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大地開裂,張開一條又一條巨大的鴻溝,吞噬古林江河,天雲崩散,各種瑰麗的極光浮現,乃至下起了鵝毛大雪。
墨藍色的雪花透出森冷的寒意,萬裡荒莽大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出冰霜,草木,山丘,乃至奔騰逃逸的荒獸群,也在須臾間戛然而止,化成了一具具晶瑩的冰雕。
哪怕肌體生寒,在聖人氣機之下如被刀割,天風澗之主兩人也無心理會,他們死死地盯住了前方那粗布白袍的身影,冥冥之中感到莫大的不安,眼前這一幕超出了他們的估量,而一旦有了變數,就可能衍化成異數。
“超脫之體!”
戮心聖人深吸一口氣,語帶凝重道,行走浩瀚星空多年,眼力見識絕非是天風澗之主二人可比,雖然這判斷有些離譜,但很難再有第二種可能。
嘶!
這一下,天風澗之主二人皆忍不住同時倒吸一口涼氣,超脫之體,是聖人體魄,通常而言,唯有聖境九轉的聖人,才能以超脫之意不斷滋養,最終完成蛻變,體魄之堅固,氣血之強盛,遠遠凌駕於絕頂聖者之上。
更重要的是,想要完美駕馭聖人境的超脫之體,意志修為也要達至輪回境巔峰方可。
“沒有想到,你居然走到了這一步,”戮心聖人沉聲道,“傳說中的遠古天龍血脈,真的如此玄奇,未成聖,卻鑄就聖人體魄,巔峰意志,我乃聖人,成王路上爭造化,雖然手段不光彩,卻不會不戰而避,既然禁不了無上劍令,也要看看,當今星空下,年輕一代的至強之力,我很好奇,兩大禁忌,是不是真能留住本聖。”
蘇乞年認真看他一眼,道:“比起那兩個廢物,你勝過不少,當得上前輩二字。”
“你!”
天風澗之主二人心火上湧,一個字剛剛出口,就看到蘇乞年霍地側目。
“滾!”
像是一片混沌在神庭之中炸開,恐怖的力量一下將戰魂掀飛,兩人張口吐出一道逆血,就如流星一般橫飛出去,轟隆幾聲,接連擊穿了數座大山,才墜落進地裂溝壑之中,再無聲息。
好強的精神意志!
戮心聖人目光愈發鄭重,一瞬間的出手,以精神意志碾壓,兩位絕頂聖者都沒能擋住,被一下重創,這種意志修為,還要在他的預料之上,絕非是初入輪回境巔峰這麽簡單。
吟!
有淡淡的劍鳴聲響起,戮心聖人抬手虛握,一口烏黑如墨的古樸聖劍在掌心浮現,隨著這口聖劍現世,天地間的寒意一下暴漲了數倍,整個萬裡荒莽大地,都像是化成了一片寒冰地獄,天穹晦暗,神日不顯,被濃稠如實質的殺戮之氣隔絕。
沒有猶疑,沒有醞釀,聖劍平握,就朝著蘇乞年一劍遞出。
嗡!
如墨的劍身輕顫,卻不見半分鋒芒外泄,甚至連天地間的寒意,隨著這一劍遞出,也在消融和潰散,但正是如此,蘇乞年眼中露出罕見的鄭重之色,讚歎道:“好劍法!”
的確是好劍法,這一劍的驚豔,超出了蘇乞年的想象,看似平淡無奇的一劍,卻凝聚了一切鋒芒,殺伐氣,甚至連劍勢也凝煉成一線,劍與人合一,勢與神合一,於腐朽中見神奇,於平凡中見真我。
武意通明!
這是一種超凡脫俗的戰法境界,通常而言,都是一些立在聖境巔峰之上的聖人,對於一身法與道存乎一心,不再拘泥於招法,才有了化腐朽為神奇之力,當然,據二師兄祁清所言,並非是每一位聖人都能達至武意通明之境,戰力有很多成因,但武意通明者,一定是強者。
一隻手掌抬起,化掌為刀,蘇乞年凌空一刀朝著前方斬落。
沒有戰氣光輝,沒有光明與刀鋒,甚至無聲無息,連一絲破空聲都沒有,看上去綿軟無力,毫無氣勢,但就是這樣,那戮心聖人的目光一下變得無比肅穆,劍身顫音也隨之斂去,下一刻,劍尖與掌鋒於半空中交擊。
叮!
一聲輕響,如金珠落玉盤,清脆且悅耳,但緊接著,一股難言的波動自劍尖與掌鋒之間出現,仔細看,那是一點混沌,渾圓如雞子,漸漸將劍尖與掌鋒隔開,像是劃分了天地,割裂了陰陽,那一點混沌瞬息間漲大,而後猛地炸開。
轟!
宛如開天辟地般的神音,一下響徹九天十地,傳遞進宇宙星空,朝著萬裡之外轟然蔓延。
三萬裡,四萬裡,五萬裡……十萬裡!
這片刻間,這方北荒大地上,數十萬裡方圓,一些坐關的聖境強者一下被驚動,目光穿空,投射向遠方,但很快悶哼一聲,嘴角溢血,忙不迭地收回目光。
“超脫意志,聖人對決!”
“怎麽會有聖人交鋒,好可怕的刀劍之勢, 無法洞悉虛實!”
“不是一般的聖人,恐怕是逼近聖王榜的存在。”
很多強者被驚動,甚至有一些偏僻之地,大地深處,一些秘地中,有古老蟄伏的氣機躁動,隱隱生出了複蘇的跡象。
只有諸聖,才能勉強眺望,遠方十數萬裡外,有一片恐怖戰土,被打成了混沌地,無窮亂流穿梭,超脫意志彌漫,不時有清脆的撞擊音響起,不是很恢宏,但只要到達了輪回聖境,皆能耳聞。
這一刻,混沌亂流中,有一片十丈方圓的淨土,草木蔥鬱,花蝶齊舞,兩道身影並肩而立,而一劍如天外而來,環繞淨土,不斷刺出,卻被一隻手掌不斷橫擊,隔斷在外,難以寸進。
劉清蟬目光清亮,已經五年多不見蘇乞年出手,至少沒有今日這樣透出幾分認真之意,她意識到,這並非是一位普通的聖人,觀摩這一戰,她雖然不能看懂太多,但只是一鱗半爪,也衍生出無窮體悟,令她體內的虛空之淚加快消融,與她融為一體。
一劍,十劍,百劍,千劍!
仿佛沒有盡頭,刀劍碰撞之音連成一片,十丈淨土之外,混沌不斷爆炸,亂流穿空,如一團亂麻,不時有混沌氣流溢,擊穿天雲,沒入大宇宙,無數隕石破滅,轉眼間,數顆死星被擊穿,四分五裂,化成宇宙塵埃。