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片星空凋零，最先熄滅的是星辰。

  而當十大究極智慧生命潰散，最惶恐不安的，是除了人族之外的所有種族。

  因為天主隕落，被上個星空滅度周期歸來的天帝強勢擊斃，也讓超脫領域，至上人物難以磨滅的認知，就此成為過去。

  隨著究極角鬥場的提前崩塌，這一震動諸天兩界的大事件，隨著時間的流逝，不僅沒有半分衰竭的跡象，更持續不斷地發酵，因為實在太過突然了，天帝歸來才過去多久，甚至連給眾生一個等待其複歸巔峰的機會都沒有。

  沒有人質疑，諸至上正是這場曠古絕今隔世一戰的見證者。

  此外，星空各地的究極智慧生命分體及各種角鬥場，也都隨著十大究極智慧生命的消失如煙消雲散。

  諸族很多強者都不禁松一口氣，哪怕是再爭強鬥狠的角色，這麽日日夜夜生死搏殺，一場又一場角鬥，像是沒有終點的輪回，即便是為了族運，也有一種深深的疲憊。

  “誰都不是戰爭機器，新時代無論是星空下，還是天界中，和平都是主旋律。”

  “王朝興替是一種規律，要學會接受，而非是抵觸，個人的喜惡換不來成長。”

  ……

  這些天，各地的人族常常聽到這樣一些論調，而所遭遇的異族，也一改往日的冰冷，變得和顏悅色了許多，這種突如其來的友善，讓他們有些措不及防，也有一些老輩人族強者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他們深知，對於這些異族而言，強者為尊的本質，自始至終都沒有改變過。

  而相比於星空的喧鬧，天界的氣氛就要凝重許多。

  因為諸族都在準備厚禮，前往天庭覲見的各族使團常常在天外天遭遇，誰都不讓誰，都想在第一時間得到天帝的召見，甚至由此引發了不少明爭暗鬥，甚而有至上氣機撕裂無盡混沌與時空，通達世外之地。

  不錯，這些各族的使團中，常常出現至上人物，尤其是過去漫長歲月裡，與人族恩怨深重的一些強族，動作最快，規模最大，規格也是前所未有，不是皇者就是至上，連一些古代複蘇歸來的神王，也都親臨南天門外，欲拜見天帝。

  於此，蘇乞年沒有拒絕，諸至上與幾位古代神王被直接接引至天柱之巔的紫微宮中，因為蘇乞年覺得，無論是他接下來嘗試貫通這條時空支流，還是不久之後離去，這條時空支流上，至少立在絕巔之上的這一小撮人，有資格知道真相，也有足夠的心境來承載他們真正的出身。

  時空支流！孕生究極進化的土壤……

  數日後，當這諸天兩界近甲子之數的至上齊聚紫微宮，一則亙古的大秘由天帝為他們揭開，即便在究極角鬥場中觀戰時已經有一些猜想，但真正從天帝口中說出來，依然令很多至上人物心潮翻湧，久久不能平靜。

  本以為開拓的是未來，卻沒想到一直活在別人的故事裡。

  就算是天主，也不屬於他們這方時空，相比於天帝，才是真正的時空偷渡者，就算所謂的究極命盤，以及陸續出世的九大究極智慧生命，也是其以分化的諸天氣命眷顧，以世外道場映道門的究極傳承締造而出。

  “我們……還有前路嗎？”曾經的一代神皇，哪怕在幾位人皇手中重創，傷及皇道本源，壞了至上心境，也不如此刻的落寞。

  “有！”

  天帝很坦誠，關於究極進化、時空主藤、世外道場，乃至貫通這條時空支流的必要條件，都沒有隱瞞，此間諸天意志傳遞的真相，某種程度上，也是來自真正的諸天，只要能夠徹底貫通這條時空支流，通達時空主藤，這條時空支流上的生靈，就不會消散，日後若能涉足時空主藤上，亦有踏上究極進化之路的可能。

  雖然這很難。

  但與末路相比，前路哪怕擁有再多的荊棘，對於一眾至上人物而言，他們成道路上何曾缺少劫難，生命進化本就是一場劫數，不過就是幾人成行罷了。
    十日後，蘇乞年登天而上。

  他衝破天外天，來到世外之地，俯瞰此間諸天，在他的眼中，同時映照出一條偉岸長河，與初入此間時空相比，眼下的他一身道行早已攀升至一種絕巔，也看出眼前無論是這一方諸天，還是所在的時空長河，都有一種新生的稚嫩，以及帶著幾分虛幻的不真實。

  他感受到諸天意志的高漲，那些被他永恆不滅的根莖汲取的氣命之力，雖然早已成為養分，卻也成了他與這條時空支流的羈絆，這種羈絆會成為一種道標，日後若是他能更進一步，或許可以循著這道標再次歸來。

  此時諸天兩界，諸至上映照諸天內外，也映照出一代天帝的身影，每個人的目光都無比莊重，尤其是當初未能親臨觀戰的一眾至上人物，對於天帝偉力，還沒有太過直觀的認知。

  轟隆隆！
  下一刻，時空長河掙脫虛無的束縛，出現在天帝腳下，雖然對於時空長河而言，沒有起始，不明方向，但身為至上人物，在這諸天意志沸騰高漲的一刻，他們還是借以洞悉，在冥冥之中的前方，時空長河像是遭遇了一堵無形的天堤，止步不前。

  轟！
  天帝出手了，沒有醞釀，也沒有蓄勢，直接就抬起一條手臂，循著這條時空支流指引的冥冥之中的前方，轟出一記永恆拳印。

  沒有熾盛的拳光，也沒有灼燙蒼茫的戰血，但隨著這一拳打出，諸至上心靈世界劇震，就算不是針對他們，無論是皇道領域，神王之力，還是羽化道源，全都搖搖欲墜，而整個諸天也在此時劇烈搖晃起來，被天帝這一拳所牽引，諸天意志全面複蘇，直接迸發出了極盡之力。

  時空長河一下變得熾盛起來，卻也不能遮掩天帝的拳光，這一刻的諸天內外，有朦朧道音響起，首當其衝的諸至上，得到這道音衝刷，一身至上之力似乎得到洗煉，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煉，並得到修正。

  而這朦朧道音的源頭，是來自……天帝！
  紫微宮前，三位人皇與上代伏羲氏並肩而立，相比於一眾異族至上，對於真相，他們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抵觸，也不存在任何不甘，無論天帝來自何方，就算不屬於他們這條所謂的時空支流，但只要是他們人族天帝，與他們體內流淌著相同的戰血，這就足夠了。

  咚！
  諸天劇震，天帝的拳光像是被抵住了，在時空光輝熾盛的長河盡頭，那座無形的天堤，隨著天帝拳光落下，竟升騰起一股難言的威嚴氣機，這氣機蒼茫而古老，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偉岸與滄桑，仿佛一切時空的源頭所在，亦是萬物眾生的生命起點。

  嗯？
  蘇乞年挑眉，他與永恆不滅的根莖共鳴，手臂舒展，與那蛻變的永恆葉片契合共振，接引茫茫道音加持永恆拳印。

  轟隆一聲巨響，宛如辟世之音，那無形的天堤被直接貫穿，時空光輝熾盛，天帝腳下時空長河奔湧，仿佛誕生了某種靈性，沒入了破碎的天堤後方，但見無比深邃的時空光霧蒸騰，那裡通向著未知的世界，與此同時，諸天意志轟鳴，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虹吸之力。

  貫通了！

  諸至上心神一震，眸光皆無比湛亮，雖然當初天帝說得輕描淡寫，但他們很清楚，說是時空支流，但同樣偉岸無邊，想要貫通這條時空支流，通達時空主藤上，該需要怎樣的偉力，哪怕諸天內外皆同力，對於至上領域，依然是無法承受的重負。

  但天帝做到了，僅一拳，就貫通了他們所在的這條時空支流，隨著諸天虹吸，一股浩瀚無邊的生機，自未明的時空方向洶湧而至，將整個諸天淹沒。

  與此同時，唯有蘇乞年能夠感知的，一股豐沛無比的神秘物質，更純淨無瑕，隨著諸天虹吸，被直接接引，送到了他面前。

  這是來自諸天的饋贈，亦是來自腳下的時空支流，或者說，來自這條時空支流背後，真正的諸天。

  蘇乞年沒有客氣，永恆不滅的根莖舒展，真正屬於究極土壤的造化之力，遠比十大究極智慧生命蘊藏的深厚得多，而之所以天主締造的究極智慧生命能夠蘊藏這一神秘物質，更多的還是來自諸天的氣命眷顧，蓋因孕生究極進化的土壤在開辟時空支流時所注入，也只有來自究極土壤的造化之力，才能夠維系這樣一條時空支流，擁有繼續貫通的可能。

  若非是他扎下永恆不滅的根莖，也不能提前感知，以那天主的道行，如非如此，就算擁有映道門的究極傳承，也不可能陸續締造，衍化出這樣十道究極智慧生命。

  濃稠無比的神秘物質，更多流溢出純淨無瑕的生機，與之相比，十大究極智慧生命雖然也有，但就種類繁多，十分稀薄，也遠沒有這般純淨。

  永恆不滅的根莖大口吞咽，像是擁有生命般，蒼茫若琉璃的葉片也輕輕搖曳，隨著海量的神秘物質被汲取，那葉片上交織的虛幻紋絡也愈發明晰，那朦朧的道音，逐漸可以分辨出一些模糊的音節，就要被蘇乞年捕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