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崩壞酵素?那是什麽?”修看著屏幕上顯示的那一系列的分子式,有些頭暈。 “這是一種針對我們調整者這種進過基因調整的人而設計的酵素。它的作用機制是通過血液代謝分布到全身,而且只會對基因鹼基排列經過刻意修改的鹼基數對起作用。通過改變替代和置換,讓原有的鹼基排列錯亂或者中斷,從而使得組成染色體的雙螺旋結構變異,引起人體由內部基因到整個身體的崩潰。”紫色長發的女孩指著屏幕上那不斷變化的分子式,翠綠色的眼眸之中閃爍著一絲名為“興奮”的神色,但同時,又帶著深深地恐懼。
這是修從那天剛剛回到PLANT的時候就讓基因工程學的那些人抽取了他的血液和尿液的樣本拿去作分析。雖然修不清楚那個藥劑到底是什麽,但是也大概猜到應該和基因有關。雖然不知道過了這麽久,那個藥劑在自己的體液之中還能不能被檢驗出來並進行分析,不過那時的他也只能祈禱PLANT的研究員們夠給力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作為唯一一個有著進化因子的人的體液樣本,整個基因工程學的研究院們幾乎沸騰了!這群瘋子幾乎一個月的時間除了睡覺之外都埋在這個實驗室裡不停地進行分析,甚至連吃喝拉撒睡都不出門,直接在研究室裡面解決。最後將整個研究室弄得烏煙瘴氣實在不能再待人的時候,才被清掃班轟了出去!
不過也正是托他們的福,總算是從他的血液之中找到了一點點殘留的藥液,提取出來,並加以分析,得出了一個,讓他們震驚不已的結果。
“這是何等的華麗和恐怖啊!簡直是惡魔智慧的產物,我們調整者的克星啊!”索菲雅有些好奇的看著一臉呆傻狀的修,“你到底是在哪裡被注射了這個東西的?”
“額……啊,你剛剛說什麽來著?說太快了,我沒聽清楚!”被索菲雅這麽一說,修才從呆滯狀態之後總回過神來,有些尷尬的撓了撓自己的後腦杓。
看到修那乾笑著的樣子,索菲雅那還能不知道自己剛剛說的那番話可謂是對牛彈琴了。
“簡單的來講,這個東西就像是一種專門針對我們調整者的病毒,一旦進入我們的身體,碰上了我們調整者的基因,就宛如火星碰到了火藥一般,一發不可收拾,連鎖引爆。”索菲雅沒好氣的說,“作為一個士兵,這樣說應該夠你理解了吧?”
“恩,這樣說起來就簡單多了。”修點了點頭,一副受教的樣子。
“哼,果然也只不過是個沒文化的粗人麽……”看到修這幅模樣,索菲雅總覺得自己心中曾經的形象好像崩壞掉了,不由得輕輕的嘟囔一聲。
“粗人……”修抽了抽嘴角,不做任何表示。
其實這次索菲雅倒真的是誤解他了,如果他真的是個粗人,又怎麽能夠設計出天空這樣的機體來呢?只不過人無完人,每個人都有他擅長的和不擅長的。就像他擅長MS駕駛卻不擅長戰艦指揮一般,他擅長的是電子機械和新型能源開發,而生物化學和基因工程學並不是他的專業。雖然他本人便是基因工程學的成果,無論前世,或者今生,但是他對於基因這方面他卻真沒有什麽研究,了解程度也僅僅限於皮毛而已。
“好吧,如果真的如你所說,這個玩意兒是專門針對我們調整者而設計的病毒是吧?”修撓了撓腦袋,“那請問,我現在為什麽活的好好地?”
“這個……這個……”看著修那有些茫然的表情,
索菲雅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回答上來。 “你也不知道?難道你也不是這個專業的?我就說嘛,你一個同樣和我學機械工程的跑到基因工程科來冒充什麽專家啊!”修恍然大悟,一副上當了樣子。
“你,你少看不起人了!”索菲雅雙手抱胸,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爽的看著修,“人家可是生物化學、基因工程學、機械工程學、電子工程學四科的博士啊!”
喲,看不出來啊!李易不是說女人胸大通常就會無腦麽,沒想到這個女人還挺厲害的啊。要知道,這個時代的博士學位取得可是相當的嚴格的,擁有一套相當嚴密的制度,而不是像修之前的那個時代,漏洞百出。四科博士,還都是這麽難需要花大時間大工夫鑽研的科目,聽起來確實是個不錯的噱頭。在不過在天才滿地走,人才不如狗的調整者群體之中,其實也就那麽一回事。修本人不也是頂著機械工程和電子工程這個雙料博士的名頭麽?真要算起來的話,新型能源的開發也算是一門。不過這幾門學科想要取得一些成果都是相當的困難的,需要極大的毅力、精力以及時間,以她一個女孩子,尤其還是懷特家的大小姐來說,確實是相當不容易了。
“那麽,索菲雅博士,能幫我解釋一下麽?為什麽我現在不僅沒有死,還活的好好地?”
“唔……這個,這個……”
“你看嘛,還不是解釋不了?”修撇了撇嘴。
“五路塞!你自己不也是搞研究的,不知道有些東西現在的科學還是無法解釋的麽!”索菲雅不由得漲紅了臉,對著修傲嬌的大喊以掩蓋自己回答不出來而很丟面子這件事。
現在的科學無法解釋,修自己倒是用土想的方式想到了一種可能。那就是所謂的以毒攻毒!雖然聽起來有些扯淡,嘿,但是說不定還真是這麽回事!這劑本該讓自己一命嗚呼的毒藥,卻反過來陰差陽錯的將自己體內那變異的進化因子給壓了下去。結果就是,互相糾纏的他們兩個全部都下樓領便當去了,修的身體則是回到了最初的狀態,好的跟那啥似的!
這麽想雖然有些想當然的意味在裡面,但是恰恰越是簡單的想法卻往往直指中心。所謂的真理,必定都是簡單和優雅的。修這次也算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恰巧猜了個正著。
誠然,淨化藥劑的藥效不可謂不霸道,一進入修的身體便開始崩壞他的基因。宛如多米諾骨牌的一般,修的基因頓時兵敗如山倒,一條路不停地崩壞著。如果是一般人,那麽幾分鍾之內就必死無疑了。但是修不同,他的體內恰恰擁有進化因子這一上天恩賜的偉大才能。當霸道的淨化藥劑開始破壞他體內的鹼基序列的時候,出於身體的自我防護,他體內的雙微粒子也在同時開始劇烈的反應起來。
中和之後,會產生湮滅。湮滅之後,則是新生。這是雙微粒子反應機制,同時也是宇宙大爆炸的原因。修體內原本就因為他的主觀意識而處於活躍狀態的雙微粒子,碰上了同樣霸道無比的淨化藥劑,可謂是棋逢對手,乾柴碰上烈火,奸夫碰上淫婦,那乾的叫一個熱烈!
於是乎,修的基因就在不停的淨化藥劑的崩壞,和雙微粒子的修補之中,不停的鍛造,錘煉,將一些無用的鹼基序列都剔除,而換上優秀的基因,竟是宛如獲得重生一般,完美的組合在了一起,再沒有了原來的那種因為快速進化而帶來的基因之中的衝突和不協調。
而淨化藥劑,因為雙微粒子的湮滅反應幾乎被消耗殆盡。雙微粒子則也被淨化藥劑搓了銳氣,再度由活躍轉為平和,靜靜的潛伏到了修的身體深處,以一個極慢的速度,對著修的基因進行最後的維護和一些小細節上的修補。
總得來說,修這次可謂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了。他還真的應該感謝那個薩姆,臨走還給他送了一針十全大補丸,實在是太客氣了,他感覺現在的自己的身體比之前更加的強悍了!
“誰說你的身體現在沒事了!”說到這裡,索菲雅的神情突然嚴肅了起來,“雖然基因圖譜分析,得知你的基因已經基本上穩定下來了。但是你的身體卻虧損的力量,你現在看起來雖然生龍活虎,但是事實上都不過是在消耗身體裡原本儲存著的能量而已。現在依然處在一種回光返照的狀態之中,你必須馬上補充身體的營養,否則,你的壽命也不可能撐得過半年!”
“這種事情我自然知道……不過,這個治療的療程應該會很長吧,而且應該還要絕對的休息對吧?但是你覺得,在戰爭進行到這種階段,我還能夠缺席麽?”修自嘲的笑了笑。
“可是,如果抱著這種身體去慘叫戰鬥的話,你會……”
“放心吧,我的命可沒有這麽脆弱,”修站了起來,開始向著門外走去,“放心吧,至少在戰爭結束之前,我是不會死的。這次算是謝謝你了,索菲雅博士!”
“你!”索菲雅跺了跺腳,真是好心被當成驢肝肺,你死在戰場上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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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從醫院出來,看著漸漸有些變暗的天色,不由得有些歎息。
從他上次跟拉克絲阿斯蘭他們徹底翻臉後回到PLANT,已經過去了兩個月的時間。
這兩個月以來,地球上的ZAFT軍可謂是節節敗退。本來已經被ZAFT打壓的不行的地球軍突然像吃了萬艾可一般雄起了!搞得現在,ZAFT的兵力全部集中在了宇宙。
不過修卻沒有再參加任何的戰鬥,而是留在了PLANT本土,留在了核武室,對那個由他和所有核武室成員共同努力的成果,名為“創世紀”的巨型核武,做著最後的調整和完善。
而跟修徹底翻臉了之後,那名為三艦聯盟的三艘戰艦卻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ZAFT的人幾乎將附近的空域找了個天翻地覆,卻仍然摸不到他們的消息,最後只能悻悻作罷。
然而對於修來說,氣也出了,報復也報復過了,仇恨的火焰減弱了之後,修終於也可以理智的去考慮之前的一些問題。關於拉克絲的,關於三艦同盟,以及關於他們的做法。
現在想來,拉克絲被自己撞見那天確實充滿了很多的疑點。以拉克絲小心的個性,如果她要偷情,自己真的可能連一點把柄都抓不到,怎麽可能會光明正大的在自家的院子裡抱著別的男人!就算自己沒看到,被下人看到了也是極其不好的影響!說不定真的如拉克絲所說,那天的事情真的是一個誤會。
誤會也好,不是誤會也罷,就算不是誤會又能怎樣呢?以兩人如今的立場,這件事情已經沒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與其繼續在這件事情上糾纏下去亂了自己的心,倒不如直接放下的好。
至於三艦聯盟。這個聯盟為什麽會成立?或者退到最初,當初西格爾叔叔將自由交給基拉的時候,為什麽這麽容易就被找到了?一不小心?呸!以西格爾的聰明,在做這件事情之前肯定已經幫自己安排好了周全的退路!要知道,克萊因派可是能和薩拉派分庭抗禮的派系啊!狡兔還三窟呢,何況是人?這麽容易被帕特裡克抓到無非就兩種結果,一是有人告密,已經不爽西格爾和拉克絲,想要借帕特裡克的手搞死他們!但是如果是這樣的話,他不應該放任拉克絲跑掉!因為拉克絲的存在是一個巨大的威脅!二是克萊因派內部矛盾已經很明顯,整個派系運轉已經出了問題。無論是哪一點,都代表克萊因派這個龐然大物已經走向了陌路。如果是這樣的話,也就可以解釋為什麽當初SpitBreak作戰的時候突然更改目標他們會毫無辦法,甚至是絲毫不知情。他們已經失去了對軍隊的掌控,乃至對軍情的掌握!
但如果是這樣,又是誰計劃如此周詳的計劃,裡應外合的弄走了阿斯蘭和永恆號!又是誰,為三艦聯盟提供據點、後勤物資以及整個戰事的情報網絡?國內那些被打壓的要四處藏身的克萊因派殘黨?別扯了,修寧願相信是帕特裡克故意放水的……
無論怎麽想也沒有個結果。和拉克絲決裂之後,修就更不可能知道她的勢力究竟來自於何方。不過如果這麽看來,如今的拉克絲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只會說漂亮話的小女孩了。她已經擁有了真正的屬於她自己的勢力,而非原來的克萊因派,而是真正的拉克絲的力量!這股力量讓她在這個戰亂的世界之中已經擁有了一定的話語權,成為了真正的領袖,能夠讓PLANT都忌憚的人!
正因為如此,她才非要除去不可啊!修微微的歎了一口,這個曾經是自己的未婚妻的女人,如今,卻是自己要親手殺掉的對象。人生,還真是寂寞如雪啊!
就連芙蕾也被克魯澤重新叫了回去。雖然她是克魯澤俘虜的人,理應由克魯澤來處置,但是修卻莫名的感覺到十分的不爽,不想將芙蕾交還給他。但是他畢竟是個軍人,雖然如今已經和克魯澤平級,但畢竟他曾經是他的隊長,修還是將芙蕾帶去給了克魯澤。然而芙蕾在臨走前那帶著悲哀與憐憫的深深一眼,仿佛刻入了他的腦海一般,揮之不去。讓他感到煩躁不已的同時,內心深處竟又是有那麽一絲的空落落的。他已經搞不清楚自己對這個女人到底抱著怎樣的情感了……
於是,突然變成一個人的修有種莫名的孤獨感覺。所以每天,他都會來醫院去看望尼高爾和愛莎,這兩個唯一沒有背叛自己的人。
尼高爾還是老樣子,宛如一個等著公主去喚醒的睡王子。會不會有公主修不知道,但是羅米娜阿姨每天都守在尼高爾的床邊,輕輕的揉捏著他已經因為長期臥床而造成的松弛的肌肉。
還有那雙斷掉的腿,修依然還記得尼高爾那雙腿自膝蓋開始完全被駕駛艙擠壓的粉碎變形,血肉模糊的慘烈模樣。尼高爾的小腿最終被醫生截肢,保住了大腿。
其實這樣也好,未必不是一種福氣。至少尼高爾保住了性命,而且可以安心的呆在後方,不用再上前線拚死作戰。而且機械工程學是阿瑪菲家最擅長的學科,幫助尼高爾製造一隊機械義肢並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
而愛莎再度見到修來看她的時候,臉上則是掛著一絲羞惱以及悲哀的神情,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著他。這兩個月來,都是這樣的表情,卻沒有再和他說過一句話。
修也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見面,卻依然每天都來,默默地走到她的身邊,坐在旁邊,陪著她約一個小時的時間,然後起身離去。偶爾也會像今天一樣,帶一束花來,將花瓶中快要枯萎的花換去。而愛莎從頭到尾只是靜靜的看著他,一句話都沒有說,甚至連多余的動作都沒有。直到修想再度攬著她做一些類似於親吻的事情時,才輕輕的將他推開,眼神閃躲。然而修也沒有勉強,就這麽輕輕的放開了她。
只不過今天,有些許的不同。
修看了愛莎好久,終於忍不住伸手輕輕的將她攬在了懷裡。愛莎的身體微微的顫抖了一下,卻沒有推拒。這兩個月來,修也一直都是這麽做的。愛莎也從最初的掙扎甩巴掌、到後來的抗拒,再到如今的默然不語,也算是無奈的習慣了修的親近吧,不管她願不願意。但是對於親吻,愛莎還是一如既往的介意。只不過今天,在修輕輕吻上她的嘴唇的時候,愛莎只是微不可聞的輕輕歎了口氣,沒有再如以往一般掙扎。
因為修在她的耳邊說了一句話:“再過一個小時,我就要去雅金·杜維了。這一次,我們和自然人真的是到了絕殺局的時刻了。或許,這是我最後一次來看你……”
修沒有誇張。他確實不確定這一次能不能回來。
就在不久之前,他得到了一個讓他震怒的消息。
那就是月球和PLANT之間的橋頭堡,被地球軍攻陷了。
作為橋頭堡,守衛PLANT本土的一道堅盾,並不是這麽輕易能被攻破的。就算真的破了,地球軍也需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然而這一次,它卻破的如此之快,破的如此徹底,讓人措手不及!
原因在於地球軍使用了核彈。這個曾經造就了血色情人節慘案,讓全體調整者震怒的東西,這個他們本應該已經無法的東西!
反中子干擾器這種東西不是說造就能造出來的!ZAFT之所以能夠造出來,是因為中子干擾器本身就是他們的產物,他們根據設計圖逆向轉換才能做出反中子干擾器。但是地球軍呢,他們怎麽可能造的出反中子干擾器!
一定有人將反中子干擾器的秘密泄露給了該死的自然人!
修第一個反應想到的就是停留在三艦同盟上的自由與正義!他們的電腦裡面就有反中子干擾器的具體資料!拉克絲他們瘋了麽?自己叛變也就算了,居然要幫助自然人滅了調整者?但是隨即一想,以拉克絲那“高尚”的個性,是絕對不會將反中子干擾器交出去的!那會是誰?
想再多也沒用,修已經接到了帕特裡克的命令,在天空調整完畢之後,馬上趕往雅金·杜維!
雅金·杜維不僅僅是守護PLANT本土的最後一道要塞,更是創世紀的所在地!身後就是手無寸鐵的人民,除了死守之外,再沒有別的路可走!所以帕特裡克索性就所有的兵力都調了過來, 準備和自然人背水一戰!不成功,便成仁!ZAFT這一次,也可謂是玩命了!
而修,則是趁著天空調整維護的一點點時間,來向尼高爾愛莎他們做最後的道別。
這一眼,可能就是永訣了!
唇分,四目相對,修不再猶豫,愛莎的關心,他確實從眼神中看到了!這便足夠了,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只要知道這世界上還是有人肯真心關心他而不是利用他,他便沒有什麽好遺憾的了。
“活著回來……好麽?”就在修打開了房門,踏出房門的那一刻,愛莎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朵。
“我無法給你承諾。”修沉默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那麽至少……請為了活著而戰!”愛莎的聲音透著一股難言的落寞,“不要輕言生死,好麽?”
“我盡量。”修踏出了腳步,不在停頓。
“和安迪無關,也不是因為這種難言的親密,只是作為一個曾經死過一次的人的感慨……我只是,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聽到修遠去的腳步,愛莎靠在床上,喃喃自語。
床頭花瓶中插著的花朵,隨著風輕輕的搖擺,伴隨著幽幽的歎息,飄落了幾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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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尼瑪的上半部快要完了……唉,再接再勵吧,爭取在畢業考之前把上半部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