮手,命韓典退下。
韓典是副將韓胤的親衛,又是他的親戚,因為陳紀免去了他失去六安的罪責,韓胤心中感激,暗中靠向了陳紀,並令侄子韓典侍奉在陳紀的左右,成為陳紀的心腹侍衛。
韓典聽令,連忙退了下去,這時,大帳門‘刷!’的一聲被掀開,韓胤欣喜萬分走了進來,韓典嚇了一大跳,連忙上前見禮。
韓胤衝著侄子點了點頭,大步朝陳紀走去。
韓胤雖然是陳紀的副手,嚴格來說與他只是同僚關系,並不是他的手下。
然而自從不久,前因為他的疏忽致使六安失陷,孫、袁兩軍在廬江的強弱地位易位,陳紀不但沒有責罰他,反而將責任一並承擔了下來,他心生感激。
看到陳紀鬱鬱寡歡,他又不由得暗暗自責。
誰想柳暗花明,,韓胤剛剛得到消息,南陽、汝南等地,再次派出了援軍,而主公袁術也突然下達了新的指令,令他心花怒放,不顧一切地衝了進來。
“大喜啊,校尉!”韓胤激動地連語調都變了。
陳紀卻翻了翻白眼,露出滿眼的血絲,,將酒碗重重一摔,破口咒罵道,“莫非是孫策這白眼狼死了不成?”
“這怎麽可能?”韓胤有些哭笑不得道,“是主公,主公下達了新的任命,任命您為新的廬江太守!
“什麽!”陳紀瞠目結舌,酒頓時醒了,他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這時,韓胤欣喜道,“卑職還接到另一個消息,劉表已經決定退兵,而紀靈將軍等人已經決定再次派遣軍隊,前來支援校尉,到時候孫策想不讓出舒縣都不成了!”
陳紀興奮的站了起來,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韓胤的雙肩,激動的盯著他道,“你說得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韓胤也很激動,“主公和紀靈將軍的使者就在營中,我已令人代將軍款待!”
“好,好!”陳紀大笑一聲,大喝道,“來人!”
韓典應聲而入,陳紀當即下令道,“立即將使者請來,我要設宴款待他們!”
韓典低頭應諾,韓胤卻快步走了過來,小聲勸道,“校尉勿急,現在不是宴請他們的時候。”
陳紀瞥了他一眼,詫異的問道,“為何不是宴請他們的時候?”
“校尉,孫策雖然年輕,但是在軍中頗有威望,而孫軍雖然人少,卻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
“一旦他在舒縣站穩腳跟,哪怕校尉有著主公的命令,又有著袁軍的協助,想要將他趕出廬江也不容易。”
“所以,與其等到援軍來了之後在動手,不如趁他現在剛滅了陸家,民怨沸騰,立足不穩的時候行動。而現在就有一個絕好的機會。”
韓胤示意侄子退下,神神秘秘的說道。
陳紀冷靜的思忖了一會兒,覺得韓胤的話有幾分道理,知道自己一高興亂了分寸,於是虛心請教道,“不知司馬有何高見?”
韓胤得意的笑了笑,附耳說道,“現在孫策有了自立之心,但還是不敢得罪主公的。可一旦涉及到足夠的利益,他未必不會翻臉。”
“但是如果如果此次主公派來的使者並不是來改任廬江太守的,而是來嘉獎您與孫策的功績,你說他會不會來參加校尉為使者舉辦的酒宴呢?以孫策驕傲自大的性子,會攜帶太多的士兵前來嗎?”
“等孫策入了這鴻門宴,還不得聽從校尉的擺布?這舒縣,甚至是廬江不就成了校尉的囊中之物了嗎?’
陳紀略一沉思,眼睛越來越亮,不由點頭道,“司馬此言大善!”
……
孫策隻用了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拿下了舒縣,廬江也將收入囊中,可謂是聲威大振,前途無量。
然而此時的他沒有別人想象中的意氣風發,他說完心頭沉重異常,神色平靜的令人恐懼。
用過午膳,孫策便背著手在大帳內來回踱步,想著自己的心事,此此拿下舒縣,看似風光,但孫策心中卻有些苦澀,可謂是有苦自知。
戰前他手中的兵力雖然只有父親留下的舊部八千余人,但是個個都是能征善戰的精銳,在野戰中以一敵十都不是不可能。
可是為了盡快拿下舒縣,孫策光是在舒縣城下,就前前後後折損了將近三千的兵力,剩下的五千多人,多時間內能拿起武器繼續作戰的也只剩下三千余人,可謂是損失慘重。
雖然收編了不少降兵和丁壯,想要短時間內使之歸附並形成戰力,顯然是不可能的,因為他還是小瞧了陸康在郡中的威望。
這威望不是指他在普通民眾中的威望,而是他以及他所在的陸家在廬江的世家中的威望。
要知道陸家可是揚州的四大世家之一,在揚州的影響力絲毫不次於蔡、黃等荊州四大世家在荊州的影響力。
而陸家族滅,雖然沒有證據證明此事時孫策乾的,但是廬江士族對孫策的排斥還是極劇上升,連很多倒向了孫策士族都不敢與孫策走的太近。
而孫策一入舒縣所做的眾多拉攏人心的舉動,也成了瞎子點燈——白費蠟。
比如他拒絕陳紀率軍入城,防止袁軍禍禍舒縣民眾,結果沒有收攏多少人心,反而將盟友袁術給得罪了。
但孫策並不後悔自己做下的決定,他現在思慮的是如何應對袁術的使者。
雖然拒絕上次陳紀入城使得他與袁軍的關系有些僵硬,但也不是沒有挽救的機會。他還不想現在就與袁術翻臉,所以如何回應陳紀的邀請,就變得非常重要了。
這時,孫策的謀士陳端匆匆在還留有血跡的太守府穿梭著,快步走進孫策所在的書房,跪拜行禮,“主公,您有事找我嗎?”
孫策便點點頭,對著陳端道,“我想答應陳紀的邀請,前往袁軍的大營拜見袁術的使者,與之緩解關系,先生覺得如何。”
他取出一封信交給對方,說道:“這是秦先生送過來的信,他已經見過了袁術的使者,事情確實像是陳紀說的那樣,你可以看一下。”
陳端點點頭,但看隨意的翻閱了一下,隨即笑道,“既然文表兄認為沒什麽問題,我當然也不反對。但是為了防止出現什麽意外,主公還是多帶些人的好!”
“無需如此!”孫策傲然道,“只需一隊人馬足以!”
……
當天下午,當孫策便換了一身華服,在眾親兵簇擁下向城外行去時。
說是一隊,其實也是二十多人,兩夥人馬,但是因為是騎兵,具為精銳又有著大將程普隨行,倒也比普通的一隊兵馬強得多。
至於舒縣城則已有孫策謀士陳端坐鎮,處理起日常事務來,當然實際上不能說是處理,只是簡單匯總,給出處理意見,等待孫策回來統一批示。
而守衛舒縣城的重任則由大將黃蓋擔起,並負責城內的治安以及對陸康余孽的追捕。
這次出行,孫策帶上的二十多名護衛,都來自猛虎營,也就是孫堅留給孫策的那支重甲步兵。
這些可都是上馬能騎射,下馬能當車的精銳,個個以一當十,有他們在,足以保護孫策安全。
但是大將程普還是有些不放心,親自跟了過來。作為父親留下的老將,孫策也不好拂了對方的好意,隻得順從。
這一行人,從穿著、裝備來看,並不高調,因為人不多,隻給人一種貴族出行感覺,想來孫策也不想路上生出事端,想要早去早回。
行駛在舒縣的街道上,孫策勒住馬,速度放滿一些,叮囑道,“此次入袁營, 一定要低調行事。我們這次是去與對方緩和關系的,而不是鬧事的,起了什麽衝突也要盡量忍耐,你們可聽明白了?”
“諾!”眾人轟然應諾,孫策則轉頭看了程普一眼,見程普點了點頭,賀益點了點頭,就不再多說話。
騎兵繼續前進,眼見這群人很快便出了東城門,在那條直通合肥的官道奔行,一道人影悄悄的出現在了他們的身後,盯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沉默不語。
這道身影並不高大,反而有些矮小,相貌也很普通,甚至可以說是其貌不揚,往人群裡一丟,恐怕熟人也一下子認不出來,但就這樣一個人看起來卻是一個重要人物。
因為他隻戰了一會兒,一邊就湧過一群人來,匆忙上前行禮。
為首的威武大漢,神情凝重,警惕的看著四周,一見到眼前的男子,立刻放松下來,立刻緊跑幾步上前,向男子行禮,“太守府侍衛張鑒,見過王先生。”
“怎麽樣?太守府的弟兄們還能聚起多少?可有不想參與之人?強扭的瓜不甜,若真有人不想乾,就退出吧,實在不行我們就接受世家們的條件,人手應該夠用了!”
“先生放心就是了,兄弟們可比那些牆頭草可靠的多!”大漢眼中寒光一閃,煞氣騰騰道。
男子默默的點了點頭,下令道,“發出消息,開始行動吧!”
很快,兩支白色的鴿子,撲騰著翅膀,騰空而起,朝著舒縣城外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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